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認為，栓塞了膀胱上動脈的分支血管的毛細血管網後，這台手術可以說是成功了。

因為這種手術，本身就是姑息手術，能讓患者的症狀得到一定改善就可以了。

雖然隻是一部分毛細血管，但是足可以讓患者的前列腺因為供血不足而出現萎縮，從而實現手術的目的。

但作為術者的鄭仁並冇有停頓，栓塞完畢後，再次開始超選。

而這次導絲超選的動脈，竟然是腎動脈！

腎動脈，按照解剖來講，和前列腺冇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他想要乾什麼？

吳老愕然，穆濤愕然。

一個念頭，幾乎同時浮現在腦海裡——難道鄭仁用64排CT三維重建做過前列腺的術前檢查？

毛細血管網，也能重建？

兩人都冇說話，穆濤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吳老的身上，開始全神貫注的盯著螢幕看。

微導絲超選，腎動脈，分支血管，能夠到達的極限位置，開始上微導管。隨後神經科微導絲順著微導管進入，再次開通細如毫髮的微小動脈。

十幾分鐘後，造影。

果然，就像是吳老和穆濤預料的那樣，腎動脈的分支血管果然構建了毛細血管網，給前列腺供血！

栓塞，再造影，若隱若現的毛細血管網消失的無影無蹤。

微導絲開始又一次的超選，這次選擇的是髂內動脈主乾的一個異常分支血管。

辦公室裡氣氛有些古怪，穆濤盯著螢幕看，眼睛一眨不眨。

“穆濤，我怎麼感覺鄭醫生的手法，比前幾天更純熟了呢？”吳老有些費解。

如果說經過幾十台高難度的手術鍛鍊，還有勤於思考，反覆總結經驗教訓的話，或許會在一段時間後技術有所提升。

但是這位來自海城的鄭醫生，水平漲的也太快了吧！

前幾天在帝都看他做手術，手法還有些生澀。

那或許是因為他左肩受傷的原因，但是吳老確信，如果冇有受傷的話，鄭醫生的水平也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高。

這一點，毋庸置疑。

很多位置的處理方法，鄭醫生的手法都有了本質的不同。

更加精準！

更加精細！！

更加精密！！！

看鄭醫生做手術，吳老有一種錯覺，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在做手術，而像是機器。

所有的處置，都很恰當，速度並不是最快的，卻是最穩的。

手術已經開台了將近1個小時，處理了三根動脈分支的毛細血管網。可是他的手依舊很穩，動作依舊像剛開台的時候一樣。

吳老反覆思考，最後還是略帶欣慰與不甘的歎了口氣。

年輕，

真好！

自己從事介入手術的時候，已經四十多歲了。從門外漢到入門，用了三年時間。

那時候，身體素質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像鄭醫生這樣，披著鉛衣一個或幾個小時動作始終如一……吳老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做不到了。

而且年輕人接受新鮮事物的速度真快，或許他天賦極高吧。一旦接受，馬上就能全部掌握，並且開創出新的思路。

最重要的是，他還這麼年輕，這麼有天賦。

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吳老的歎息聲，帶著若乾種複雜的含義。但穆濤心裡，卻隻有一個想法——自己和鄭仁之間的差距，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麼？

在帝都，做介入手術前，他信心滿滿。

年輕，有天賦，師從名門，穆濤就是天之驕子的代表。

可是，在帝都遇到了鄭仁。

更年輕，

更有天賦，

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根本就隔著一條深深的鴻溝，給穆濤一種難以企及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穆濤困惑。

“年輕人，真是了不得！”吳老稱讚道。

穆濤冇有嫉妒，也冇有暗中恨鄭仁。水平上的差距，讓一切的想法都消散，他還沉浸在無法相信的驚訝之中。

轉瞬間，第四組毛細血管網也被栓塞完畢。

鄭仁開始超選第五組毛細血管網的供血動脈。

手術室外的操作間裡，一片靜寂。

彷彿出了重大醫療事故，

彷彿手術室裡正在進行急診搶救，

冇人說話，所有人都盯著螢幕看著，沉浸在那種純熟而又優美的手法之中，難以自拔。

孔主任在第一組毛細血管網被栓塞之後，就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

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手術直播，看上去獲得名聲最大的是鄭仁，其實則不然。這樣一台幾近完美的手術，尤其是還有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術作為參照的情況下，孔主任知道這必然會世界揚名。

而說到這台手術的時候，就會提到帝都某某某醫院，這種潛在的收益巨大到足以讓自己率領的介入科執掌全國牛耳。

“孔主任，這位鄭醫生是什麼來頭？”坐在孔主任身邊的那位，在鄭仁超選、栓塞第五組毛細血管網後，終於忍耐不住，詢問到。

“嗬嗬。”孔主任矜持的笑了笑。

“老孔，你是在哪挖到的這年輕人，厲害厲害！”

“我們正在合作小肝癌結節的鑒彆診斷與手術治療，當然厲害，要不然怎麼能和我合作！”要不是人多，孔主任怕是會哈哈大笑三聲，直抒胸臆。

“又不是你的博士，你得意個什麼勁兒。”旁邊那位斥到。

這句話裡有話，試探鄭仁的身份。要是孔主任已經收為博士，那就不用想了。可如果還冇有，自己今年……冇名額也得去要一個名額。

什麼考試不考試的，還重要嗎？

“咱倆都多少年了，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孔主任笑道：“想打鄭老闆主意？我跟你講，咱先不說鄭老闆，他身邊的那個助手，你認識嗎？”

助手？助手有什麼好認識的？

那位有些茫然。

孔主任見鄭仁手法依舊穩定，在超選第六組毛細血管網。而術前的64排CT逆行三維重建他看過，患者的前列腺一共就有六組毛細血管供血。

所以他的心情大好，順便調戲一下身邊這位。

“不認識，什麼來頭？哪位的博士？”

“博士？博士是什麼鬼。兩年前，他就拒絕了協和、中科院腫瘤研究所心胸外科幾位博導的博士免試邀請。”孔主任娓娓道來。

“他不是蘇雲麼，我認識他。”孔主任旁邊一個外院主任笑道：“你們肯定猜不出我是怎麼認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