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周空大叫着，猶如又一次從孃胎出世。

“這是什麼情況？”

他大喊着，眼看着身體變成碎片進入一道黑洞裡面，疼痛開始蔓延至每一個細胞。無能爲力，只能幹看……這種情況跟夜賞島國的動作電影，看到一個美女被數位大漢蹂躪，想出手挽救，卻無法推開自己上的感覺差不多。

“啊啊啊！”

眼前猛地一亮，周空感覺到已經竄出黑洞，身體又恢復原狀，正急速向下墜落，凌厲的風吹的頭暈發脹……他都痛恨自己的身體素質爲什麼還這麼好，如此糟糕的情況竟然沒暈過去。

“轟！”

他落到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下，終於如願，暈了過去。

……

大風起兮塵飛揚，無花無草窮地方。

“吱。”

老洛克顫巍巍地推開破爛的木門，擡頭望去，遠處的晨霧還未散去，淡紅色的初陽已經掙扎着露出頭；火紅色的血晶樹燦爛耀眼，乘風展翅的飛鳥尖鳴一聲，竄上雲端，消失不見了。

“咳咳。”

老洛克呼吸着早上的冷氣被嗆了一下，單手平舉眉頭，仔細望着遠處，晨霧已經遮擋不了天塔高大的身影，越來越明亮清晰的日頭下，它那高大萬丈的軀體竟然顯得可愛起來。

“不是這樣的！”老洛克搖頭自言自語，他從沒覺得天塔有什麼可愛之處，那只是個戰場，人類獵取食物的戰場！獵取的時候，太多生命埋葬在其中。

肅穆！威壓！蕭殺！

這纔是天塔的形象，成山的白骨，匯成江河的鮮血，震耳的哀鳴……它是億萬人的墳地。對於那個魂歸之所，無論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有丁點可愛之處。

老洛克甩掉腦袋中這種怪異的想法，起手拿起斧頭，拿起堆在屋外已經曬到枯裂的骨頭柴火，劈了起來。這堆柴火，是老洛克這輩子最大的驕傲，是一生辛勞的成果——這是他從天塔獵獲食物隨同帶來的戰果。

從天塔捕獲獵物，獵物不單是食物，它們的骨頭可以當做柴火，誰家的骨頭柴火堆的越高，在衆人面前得到的尊重會越多。

刷！啪！

一頭低級三頭犬的脊骨豎直放在地面上，老洛克一斧頭從上到底直線劈開。他劈的很爽快，心情也變得大好，不光是因爲劈材，更是因爲兒子小洛克就要從天塔帶着食物歸來了。

燒鍋煮水，老洛克懂得兒子的喜好。一鍋熱水對於出去一個月整天在拼殺中度過的兒子來說，洗個澡將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洗去灰塵磨礪，從水中煥然一新，爽歪歪！

骨頭做的柴火在竈下燃燒，上下飛騰，噼啪作響，跳躍着火苗彷佛訴說什麼事情。

老洛克低着頭，神情黯然地道：“它所說的大概是對生命的遺憾，也許，生命從雀躍到死灰的過程只不過一把火而已。”

老洛克低頭仔細看着火苗，視線漸漸移向右腿，那裡是空蕩蕩的所在。

他不由得嘆息，倘若這條腿沒有在天塔被那些可惡的獵物咬斷，他一定會陪着兒子繼續去天塔拼殺，傳授更多獵殺獵物的手段。他的年華逝去，換來了無數生死存亡的經驗，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給兒子……

“沒有付出，哪有收穫！”

老洛克想起這句俗語，自言自語道：“是啊，你既然爲了活着吃它們的肉，剝奪它們的生命，它們爲了活着，讓你失去一條腿又算什麼！你已經八十歲，八十年的歲月你殺了多少，吃了多少肉啊！”

他的視線又擡向天塔，高大、筆直，聳立在這片大陸正中間，那裡是他們的食物來源，伴隨着廝殺，又是死亡的夢魘之地。

“那是天塔大陸居民最終的歸宿地。”老洛克想起父親，祖父，先祖……他們都是葬身於天塔，只有自己在斷了一條腿後，再也無法進入其中，只能等着在老死那天，憋屈地埋葬於土裡。

戰士最好的歸宿，就是死於最後一場戰爭的最後一顆子彈。

老洛克從沒聽過這句話，他只是知道自己曾經也是個戰士，對於天塔那座生命歸宿的所在，他一直有個願望能再次進入其中，腿已殘廢，悲慘的現實只能把想法深深地埋在腦中。

燒好了水，薄霧已經去盡，陽光變得燦爛光明，就在這種光明下，老洛克看到兒子從遠處大步走了過來。

“爹，我回來了。”小洛克的嗓門巨大，高大身體走路極快，幾個大步就近到眼前。

老洛克拿起柺杖站了起來，注視着小洛克，兒子的體格魁梧，身體健壯，在天塔廝殺一個月，臉上雖滿是疲憊，卻也遮擋不住回到家的高興之色，身後的大布袋想是這一個月的收穫。

老洛克忽然瞧見，小洛克的背上不但有布袋，還揹着一個人。

“他是誰？”老洛克眯着眼觀察了一遍，這人着裝奇怪，模樣倒還周正，不像偷奸耍滑之輩……只是，村裡沒這號人物。

小洛克顧不上答話，進屋把這人放在牀上，探了探鼻息，鬆了一口氣回答道：“爹，我回來的途中看見這個人暈倒在路邊，我把他叫醒後，問我這是哪裡，我就說出咱們村的名字，他卻一下又昏過去了。我看四周沒着沒落，就把他揹回來了。”

老洛克擡步上前，看了下牀上這人的臉色，道：“他的身體很虛弱，正好鍋裡面有熱水，你快熬點喪屍心臟熱湯，對他應該有幫助。”

喪屍心臟是他們食物的一部分，形狀和外表都很噁心，味道卻很甜美，因爲這種東西是天塔之中最低級的物種——喪屍的心臟，抓捕容易，算是所吃食物中最多的一個種類了。

小洛克從袋子中拿出一團肉坨坨的東西，想必就是喪屍心臟了，放在熱水中，倒入一把土鹽，一會兒過後，用勺子蕩去冉冉熱氣，舀了一大碗，送了過去。

“你掰開他的嘴。”老洛克吩咐道。

小洛克依言而行。

老洛克一勺一勺灌進此人的嘴中，那人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老洛克放心的說：“他好多了，讓他好好躺一會，過不久應該就會醒了。”

小洛克聽後放下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爹，這個月可把我累壞了，不過收穫的也挺多，看，”他從袋子中拿出一顆珠子一樣的東西。

老洛克接過後大驚：“啊，這是獨眼喪屍的眼睛，你，你現在竟然能上到三層？”

小洛克摸着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上去後，剛殺掉一隻，就差點被圍住了，不過幸好最後還是得到了這顆眼珠。”

聽到兒子的話，老洛克心情很是複雜，高興中夾雜着些許擔憂。天塔中的每一層物種的實力都是逐次往上增加，他當年也去過第三層，深知獨眼喪屍的厲害。如今，兒子拿到獨眼喪屍的眼睛，證明着兒子達到第三層天塔的實力。他嘆道：“第三層，兒子，你已經成爲一名戰士，我爲你自豪！”

小洛克憨厚的笑道：“爹，我的目標可比戰士高的多，我要到第十層，成爲戰王，像爹一樣。”

老洛克不禁唏噓，不錯，很多年前他已是戰王，他早已經忘記多少年前登上天塔十層成爲戰王的榮光，那些過去的片段就像在空中飛舞的羽毛，剛要抓住，羽毛卻掙脫手掌，遠遠飛走。

老洛克停住回想，頓了頓說道：“兒子，你在天塔中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儘可能先在底層獵殺，等你的實力穩步之後再進入三層。”

小洛克正要答應，突然傳來一句聲音頗大的嚎叫：“這是哪裡？”

老洛克和小洛克同時意識到，牀上的那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