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國際打開後備箱，蘇向君問：“這車是你的？”

李國際彎着腰，扭頭看了一眼蘇向君的表情，說：“可以這麼說，不過更確切的說法是公司的車。”

蘇向君微微瞪了李國際一眼。

李國際放好行李，看蘇向君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樂了，說：“我就是個進修生，之前是進過公司的。”

蘇向君點了點頭，這事她知道。

李國際說：“辭職以後，我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個公司，這車是公司的配車。”

蘇向君這才相信，說：“你開公司的車，朋友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李國際知道蘇向君不想他因爲接她而難做，就說：“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蘇向君又瞪了一眼李國際。

一路上，李國際開車心裡撲通撲通的，開車都有着緊張，死死的盯着馬路，不時偷看蘇向君，很隱蔽。

不過女孩子這這方面似乎有天生的警覺性，沒多久，李國際就被蘇向君發現了。

看到蘇向君微微側臉看窗外，李國際的心就咯噔一聲。

被發現了！

下意識的，李國際張嘴就說：“還在看雪國？”

蘇向君愣了愣，回頭看着李國際問：“你怎麼知道我在看雪國？”

李國際知道說漏嘴了，這事是前世結婚之後，整理舊物發現藏書時，蘇向君跟他說的。

蘇向君的原話是：這三本書陪了我大學四年，，雖然舊了，我捨不得仍。

神情恍惚間，李國際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似乎回到了前世，扭頭和蘇向君對視，李國際的雙眼純淨的就像水晶。

內心深處，李國際感慨萬千，還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李國際開車，蘇向君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這個畫面，李國際不止一次夢到，直到他意外去世，都沒實現。

老天待他不薄，這個願望，終歸還是實現了。

看着蘇向君安靜的臉龐帶着一絲疑問，李國際說：“我掐指頭算的。”

蘇向君看着李國際不說話，這一招前世今生對李國際來說都是終極大殺招，沒多久，李國際就招架不住了。

他說：“好吧，是我猜的，你的性格，在書裡能找到影子。”

蘇向君呆了呆，顯然不太相信。

李國際咧嘴一笑，說：“要不要我再猜猜？”

“要！”

蘇向君眼睛看李國際，那份小女人的期待和緊張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把李國際逗樂了。

李國際壞笑，說：“荊棘鳥！”

“啊！”蘇向君吃驚的瞪圓了眼睛。

李國際臉上的笑轉眼間變成了陽光，他看着前方，似乎前面的康莊大道再平穩，也覺得坎坷。

……

王圖方完了，像他這樣的人，一旦立案，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加上網絡上的音頻很好辨認，一聽就知道是王圖方的話。

最重要的是，不是一個人想讓他倒黴，李國際是始作俑者，瞿老從中遞過話，郭建輝也提過王圖方的名字。

而且，想頂替王圖方位置的人也動作了。

一條條，一莊莊，都給挖了出來。

利用職權謀私利，金聖區大大小小的企業幾乎都和王圖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涉及金額達五百萬之多。

就連他身後的徐志鵬都受到了牽連，整個固安地產被盯上，據說氣得徐志鵬老爺子暴跳如雷，狠狠踹了徐志鵬兩腳，大罵他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人們再想想李國際，態度就不一樣了，以前看熱鬧的人沒想到是這個結局，海世界安然無恙，固安地產反而給折騰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一些知道內幕的人更是沉默良久。

李國際得到消息的時候，摸了摸鼻子，覺得挺意外，他是想弄倒王圖方，卻沒想到王圖方倒下的姿勢會和前世幾乎一個樣。

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天意。

還在開車的李國際掛斷電話，心裡第一次生出敬神如神在的感覺。

蘇向君見李國際接了個電話，一句話沒說，掛斷之後發呆，有些好奇，不過沒問，只是拿餘光偶爾看他一眼，直到李國際一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

節後的天氣還是乾冷如刀，李國際心裡裝着沒法和別人分享的心事，有些不太舒服，看到街邊上一個老太在擺攤，腦袋上兜着圍巾蜷縮在樹邊，顯然是很冷。

李國際心裡被猛地觸動了。

敬神如神在，不如禮神於日常。

這個神，不是客觀意義上的信仰，是李國際心中獨有的一份執念，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能他自己知道，有可能一守就是一生。

“等我一下。”李國際扭頭對蘇向君說。

老太太身前一塊僅有一米見方的老舊粗布上，擺滿了人工勾織的手套。

李國際開車門，走到老太太身前蹲下，問：“老大娘，手套怎麼賣？”

蘇向君坐在車裡，看李國際下車，蹲在地攤前，眨了眨眼睛，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向紅粗布的手套上。

手套樣式不多，能看出人工勾織的痕跡，而且男女樣式都有，見李國際拿起一副小巧的女士手套，蘇向君睫毛抖了抖，下意識的兩隻手握在一起。

李國際要給我買手套？如果真買了，是拒絕還是接受？

他爲什麼要給我買手套？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知道這裡有賣人工勾織手套的？

一瞬間，蘇向君的心裡閃過很多念頭，靜靜地看着李國際，握在一起的雙手越來越緊。

李國際正沉浸在禮神於日常的奇特感覺中，沒注意到車裡蘇向君表情變化，此時的他，心情出奇的平靜。

老太太見有顧客，頓時笑了，向前探了探身子，說：“男的三塊，女的四塊。”

李國際點了點頭，問：“都是人工的嗎？”

老太太看着李國際說：“都是大娘自己勾的，小夥子，大娘不騙你。”

李國際說：“我全要了，你算算多少錢。”

老太太呆了呆，說：“小夥子，你買這麼多，用不完。”

李國際笑了，說：“沒事，我家人多。”

老太太聽了這話，咧開嘴笑得很開心，往前挪了挪，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開始數。

一共八副男士的，五副女士的，老太太算了很久纔算出來價錢，對李國際說：“小夥子，一共四十四。”

李國際點頭，從包裡拿出一張百元鈔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錢，看着李國際張了張嘴，沒說話，又扭頭像四周看了看。

車裡的蘇向君看着一老一小來來回回折騰幾副手套，有些不明白。

當他看到李國際給了錢，把紅粗布一裹，拎着就往這邊走的時候，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驚訝，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