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清天塔九層到底是什麼類型的環境，恐怕最有能耐的文豪也得忙碌半天——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真要較真去說，無疑是扯幾把蛋了。

那根本就不是理解範圍內的環境！

幾千平方公里的範圍內，任何一寸土地，包括最邊沿的旮旯都被大樹所佔據。這種由無數棵參天大樹組成的環境，可不是一句“森林”可以概括完全。

大樹的樹杆甚至枝葉都是石頭！

這些石樹也能像植物一樣吸收陽光，茁壯成長。自有人進入天塔以來，沒有哪個人會無聊地來此砍伐，加上又沒有天敵，它們越長越高，最矮的也有一百多米。

億萬棵石樹組成一片無邊無際的灰色森林，這就是九層扯淡的環境。

九層的當家土族——風鷹，就在這些石樹上面築巢，繁衍，壯大族羣，無聊的時候攻擊一下來此獵殺的人類，權當消遣。

“空空大叔，好臭啊，你看，那裡是什麼？”跟在周空屁股後面的妞妞發現了一件奇怪的場景。

周空本來把妞妞抱在懷裡，誰知道這小姑娘來到九層後就再不讓抱，說已經長大了，可以獨立了……兩人在森林裡面走了大半天，她倒還真沒嫌累。

周空停住腳步，回過頭看向妞妞所指的方向。

不遠處是一棵直徑達十米的石樹，這類異常粗大的樹在森林中並不罕見，只不過，周空和妞妞驚奇的是，大樹茂密的枝幹上面，竟然掛滿獸人或者人類的屍體，不時還有幼小的風鷹飛過去啄食。

有的屍體顯然掛在上面很久了，屍水不停地滴出，肌肉腐爛露出骨頭，破敗腐朽茅坑一樣的氣味隨風飄散，到處瀰漫着難聞的臭氣。

周空道：“妞妞，咱們來到風鷹的糧囤了。”

妞妞一直跟着王陽山在天塔躲避追殺，對於死人這些東西並不少見，所以對掛在樹上的那些屍體沒感到害怕。聽到周空所說，妞妞奇怪地道：“什麼是糧囤啊？我和爺爺上次來到這裡，只見過身體很大的風鷹，沒有見到這些小的。”

周空解釋道：“就是風鷹儲存糧食的地方，大的風鷹把人當糧食掛在樹上，儲存的時間就會長一些。這樣小的風鷹就能在飢餓的時候，過來吃了。”

“哦！”妞妞晃晃腦袋，好像懂了。

周空仔細觀察着那些啄食屍體的幼鷹，剛到九層的時候，他遠遠望見過天空飛翔的成年風鷹，幼鷹的體格明顯比成年小了太多。

它們的體表羽毛爲灰白色，雙翅展開，大概三米多，相對於翅膀完全展開，達到十幾米的成年風鷹來說，幼鷹的實力顯然弱了很多。

這跟多大的體格多大的力氣，說的是同一個道理。

周空看着，一個想法從腦中冒出來：妞妞讓我教她殺人，以前沒機會，現在可以把這些幼鷹當初試驗對象，讓她看看殺死生命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他心裡明白，妞妞這幾天表現得跟正常小孩子差不多，只是她裝的並不好，幾天前睡覺說夢話，還叫喊着要爲爺爺爸爸媽媽報仇……復仇想法在她心裡已經根深蒂固，想要解開，要靠她自己。

決定復仇，她一點實力都沒有，拿什麼去？

衆生皆平等，想要有所獲得，必須付出。妞妞也一樣，她也要付出，這些於年齡，經歷，都沒關係。

周空已經決定試驗，道：“妞妞，走，咱們去樹上面。”

妞妞奇怪地問道：“空空大叔，咱們去樹上幹什麼啊？

周空賣個官司，道：“等會告訴你。”

說完，他直接走過去，妞妞跟在後面，擡腳走向那棵掛滿屍體的大樹。

越向前走，周空越是擔心，遠處看掛在樹上的屍體，隨風輕搖神似朵朵狗尾巴花，並不算多麼恐怖；越到近處，細眼查看，他才發現屍體上面不是這邊少了一片肉，露出森森白骨，就是那邊被啄的內臟暴露，早已變黑的血液膩歪地流出來……他這個經歷過太多噁心畫面的成年人，都覺得胃裡面一陣發緊。

妞妞反而一點事都沒有，臉色正常地跟在周空後面，眼神中滿是堅毅。

走到大樹跟前，那些啄食的幼鷹並沒有停止動作，它們見到很多像周空這樣的人類，從哇哇叫的鮮活到被掛在樹上的死寂，見怪不怪，一門心思啄食着食物，頭都不擡。

只是，它們都沒有料到，這兩位一大一小的人類竟然不走開，還停下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打擾吃飯，殃及親媽！

甭管你是活人還是死人，啄過再說！

周空抱起妞妞剛跳上一枝粗大的枝幹上，啄食的幼鷹立即停止進食，揮動翅膀，尖嘯一聲俯衝下來。

“咯咯咯！”

幼鷹的叫聲與下蛋的母雞差不多，與後者相比，它們的聲音很乾脆，是種短促，極清冷的嘯聲。

它們展開翅膀飛翔，全長達三米，頭部和眼部爲腐肉一樣的白色，眼睛是淡黃色，其餘的羽毛，包括爪子都是灰色。

羽毛與石質森林的色調相同，這樣能更好的隱藏自己，或埋伏或偷襲。

幾十頭幼鷹同時飛過來，它們與成年風鷹相比，實力弱了一大截，成年風鷹的力量在9000公斤左右，這些幼鷹最多一千公斤，跟三層的戰士差不多。只是它們的速度奇快，甚至不亞於十層的戰王，所以，戰鬥起來有點麻煩。

“一千公斤，妞妞肯定殺不死，我只能換個方式教她了。”

周空暗思一會，幼鷹已快到跟前，周空對妞妞道：“妞妞，握起拳頭。”

妞妞不解地問：“空空大叔，幹什麼啊？”

周空一指越來越近的幼鷹道：“我教你怎麼殺死它們！”

妞妞明顯楞一下，接着眼淚在打轉，最終是咬咬牙道：“好！”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就算心裡有多大的仇恨，真要去殺一個生命的時候，心靈還是會爲之顫抖的。

“等它們靠近你的時候，就用拳頭用力打它們！”周空吩咐道。

妞妞聽話點了點頭。

“咯！”

體型最大的這頭幼鷹已經衝過來，鋼構一樣的爪子立即張開，抓向妞妞。

“打它！”周空喊了一句。

妞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揮出拳頭。

啪！

拳頭打上幼鷹的翅膀，她的柔弱拳頭給對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要是周空沒有任何動作，妞妞只會被幼鷹抓走啄食。

周空當然不會讓妞妞送死，揮起菜刀，一刀砍過去，幼鷹還沒抓住妞妞之前一刀砍到它身上。

嘯！

幼鷹哀鳴一聲，摔在地面上，再也沒有一點氣息。

周空對着愣住的妞妞道：“這就是死亡，你害怕嗎？”

妞妞愣神地點點頭。

周空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你不能害怕，真還不是真正的殺人，你不是想報仇嗎？報仇就要殺人？這樣做，我就是想讓你體會一下，生命死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感覺，就算剛纔不讓你做，你以後也要做。”

妞妞道：“空空大叔，我不想殺任何人。”

“不殺人怎麼報仇？”

“我……”妞妞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了。

周空道：“其實你爺爺不想你報仇的，好好活着，就是對他最好的交代。”

妞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

更何況，對於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說，復仇，付出的簡直太多了。

其餘幼鷹已經衝過來，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周空凌空幾刀全部解決。

刷刷刷！死！

幼鷹跟周空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周空殺了二十幾只幼鷹，力量沒有增加一點，看來，只有成年風鷹的體內纔會有力量之源。

這一點，周空早已想到，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殺死這些幼鷹以後，竟像捅了馬蜂窩一樣，四面八方黑壓壓地飛來一大羣成年風鷹。

天一下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