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心問道：「法外狂徒？」

吉姆二話不說，熟門熟路的把窗帘一拉。嘩啦一聲響，陽光灑進屋子，在地上印出一個影子。

那是有人在窗戶上貼了個貼花，是個大大的貓頭鷹簡筆圖。在陽光的照射下，貓頭鷹貼紙在地上投射出一個拉長的影子，好像一隻兇悍的夜梟展翅撲擊、撕裂田鼠。

「這是他的標誌，每次作案都會在現場留下這麼個東西，此人自稱為『夜鷹』。先用瓦斯瓦解別人的反抗能力，然後強行給人灌粉，這是他慣用的作案手段。」

石鐵心聞言，好奇問道：「黑幫火併？不，不對，黑幫不會閑着沒事給人灌粉，這樣作案的成本可不小。如此特殊的行為方式，要麼是宗教性的儀式，要麼是指向性的復仇。」

吉姆點點頭：「沒錯，不是黑幫，是單人作案。」

單人能把這一屋子的壯漢放翻，再強行灌粉？

石鐵心鼻子抽了抽：「瓦斯。」

「是的，瓦斯。」吉姆指了指現場痕迹：「窗戶上那個破洞，就是扔進瓦斯彈的地方。他先用瓦斯彈催淚、引發呼吸困難，然後再衝進來毆打這些人，把他們全都打的失去反抗力，進而給這些人灌粉，最後收拾痕迹揚長而去。這就是『夜鷹』的慣用作案手法。」

石鐵心看着那些五迷三道的壯漢：「我看這些人不像什麼良民。」

「當然不是良民。這些都是灰灰街極樂幫的手下，粉都是他們自己的。」

石鐵心：「夜鷹和幫派分子有梁子？」

「準確的說是和賣粉的有梁子。」提到這個夜鷹，吉姆可謂是如數家珍道：「關於夜鷹的傳說很多。」

「有人說他的妻女被害，他要給妻女復仇。也有人說他自己被賣粉的折磨過三天三夜，左眼眼眶深處被摁進去一枚銀幣，讓他的左眼在夜晚就像貓頭鷹一樣可以反光，讓人不寒而慄。總而言之，他到處襲擊賣粉的，非常瘋狂。」

石鐵心若有所思：「聽起來像是老漫畫中的超級英雄。」

「狗屁，都是些犯罪分子，是法外狂徒！」吉姆指著倒在地上的壯漢：「被灌入過超量的粉后，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變成白痴，因為獨品中毒而死亡的也屢見不鮮。夜鷹就是個殺人犯，得繩之以法！」

石鐵心看着那些快要登天的壯漢：「這些幫派分子，恐怕也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罪犯吧。先槍斃，再審訊，也保准一個冤假錯案都沒有。我要是遇到幫派分子作案，必然一槍一個都斃了，給法官們省點時間，給監獄省點資源。」

「那又如何？」吉姆瞪着眼睛質問道：「我斃了他們，這是執法。但那夜鷹算個什麼東西？他有執法權嗎？他有審判權嗎？他的所作所為真的只是為了除暴安良嗎？誰監督他，誰約束他，誰又給了他隨意對他人使用暴力的權力？」

「他無權這麼做，只是個戴着面具的暴徒而已！」

「他，還有所有類似他的這種人，什麼『側影』、『閃靈』、『蝙蝠佬』、『炒蛋俠』，我們統稱為『法外狂徒』。」

「這些法外狂徒的存在，就是對警局的羞辱，是對我們全體警察的羞辱！」

「我一定要抓住他，摘下他的面罩，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然後把他送上絞刑架！」

吉姆指天畫地的發着狠。

石鐵心則看向了那些抽抽著的幫派分子，在心裏問道：「老點兒，你覺得吉姆說的有道理么？」

鐵心石面色平靜：「羞辱當然是羞辱，不過我覺得，一個城市的治安竟然惡劣到了需要許許多多個體帶上面罩，這是更大的羞辱，是對警隊無能的無形控訴。整治聶之城已經刻不容緩了。對了老鐵，我們什麼時候能當上警長？」

石鐵心答道：「長則三年五載，短則一年半載吧。」

「這麼久？」

「是啊，粉絲又管不著警署。上策走正路、做實事，不過你也知道，做實事的勝在心安，可素來出頭最慢。所以，我還有中下兩策，可加快速度。」

鐵心石來了興緻：「之前我沒想問，現在倒是很好奇，中策何解？」

「中策走歪路，搞關係。」石鐵心洞若觀火：「任何一個由人類組成的組織架構，都有背後千絲萬縷的線條。這些線條操控著組織架構的一切行為，而線條中隱含的規律，就是遊戲的核心規則。」

某點兒若有所思：「你是說，要去給署長送禮？」

石鐵心哈哈一笑：「拉倒吧，才不去給什麼署長送禮，署長算個屁，早晚取而代之。我想說的是，咼國的政治體制我也有所研究。警局看似是行政機構，實際上這國家的分分寸寸、絲絲縷縷、每一口空氣，都屬於兩個字——資本。」

某點兒終於懂了：「你要找資本家？」

「對，誰出錢供養的警局，就去找誰。有了資本大佬在後面撐腰，升職加薪可謂是順理成章。」

某點兒又不明白了：「我們這種剛起步的小網紅，資本大佬能看上我們什麼？包裝投資我們出道嗎？我可不要去做偶像。」

「得了吧，就算做偶像也不過是去當資本賺錢的工具人而已。一個工具人，會得到尊重嗎？我們要的不僅是撐腰，更是尊重，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夠收穫崇拜。」石鐵心拍著胸脯打包票：「總而言之，前兩天我已經在戶籍系統裏面找到了最合適的人選，你看我carry全場就行了！」

兩天後。

鐵心石一臉無語：「所以……我們這『得到資本崇拜』的第一步，也是來派對里蹭飯吃？」

「觀察力啊兄嘚，觀察力！你仔細看看四周，有沒有發現這個派對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嗯……賓客們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也沒發現喝醉了跳到桌子上澆著啤酒脫衣服的大胸傻妞。而且到處都是白人，基本看不到少數族裔。看來，這是個高端趴。」

「那是當然，這正是個資本局。」石鐵心一指人群之中：「你再看看，那是誰？」

鐵心石仔細看了看，終於在人海的角落中看到一個人。

「這是……那個緋聞寡婦？」鐵心石吃驚的問道：「你這是想找『sugar媽咪』？」

「狗屁！」石鐵心順手從侍從盤子裏摘下一杯馬蒂尼：「今天之後，讓她喊fa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