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聖人，傳道世界，點化蒼生。

科學聖人，科武同流，繼往開來。

時空聖人，逆轉生死，救世仁心。

石鐵心所知的這三位聖人，確確實實都是如夢夢姐所說，寬宏偉岸，聖人至善。

不論是從起源聖人摹刻天道定下了天賜金光的公平規則，還是從科學聖人下旨必須普及根本心術教育，亦或是其他一應種種的所作所為，確確實實從很多方面推進了人類文明的進步，推動了社會秩序的建立，傳播了智慧與科學，讓世界成為了現在這個共同繁榮的樣子。

哪怕這個世界依然是不公的、是殘酷的，但如果沒有上面三位聖人的努力，要遠比今日更加的不公、更加的殘酷。

掌握最強力量的人正好也是最善良的人，這是整個人類文明的大幸運。人類諸聖確實於文明有大功、於蒼生有大德。

這樣的人，尊一聲「聖」，石鐵心心服口服。

走出了武貿公司，已經下午一點半了。石某人找個地方請老姐吃飯，一邊吃一邊討教《蒼鑾橫練》的事情。

「說起這個武功，還有件趣聞，不知是真是假。」老姐興緻高昂，一臉神秘：「你知道，這《蒼鑾橫練》所借鑒的嫡傳武功，叫什麼名字嗎？」

石某人毫不猶豫的捧哏：「叫什麼啊？」

「叫『蛋殼』！哈哈哈！『蛋殼』，你能信？」老姐拍案大樂，前仰後合：「一點都不帶開玩笑的，從天碑里領悟出來的原名就叫『蛋殼』。你說起源聖人他老人家到底是咋想的？這名字怎麼起的這麼埋汰呢？哈哈哈哈！」

石鐵心臉皮抽搐，不敢跟著笑。

呵……這女人……剛剛還崇敬的不得了，轉臉就毫不猶豫的嘲笑人家起的名字。要是聖人真的在上啊，一個天譴就給你劈沒了。

正想著，呼聽外面一陣驚叫。

石鐵心連忙往外看去，只見窗外的街道竟然在飛速變暗。

這才下午兩點啊，怎麼轉眼間黑下來了？莫非是照明系統出了問題？

還是說，天譴真來了？

石鐵心正自吃驚，就見許多人走上街道，對著天空啪啪照相。

「看來已經開始直播了。」夢夢姐對這變化毫不意外，應該是一早就得知了消息：「走吧，難得一見，咱們也去看看。」

兩人走上街頭，與許許多多人擠在一起。石鐵心跟著向上看去，也同樣震撼了。

天穹，透明了。

一直模擬天象變化的穹頂，此時再也沒有任何模擬虛像。藍天消隱，白雲藏匿，天之大，所見唯有一片漆黑的空無。

遙遠的距離之外，有一顆視覺上看起來像小藥片那麼大的亮星，那是無限漆黑的空間中唯一真正的光源。

太陽？

那就是太陽嗎？

那就是人類社會的核心，先民稱頌的信仰？

原來真正的太陽，從這裡看去是那麼小，照下來的光也是這麼黯淡……

在此生活十六年，石鐵心這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確實生活在太空城邦中，與中央星風物截然不同。他同樣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生存之處是人類文明的邊陲。

這漆黑的空無，太容易讓人感到孤獨和渺小。

忽然有人對著天上一指：「看，那就是土星吧！」

石鐵心循聲望去，他只看到了一個角出現在視平線上。

一個黃橙橙的，光燦燦的，輕紗一樣的角。

那是土星環？

而隨著土木堡的姿態調整，他所能看到的面積也越來越大。巨大的星環從視平線上冒了出來，如此壯麗，如此雄偉，彷彿一掛從視野上端垂落到下端的巨大河流。

然後，土星星體出現了。

按照軌道計算，土木堡距離土星還很遙遠，遠比地月距離更遠。

但當土木堡轉向的時候，整整半個天穹完全被那顆氣態巨星擠滿，你甚至能夠直接目視到土星上濃厚的雲團和誇張的大氣循環。

土星不像木星那樣紋路誇張，但從這裡看過去依然能看到一些細小的、正在緩慢變化的紋路。在如此距離上依然可以直接目視的、肉眼可見的變化，這本身就代表著瘋狂到無可想象的狂躁颶風。如果毫無防護的直接墜入那片風暴中，石鐵心估計自己最多能夠生存一分鐘。

巨大，有時候就是一種恐怖。

看著那顆只需要小小一角就能擠滿大半個天幕的氣態巨星，不安與恐慌在人群中蔓延。但這裡的人終究是常年習武，能夠控制住自己。

不過很快，他們就控制不住了。

「看，那是什麼玩意兒？」

有人向視平線上一指，只見那裡出現了一片濃郁的黑暗。那黑暗從視平線開始向上蔓延，不斷侵蝕著穹頂上的土星。大，越來越大，不多時竟然把土星完全從視野里蓋了過去。

大眼老姐拿手肘頂了頂石鐵心的腰子：「知道那個是什麼嗎？」

石鐵心若有所思：「應該是某個太空城的背光面吧。」

太空之中，巨大物體的背光面是很恐怖的。

據說航天時代的早期，當飛行器飛入地球的背光面時，第一次目睹這一景象的宇航員都會產生髮自靈魂的無邊恐懼。在被大體量物體遮擋的時候，會產生莫可名狀的極端恐慌，彷彿墜入無邊黑暗深淵之中。

土木堡現在便是如此。

穹頂上的黑暗極快的遮擋了一切，大街上到處都是高高低低的驚呼。夜燈亮起，照亮路面，給人一些心靈的寬慰，但依然無法掩蓋頭頂上橫壓一切的巨大陰影給人帶來的恐懼感。

大，真的好大。

石鐵心感覺整個土木堡在那太空城下的陰影中穿行了很久，依然沒有從陰影中掙脫，彷彿一條游弋於巨鯨身下的魚。

黑暗之中不知時光流逝，忽然之間，豁然開朗，一切明亮起來。

土木堡從那太空城的背陰面飛了出來，調整了一下飛行的姿態，繞到了那太空城的側上面，同時自身姿態也旋轉顛倒。

人群再次迸發了無數的驚呼，只見天穹之上彷彿有一個與這邊呈巨大夾角的豎懸世界。那世界山川起伏，樹林掩映，飛鳥成群，大河奔騰。奇麗雄偉的建築，波光粼粼的水體，一應種種在眼前劃過，風物之盛風光之美遠在乾乾巴巴的土木堡之上。

「那就是沙欏城。準確來說，你看到的是沙欏城的一個組件，其全貌遠比這個更大。」夢夢姐指著天上說道：「沙欏城的純向陽面積就達到了十五萬平方公里，而且沙欏城是多層多組件結構，其生活面積高達四十六萬平方公里，人口一點九億，有概念嗎？」

石鐵心震撼道：「大概相當於舊元時代英國國土面積的兩倍大小了……」

「沒錯。」老姐抬手一指，滿懷信心：「那裡，就是我們的征程所在。」

話音剛落，電話忽然響了，是人事主管的來電。

「喂，鐵心，有時間嗎，到空港來一趟，挑戰者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