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書生鬼,不整死我就不算完啊!
於是我當機立斷,一下就把那個玉簪子扔下去了。
果不其然,那東西愛物,眼看着簪子跌落,我只聽耳邊一陣破風聲,就覺出一個身影跟鷂鷹一樣墜了下去,奔着那個玉簪子過去了。
愛物……我頭皮一麻,人爲什麼會對一個死物有這種執念?
而這個時候,我覺出抓我手的力道拉緊了,下墜的勢頭也被拉住了,擡起頭,看見了很模糊的一個人影。
那隻冰冷的手用了力氣,旱地拔蔥似得,把我從半空之中給拉回去了。
我穩當的落了地,可還是心有餘悸,手不由自主的就抓在了欄杆上,結果那欄杆跟一截子甘蔗似得,瞬間粉在了我手裡,濺了我半邊身子的木頭渣。
媽的這是塔還是餅乾啊!就沒有一個可靠的地方。
耳邊又響起了那個嬌柔的聲音,像是忍俊不禁的笑了——這個聲音,還真是一直都在後面幫我的人。
眼睛其實有些不堪重負了,必須要休息,我只能用自己的地階行氣略微看了看——這一看,程二傻子說的沒錯,這個女人的身影,還真是特別讓人驚豔。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像是畫出來的。
幾乎比得上朱雀局的那個貴妃。
而且,雖然已經不是人了,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美人大部分是疏離的,她那種可親,尤爲少見。
她一雙秋水似得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帶起了一雙深深的酒窩:“相公身體要緊,且不要着急——以後看妾的時候,還長的很。”
啥?
相公,妾?
這個時候,眼睛再也支撐不住,使用過度,又痛又酸,我趕緊把行氣撤下去了,流了滿臉的眼淚。
這感覺別提多難受了,正眯着眼睛擦呢,就覺出了一隻冰冷的手拂拭在了我臉上:“相公莫怕。”
不是,我不是被嚇哭了。
那一隻手跟沼澤地裡的白蓮花一樣,好看的近乎完美。
但我還是把臉縮回來了——瀟湘知道別的女人跟叫相公,不得……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於是我趕緊說道:“你剛纔救了我,我謝謝你,不過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好像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相公。”
話說到了這裡我還反應過來了:“你誰啊?”
那隻手懸在了半空,像是有些受傷,但還是很快就垂下來了,幽幽嘆息了一聲:“相公親口說要納我爲妾,金口玉言,如何能背信棄義?”
臥槽,納妾?這話要是讓瀟湘知道,她還不得活剝了我?
但是馬上,我腦子忽然清醒——也知道她是誰了:“難不成,你是,江採萍?”
之前在夾骨層裡,抱在了懷裡的骨灰罈子上的名字!
那就全對上了!
程星河說我招惹了桃花債,可我自打進來也沒遇上過女人,唯一女性化的,就是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從夾骨層裡,這個聲音纔出現的。
後來我覺得這聲音奇怪,小白胖還問我是不是中邪了。
當時我說啥來着!一想起來,我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萬年不遇吹個牛逼,怎麼就出了這種事兒?
我說的是,雄者吾有劍,雌者——納之!
纔剛說完了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結果自己打臉的速度比順豐還快。
但我也沒想到,我就抱了那個骨灰罈一下,只不過是怕骨灰罈摔碎,她就跟上我了!
那個柔美的聲音頓時高興了起來,對着我就撲,像是想扎到了我懷裡:“相公終於肯認我了!”
我連忙兩手把她給架住:“你可千萬別過來,我媳婦知道要發飆的——啊,對了!”
我還反應過來了:“我有老婆了,對不住了,你,你另尋佳婿吧,沒事可以上上世紀佳緣,實在不行上廣場舞大媽那打聽打聽也行。”
可她那隻形狀完美的纖纖玉手,卻一下翻到了我的手腕上,重新把我抓緊了:“妾知道相公有正室,可女子三從四德,相公一跟我有了肌膚之親,二親口許下要納妾,爲何現在反悔?可是嫌棄妾姿容醜陋,沒資格給相公端茶送水?若是如此,哪怕做個婢女,妾也是願意的——只要你那個長隨相公左右,足矣。”
那手涼的我打了個寒噤。
而且,抱骨灰罈也叫肌膚之親嗎?
對了——現代女性是不一樣了,哪怕找師傅全身按摩也沒關係,但是古代不一樣,確實講究“貞節”,男人碰了手一下,要麼把手砍了,要麼就嫁給這個男人。
還記得老頭兒給我講過個故事,說古代災荒,到了人吃人的程度,年輕女人被稱爲“不羨羊”,甚至被提到後廚,有人見到,想救一個待宰姑娘,結果鬆綁的時候碰到了她的身體,她就趴在案板上,寧願死也不肯“改節”。
更別說這個姑娘——古代女人結婚之後會把頭髮全部盤起,而未婚之女纔會披垂青絲,之前約略看見過她的髮型,還真是待字閨中的打扮。
媽耶,難怪這麼點事兒,就要託付終生了!
我連忙說道:“現在年代變了,不興這些了,要是三妻四妾,可是要被抓緊府衙吃牢飯的,你要是爲我好,咱就別提這碼事兒了。”
她那模糊的面目瞬間露出了幾分不解:“男子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何罪之有?”
這會兒我也顧不上跟她扯皮了,而是擡頭奔着五樓看了過去——白藿香和小白胖已經上去了,也不知道五樓的危險是什麼樣的,我也放心不下,轉身就要往上走。
而那個輕飄飄的身影,鍥而不捨,跟着我就也往上走。
這會兒我還反應過來了,媽的,人就是不能慌,這麼一慌,就把最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對了,你剛纔說,有人要害我——是怎麼回事?”
剛纔,到底是誰把髮簪放在我衣袋子裡的?
她連忙答道:“相公心裡清楚的很,自然是那個遮婆那了。就是遮婆那引來廟鬼,佈置血池陷阱,還把相公引到了斷龍夾處,剛纔,甚至簪子丟進了相公的衣帶子裡,就是想把相公給……我都看到了。”
我後腦勺一下就涼了,難道跟蘇尋說的一樣,那個遮婆那,已經從塔的底座裂縫裡面逃出來了,潛伏在我身邊了。
這一切……不是我多疑!
而她接着說道:“遮婆那見相公要去尋找靈骨,當然不肯甘心了——說起來,妾一直疑惑不解,相公爲何要尋找靈骨?”
我連忙說道:“這說來就話長了,有機會我跟你解釋——你先告訴我,遮婆那現在在哪兒?”
江採萍剛要說話,聲音卻忽然有些狡黠:“那相公,要答應妾一件事情!”
也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就讓她說說看。
果然,江採萍附在了我耳邊,微涼的氣息襲來,聲音嬌柔如出谷黃鶯,撩的人心裡癢酥酥的:“我要相公帶着我出去——以後,常伴相公身邊。”
帶你出去可以,常伴我身邊,我倒是沒嫌自己活得長!
可這個時候自然也不好拒絕,我只好用商量的口氣說道:“帶你出去可以,其他的,日後商量,行不行?”
江採萍一聽能帶她出去,已經十分高興了:“相公可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莫跟之前一樣,不踐前言了!”
我立刻猛點頭,而江採萍剛要開口,忽然不知道哪裡,就傳來了“咻”的一聲響,挾裹着凌厲的破風聲,直接對着江採萍,就給打過來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