石鐵心見到了楚飛煙，不遠，就在鹿鳴書院門口。

「別說我不照顧你，吶，這個給你，發給鹿鳴書院的學生。」說着，楚飛煙給了石鐵心一張紙：「就這種，不多，五千頁，今天之內都發完我就免費送你一張入場券。」

石鐵心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紙。

那是一張印刷精美的海報，上面印着楚飛煙的藝術照，顯得雄姿英發意氣飛揚。誇張的背景凸顯著高手的氣勢，讓楚飛煙看起來有種即將凌絕頂的精英感。

石鐵心又抬頭看向真人。

還是那一身白大褂，還是那根老煙槍，還有小半口吸不上來的酸奶聲，以及垮匹垮匹的臉，整個人帶着一如往昔的精神污染。

關鍵是，石鐵心完全沒發現眼前這人哪裏像個法域天成。

「我說，你剛剛在電話里講你是心靈系法域天成……」

「快了，馬上。」楚飛煙指了指海報：「這不寫着的嘛。」

對，確實寫着呢。

楚飛煙的藝術照下半截，寫着些大字——

{花落果成，脈盡域生，甘霖普降，天賦洞開！}

{迷霧新紀元啟航之作，登高破境，至臻巨獻！}

{法域天成私密實況，只要99999即可盡收眼底！}

{還在等什麼？馬上拿起電話訂購吧！}

{只要能看懂，你，就是下一個天驕}

石鐵心嘴角抽搐，表情僵硬：「呵……呵呵……」

楚飛煙已經淪落到收門票買突破實況的地步了？

不是，就這海報，如果還能賣出票去，文案得給美工磕個頭！

楚飛煙露出了狼外婆的笑容：「師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勞。徒兒啊，聽說你現在在這學校很吃得開，發個廣告對你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吧，加油啊，愛徒~~~」

「我愛你奶奶個腿的徒！我這正着急上火的找法域天成呢，你還給我來這套，呔，吃我一招！」石鐵心看着楚飛煙，雙眼一瞪，無形的漣漪從雙目中擴散出來，順着交接的視線以光速傳播過去，赫然動用了扭心魔眼。

楚飛煙身為心靈系專精，不可能毫無知覺的被種下魔種。她一臉傲然，淡定自若：「突破二重天了，學超能知識了，翅膀硬了，長能耐了，就敢用心靈系能力對付我了？這就告訴你，什麼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魔種落入了楚飛煙的心中，卻又被楚飛煙的念氣捕獲。

楚飛煙的心靈能力全面發動起來，就像是免疫系統發現了抗原一樣快速反應，對魔種展開了八方圍剿。

她嘴邊含笑，完全沒有錯開視線的意思，任由石鐵心不斷給魔種賦能，大有一種「能讓我眨眨眼就算我輸」的牛逼感。

無形的漣漪在視線交界處不斷震蕩擴散，僵持了整整八秒鐘，石鐵心才目光一錯，率先收了神通。

他抬手抱拳：「數月不見，水平大漲，看來楚老師確實從低谷中走出來了，恭喜恭喜。」

「現在相信我不是廣告欺詐了吧？你還差得遠呢。去吧，把傳單都發了。」楚飛煙抖了抖廣告，一臉揚眉吐氣的爽快。

簡短的會面結束，雙方各回各家，各走各道。

但在離開公共區域，走到私密的地方后，楚飛煙面色猛變，剎那間從洋洋得意變得緊張兮兮。

剛剛那八秒鐘的過招，可不僅僅是在過招而已。

心靈繫心術素來都有通過念氣傳遞訊息的能力，從前抓手腕如此，現在的魔種亦如此。當石鐵心把魔種種到楚飛煙心靈中后，立刻以魔種為媒介傳訊，這可以說是二重天內最隱秘、最難以泄密的傳訊方式之一。

楚飛煙一開始沒在意，只當是心靈攻擊，全都屏蔽刪除。

然後，石鐵心的魔種就把她的防火牆，刺穿了。

對，刺穿了！

這個突破沒多久的傢伙，用了三秒鐘，把我楚飛煙的心靈防火牆，刺穿了！

他娘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妖孽！

老娘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如此就打起精神來好好和你過過招，先讓我把你的雜訊破解掃除，然後——等等，時雨慧出事了？

楚飛煙這才發覺事情不妙。

接下來的三秒鐘，石鐵心壓縮了大量的信息說明了基本情況。楚飛煙表面上洋洋得意，實際上已經遍體生寒。

最後兩秒——

「天命教。錯不了，這絕對是天命教乾的好事。」楚飛煙的心底泛起了一絲畏懼：「和天命教扯上關係准沒好事，但……」

她暗中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給石鐵心傳遞信息：「那麼從現在起，咱們絕對不要離開沙欏城。城市範圍內有執法官、警戒官，天命教還不敢胡來。一旦出了城，跑到了宇宙真空中，他們什麼都做得出。」

石鐵心傳訊：「沙欏城內有可以解除心靈迷鎖的大佬嗎？」

「有，但等於沒有。」楚飛煙極度嚴肅：「天命教眾無處不在，你所找的救命稻草，很可能也是天命教徒。到時候，所謂的『解鎖』，很可能又會套上更新的鎖。你自己的扭心魔眼有多厲害你清楚，再想想心靈系法域天成又會有多厲害，能把你玩弄到萬劫不復。」

石鐵心質疑：「不對吧，如果對方真的有那麼強，何必出動一個二重天的人來抓我？直接動用大佬不就得了？」

楚飛煙解釋道：「你會這麼問，是因為你不了解天命教的組織形式。那裏沒有上下級，而是一個純粹的互助平台，和二手市場或者散裝文學裏面的傭兵工會差不多。人人都能發任務，人人都能做任務，暗算我們的人只要下本，隨時能夠請動更厲害的人出手。」

「那怎麼辦？」石鐵心真的犯愁了：「時雨雷已經就過醫，若天命教分佈真的如此廣泛，那家醫院裏可能也有成員，我們的信息或許已經被泄露了。當務之急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時雨雷，找個可靠的高手解開心靈迷鎖，還要找個靠譜的大佬尋找時雨慧。這些，我們一樣都做不到啊！」

楚飛煙深吸一口氣，似乎做了不小的心理建設：「我告訴你們一個人吧。這個人絕對靠譜，絕對安全，絕對靠得住，而且他現在恰巧就在沙欏城開拓業務。」

「誰？」

「我哥。」

「說句難聽的，你確定你哥不是天命教眾？」

「正相反，他就是個天命教眾，但他不會被那點酬勞所動——他，超級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