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家裡鬧翻了被關在家裡。”

“可惡，這老狗還真下得去手！”

“源哥，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量，現在你們被定爲經濟犯，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你……還不知道要受多久的苦。”她撲到窗上眼裡閃過淚花，我看着阿珠關切的眼神搖了搖頭，彷彿下定決心一般，“你放心吧，我一定解決這個問題。”彷彿爲了安撫她，我把手放到玻璃上。

還不待我們說別的，獄警就嫺熟地喝了一聲“時間差不多了，家屬走吧。”

阿珠轉過頭來拋下一個戀戀不捨的眼神，我目送着她離去，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媽的！這次事情搞大了！”我憤憤地用拳頭一下一下地錘擊着牆面。牆面不知在我出手之前受到過多少類似的虐待，隨着我拳頭的起落，幾塊白花花的牆皮撲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像是在抗議這年復一年的無端暴力。

“這次可是徹底沒辦法了，沒想到林傑偉下手這麼不留情面。”我思索着阿珠說過的話，外面的人已經指望不上了，只能靠我自己，找出一個自救的方法，只可惜我此刻身陷囹圄，實在是無法可想。

“黃思源，出來，有會面。”正在我抱着頭，在看守室絞盡腦汁徒勞無獲時，出現在鐵窗外的警員用冷冰冰的臉將冷冰冰的話扔到我的耳朵裡。

當這寒冷如水的文字穿過我的耳朵，鑽到我勉強留有一絲溫熱的大腦中時，我的整個身子在一瞬間就變得像是死刑場角落裡的屍體一樣冰冷了。

“會是誰呢？”在昏黑的長長走廊裡，我一邊聽着手腕上手銬的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一邊思考着這個問題。雖然我知道在這樣的境地下，是不會有人來救我的，但是在我心底的某個不起眼的地方，還有一絲希望在苟延殘喘，用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呼喚着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奇蹟出現。

“在這裡等。”不知不覺

間，走廊的盡頭突然就在眼前了，不鏽鋼的大門歪歪扭扭地映照着我與身邊的警員。

很年輕的小夥子，雖然在凹凸不平的光亮不鏽鋼門板上，警員的相貌有些許扭曲，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他眉宇間散發出的英氣與活力。

很老的我。很老。

因爲沒有絲毫生氣。我盯着身穿筆挺警服旁邊的我的影子，突然感覺我在漸漸萎縮下去，變得很矮，很佝僂，就像是行將就木的小老頭一樣……

我就要死了！這個念頭突然劃過我的腦海。

“走。”這個陌生的冰冷聲音突然就判處了我的死刑。

在一隻強有力的手的拉扯下，我踉踉蹌蹌地被塞到了一個小凳子上，面對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玻璃窗。

“嘿嘿嘿，黃總，我老劉可是又來了。”一張熟悉的臉失去了墨鏡，此時陌生地出現在了玻璃的另一邊。

我費力地擡起沉重不堪的腦袋，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你來了。”不知怎麼的，我居然笑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沒有絲毫希望了。我會在牢裡將牢底坐穿，我終於敗在了林偉傑手下。

就在這一刻，我心裡本來命懸一線的希望終於壽終正寢，它冰冷的屍體從我的身體內部將溫度迅速地吸吮了個乾淨。這樣一來，我反而冷靜下來了，與其戰戰兢兢地面對死亡，不如大大方方地迎接它的到來。或許這一次我的性命還能留下，但是我的事業卻必然是難以東山再起，這與死亡又有何異？

“說吧，林偉傑要怎麼搞我？”我被自己的冷靜嚇了一跳，我的聲音更像是一個鐵窗外的探視者而不是鐵窗內的囚徒。

“嘿嘿嘿，黃總果然是明白人，這來龍去脈到底怎麼回事，你肯定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知道自己輸了個精光，屁都不剩還能這麼冷靜，黃總，人才啊，人才！”劉秘書打着哈哈，拐彎抹角地諷刺着我。

“你今天

要是來看我笑話的，那可來早了，應該再晚上幾年，等我在這大獄裡摔打得不成人樣了再來，只怕，嘿嘿，劉兄到時候可沒機會來了。”我冷冷一笑，扔了一句微微帶刺的話回去。

“黃總啊黃總，我今天可是給你帶好消息來的，你就這麼冷嘲熱諷，我臉上可有點掛不住啊。”劉秘書一臉壞笑，翹起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像看一隻被關在籠子裡，任他宰殺的雞一樣看着我。

“我還不信林偉傑能耍手段讓我坐個無期，哼！”我斜過身子，給他一個白眼。

“黃總，你還別不信，我們家老闆說了，你要是不聽話，不光是你，還有你的一班朋友，嘿嘿嘿，那可就得跟你一塊做個伴，老老實實地把大獄坐穿吧！”劉秘書略帶威脅地說道。

“什麼？”聽了他的話，我的身子微微發抖。並不是因爲他的恐嚇，而是從他的話中，我看見了希望！出去的希望！

只要能出去，我就能東山再起！我就依然有與林偉傑分庭抗禮的機會！“江南弟子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我黃思源今天可要楚霸王過烏江了！

劉秘書見我雙手微微發抖，連手銬都叮噹作響起來，心裡以爲是無期徒刑的威脅起了作用，於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黃總，其實我們大老闆沒有什麼別的要求，也不想置你於死地，都是摸爬滾打過來的，都不容易。實在是你做的事有些過分了，我們放着不管也不像話對不對？所以呢，只能出此下策。我們大老闆的要求很簡單，你肯定能接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大老闆這麼高擡貴手，你黃總也沒有不給面子的理由，總而言之，就一句話，從我們大老闆眼前消失。就這麼簡單。”

劉秘書故意東拉西扯，幾次說到點子上都繞過去，就是爲了好好吊一吊我的胃口。我又豈能不明白？不過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當年韓信受得了胯下之辱，我今天聽他囉囉嗦嗦也算不得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