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心繞著神像團團轉。

主世界線里，一些散裝文學的太古文中會看到這樣的套路：山中野廟，佛像中空，主角遭人追殺藏身佛像逃過一命等等。不過這種套路在五十年前就被淘汰了，因為已經脫離現實太遠了。

隨著人民群眾修為水平的日益提高，「佛像藏身」已經嚴重違背了現實情況。

能牛哄哄的當殺手，怎麼也得是個第二重天吧，一群人一起怎麼可能看不透區區一個佛像？再說了，一群連佛像偽裝都看不透的殺手又能有多大本事，直接干翻了不就結了？

真不是我鍵盤俠啊，我上我真行——絕大多數身經百戰的銳氣修行者如此表示。

散裝文學，畢竟是要高於現實的。

而現實是在不斷發展的。

「主角到處遇美女，從青梅竹馬到老師同學個個都很漂亮。」這種橋段放在鳳鳴一中就是意淫，但放在沙欏城精英區，那就是現實主義嚴肅作品，因為他們身邊真真切切的到處都是美女。

「一拳把校霸打飛兩米」，這種情節對精英區的人來說根本不是爽快，而是「身殘志堅」的憋屈情節。

「才兩米，主角真的太弱了，這本書確實是個現實主義嚴肅作品。」「太虐主了，希望三十章內可以看到主角飛升成仙，否則立刻棄書。」

要不是石某人從前沒錢看付費內容，只能找些限免的太古老書來看，他也不可能知道佛像藏人這種橋段。

而現在，在這個普通人遍地的世界線中，這種老橋段卻剛好合適。

石某人轉來轉去，上看下看，沒看見縫隙。高達五米有餘的多手神像從頭到腳渾然一體，沒有什麼縫隙，沒有掏空挖空的痕迹。

但這個神像的臉，石某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太假。

不是工藝問題，不是雕刻問題，而是一種單純的感覺，這張臉就是有種揮之不去的違和，就像零零發看到琴操姑娘似的。

唰，石某人一躍而起，踩在了神像的一雙手上。伸手摸著神像的腦袋頂，無間劫力嗡的一下擴散出去，在神像腦袋內流轉運作，瞬間帶回了許多信息。

「哦？！」石某人發現了什麼，瞳孔一縮，腰間野太刀二話不說直接出鞘，一刀斬向了神像的脖子。

可一直面容陰森的神像似乎也有「不裝了，攤牌了」的意思，十二隻手臂咔嚓一下猛然一動，地獄鬼怪一樣向石鐵心抓了過去。

同時，大殿上許許多多高高矮矮的其他神像也都活動起來，帶著些微的僵硬感，向石某人撲殺而來，頓呈圍殺之勢。

就在這時。

啪。

一個沖的最前的神像的腦袋忽然間整個炸開，轟然倒地，讓開了石鐵心躲閃的路徑。石鐵心掌中刀光刺目，雷火奔流一閃而過。同時他翻身後躍，輕鬆脫離十二隻胳膊的攻擊範圍，瀟洒落地。

嘭隆，沉悶而巨大的槍聲這個時候才傳來。而那個多手神像的脖子被斬開了巨大的豁口，一道紫色的濃稠污血咕嘟咕嘟的流下來，將神像的金身徹底沾染。

「原來在這兒啊。」滿屋子妖魔鬼怪亂舞而起，石某人卻全無畏懼：「比起那些大猩猩，你們很弱啊。」

「悖逆！」多手石像分出一雙手捂著脖子的傷口，金屬的面容露出了金剛怒目的表情。嘴巴不動卻發出了聲音，還很貼心的說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膽敢觸犯神靈威嚴，還不以死謝罪！」

聲音滾滾而來，帶著些莫名其妙的回蕩感。其他神像也都是如此，嘴巴不動卻有聲音冒出。這些音波匯聚在一起，彷彿魔音貫耳一樣嗡嗡的回蕩著，直往人腦子深處鑽。

石某人有些驚奇：「音功？」

仔細感受一下，不是音功，但這些音波混在一起確實很有幾分感覺。有的聽得清，有的聽不清，所有有意義的無意義的聲音混響在一起，形成了極具催眠性的莫可名狀的耳語。這些耳語不斷地往人的腦海深處鑽去，普通人聽的久了，甚至會被弄的神智錯亂，不知東西。

但是。

就這水平，比林水憐的叨逼叨也強不到哪去。

要說蠱惑人心嘛……

「所有成功者都有共同的密碼，但卻從來不給別人說。這個成功密碼，你們想聽嗎？」

致命雞湯第四層，成功力，在全完美級基礎言辭學的推動下，向整個大堂中擴散。

石鐵心還記得，致命雞湯正是這些玩意兒的剋星。

但出乎石鐵心預料的是，這些神像卻沒有一絲動搖。熱騰騰的雞湯並沒有撩撥起任何一點對成功人生的嚮往，好像這些人心中對於美好生活的所有憧憬全都已經被徹底磨滅了。

沒錯，這些神像裡面沒有藏人，他們自己，就是人。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這樣的形態。

「咦？」石某人有些驚訝：「難道說這種形態的改造人已經徹底對雞湯免疫了？」

那沒辦法了，剛剛還想斯文些，現在只能暴躁點了。

啪！

多手神像的胸口豁然出現一個前後貫穿的大洞，神像的聲音猛然一停，悠悠的話語和槍聲一起傳入耳中：「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隨手一刀把一個神像劈成兩半，石鐵心回答道：「我只是在搖人兒。」

轟轟轟，巨大的轟鳴聲中，大片的強光照入神社。

石鐵心屈身下蹲，然後猛然向上一躍，跳起了整整五米多。同時，一輛重型卡車轟然撞進了神社裡面，從躍起的石鐵心下面碾過，第一時間就把那多手神像撞飛了出去，其餘牛鬼蛇神更是被大輪胎一帶一路。

卡車後門一開，全副武裝的小弟們氣勢洶洶的殺出，對著那些妖魔鬼怪就是一陣掃射，很快把這些神像打成了一地分不清是金屬還是血肉的碎片。

石鐵心輕巧落地，高聲下令：「全員退出門外，跟我把這裡燒成灰！」

所有似人的不似人的，都給我死！

大卡車油門一踩倒退了出去，小弟們則立刻扔出幾個油桶，堆到了神社各處。石鐵心接過小弟扔過來的霰彈槍，咔嚓一下拉動了唧筒，對著那些油桶扣動了扳機。

轟隆，火光爆燃，猛烈的大火席捲四方，木製建築根本抵擋不了火焰的侵襲。

許許多多刺耳或微弱的嚎叫，從石燈籠封印石古鏡台等根本不是人形的器物上傳出，原來這些東西都是活的，只是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