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就難在,同是明代的德化窯白瓷,在不同的年代,仍然有差別,到了南江之後,我曾經慕名去南江博物館,特地欣賞了館藏的何大師的精品力作,一葦渡江達摩造像,釉色白中微微泛黃,類似象牙的顏色,這就是典型的明代中期德化窯白瓷的特徵。”
韓囘勇也是暗暗咂舌,以前只是覺得柴之渙名頭大,後來更是被柴之渙和戴濤兩人聯手蠱惑,心裡面頗爲不忿,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難怪柴之渙的名頭這麼大,果然是有幾把刷子的。
柴之渙看這尊送子觀音的瓷塑已經落到了最後一位出價的買家手中,眼看跟自己無緣,忍不住嘆了口氣,“要說德化窯瓷器的鑑定,釉色只是很小的一方面,特別是大師的作品,有些人喜歡拿大師的印章做文章,殊不知都只是管中窺豹,要辨別一件德化窯瓷器的真僞,可是要從很多方面同時入手,纔能有所建樹的。”
喬然不住點頭,王宗林當年教導自己的時候,也曾經這麼說過,“鑑定書畫作品,不要只從作品本身入手,作者的印章,落款,紙質的新舊,甚至在裝裱上也能得到不少提示,搞古玩鑑定,最怕的就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願意出價的買家都把面前的小圓盅向前推了推,黑市裡早就準備了人手,一身黑色的小禮服,一名臉色蒼白,身體瘦弱的年輕男子挨個翻看圓盅。
看完最後一位買家的出價之後,年輕男子點了點頭,輕聲說道,“17號買家!”
說完之後,年輕男子走到17號買家面前,把他的小圓盅帶走,17號買家滿臉喜色,能夠收到一件真品的明代德化窯白瓷觀音塑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還是何大師的作品,更有升值潛力。
“這就結束了?”
柴之渙有些意外,黑市竟然沒有宣佈17號買家的最後出價,直接宣佈成交,這一切都只由那位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一人做主。
“海老闆,這就是他們的規矩,你可別小看那名年輕人,他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如果被人發現他搗鬼,恐怕他今天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韓囘勇來過黑市不止一次,對黑市的規矩瞭解的很清楚,有柴之渙這樣想法的買家不在少數,特別是一些新加入黑市的買家,他們開始懷疑這種方法是否公平。
黑市的做法很簡單,任何一位持有懷疑態度的買家,都可以調出當時的監控錄像。
“要是真的有問題,他們賭上的可是黑市的聲譽,海老闆,既然你平時也玩幾手,du場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壞了名聲可就再找不回來了。”
柴之渙點了點頭,韓囘勇說的倒是實話,黑市應該不會爲了一件幾十萬上百萬的東西敗壞自己聲譽,這種事情只要發生一次,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商代青銅夔紋觚一隻!”
喬然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商代的青銅器出現,柴之渙眼睛裡卻露出喜色,這可不就是他正要尋找的麼,只要這件東西是對的,黑市主人的身份就更加值得懷疑了。
觚在古代是一種酒器,除了觚之外,常見的還有爵和角等等。當然在商周時代也被用作禮器,觚的特點就是圈足,敞口,口部和底部都是喇叭狀。
青銅觚在海外市場可是很受追捧的,特別是帶銘文和紋飾,品相一流的青銅觚,價格非常昂貴,要知道在古代,觚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用觚來飲酒的,只有地位到了一定品級纔可以。
不過青銅器在華夏是禁止買賣的,黑市如此明目張膽,實在是出乎喬然的意料之外。
圓桌上擺放的這件青銅觚高1⒍4釐米,口徑有9.2釐米,裝飾有夔紋,夔紋有時也叫做龍紋,夔是一種近似龍的怪獸,古代典籍裡曾經有過記載,喬然見過夔紋的圖樣,大概跟蛇的樣子也差不多,不過長了一隻腳而已。
喬然忍不住又一次打開赤金幻眼,“負四十六!”
東西不對!
對於青銅器的鑑定,喬然可沒什麼經驗,以前上海華瑰寶欄目的時候,倒是聽幾位專家講解過,不過也僅限於這點知識了,畢竟青銅器不允許買賣,喬然暫時還沒有精力涉獵這個領域。
“小馬,你怎麼看?”
剛剛被柴之渙訓了一頓,喬然學了個乖,他搖了搖頭,“老闆,我對青銅器的瞭解不多,看不出來這東西到底對不對。”
喬然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還是被一旁的人聽到了,一些人面露鄙夷的神色,連青銅器都不懂,還跑來黑市做什麼,沒事來給莊家送錢啊?
“清朝倒是出現過不少仿製青銅觚樣式的瓷器,特別是乾隆朝,乾隆皇帝本身非常喜愛在陶瓷燒製上創新,如果是鑑定清乾隆的粉彩花觚,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不過對青銅器,我也是有些吃不準。”
柴之渙並非不懂青銅器,但以他這樣的身份,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不能空手而回,不然他這麼大的名頭不是早就折了?
而且如果按照真東西來出價的話,這件商代青銅夔紋觚的價錢可不低,韓囘勇爲他和柴之渙兩人分別兌換了五百萬的籌碼,也就是說柴之渙面前的小金珠只有五百粒,想出價的話,這東西恐怕就得把一半掏空了。
韓囘勇看柴之渙有些猶豫,他眼睛一轉,有了主意,“海老闆,既然您吃不準,要不這回讓我先試上一試?”
柴之渙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韓囘勇出手,賺了當然更好,如果東西不對,賠了也不幹囘他的事,他把目光投向喬然,“小馬,你說楊總的建議怎麼樣?”
得到柴之渙的允許,韓囘勇心中大喜,他早就想出手搏一把了,反正有柴之渙和喬然掌眼,差不多哪裡去,真的走了眼,那也沒辦法。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
再說了,賠幾個錢算什麼,最重要的是贏得柴之渙的信任,韓囘勇已經看出來了,雖然戴濤的身份神秘,但真正做主的應該是柴之渙纔對。
沒想到願意出價的人還真不少,喬然暗暗搖頭,這些人不是附庸風雅,就是眼力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要知道這件青銅夔紋觚如果是真的,那就只有在海外市場流通了,反正喬然是不會染指這件商代青銅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