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輝光沙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克莉芙拉絲羅爾纔是主角，而自己卻變成了一個大反派一樣的感覺。

不過倒也沒錯。

如果是以織星國那邊的人的視角來看的話，他的確是一個反派。

“不過，我並不討厭這種成爲反派的感覺，”輝光沙漏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這種感覺感到十分滿意。

“克莉芙拉絲羅爾。”輝光沙漏將手放在了空氣牆上，和莉芙正對，“我現在直接告訴你吧，你沒得選擇。”

“你可以嘗試打破我的結界，然後把你的姐妹們救出來，但在那之前，我會先殺死她們所有人。”輝光沙漏盯着莉芙，手裡夾着一張符紙，“相信我，我完全擁有這麼做的能力。”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莉芙強忍着心中的不快，看着眼前這個一副反派模樣的玩家問道。

“沒什麼，就像我剛纔說的，我只是想要把她們隔離開來罷了。”輝光沙漏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修女們，“再說了，就算瑾瑜政權垮臺，老教皇重新上位的話，這個國家也依然還是那個織星國，你們的異端審問所也還是你們的異端審問所，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不是嗎？”

“我看未必。”莉芙冷笑了兩聲，“沒有了瑾瑜的修女庭院還能稱得上是修女庭院嗎？”

其實輝光沙漏完全明白莉芙話語中的隱喻。

織星國的修女體系是在瑾瑜上位之後才逐漸變得完善起來的，因爲在老教皇以及之前那些教皇們的當政期間，女性的權利都是得不到保障的。而當瑾瑜當上教皇之後，這個國家的女性權益纔有了質的提升。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個國家走向了女權主義化，只是由之前的不平等變成了相對平等罷了，所以應該是平權主義。

而且事實上，瑾瑜本身作爲一名女性，往往在某些方面的想法要更爲特別一些，所以其實在織星國內，女性對於瑾瑜的風評還是算不錯的。

不過當然，這也是她激怒守舊派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爲自從瑾瑜當政後，同性婚姻也被她納入了法案之中，再加上瑾瑜自己本身的人格魅力，使得全國上下有許多少女之所以加入修女庭院，完全是因爲奔着瑾瑜去的。

所以，瑾瑜會被普通的民衆討厭也是情理之中

他們不想要瑾瑜統治下的這種異常的生活，因爲他們覺得老派而守舊的那種方式，纔是他們應該去守護的一成不變的日常。

“我理解。”輝光沙漏看着眼前的女人說道，“但是我覺得也許事情不會這麼糟，現在的克拉夫德教皇和以前的已經不一樣了。”

“沒想到你才當了這麼幾天二五仔，就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莉芙再次發出了兩聲冷笑，“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接受秋霜月對你的保釋申請，應該把你關在那地下監牢裡一輩子。”

“啊，或許是吧。”輝光沙漏嘆息道，“所以你現在依然打算打破我的結界，把你的姐妹們拯救出來嗎？”

“大概不會吧。”莉芙看了看那些修女們的眼神和臉龐，然後側過身點上了一根香菸，“你看上去的確像是個能夠言出必行的人，我還沒有蠢到能拿我姐妹們的性命去做實驗。”

“好吧，不過你這煙是哪兒來的？”輝光沙漏的關注點顯然被莉芙手中的香菸吸引了過去，“這個世界裡還有這樣的好東西嗎？”

“啊啊，這個是瑾瑜陛下給我的。”莉芙吐出了一口煙霧，“她說這是她親手做的，在這個世界裡應該是獨一無二了。”

“真沒想到瑾瑜還會有這樣的雅興。”輝光沙漏靠在了空氣牆上，“不過我倒並不是一個抽菸的人，如果我有這種興趣愛好的話，也許現在就已經把你放進來，然後管你要煙抽了吧。”

“在遊戲裡抽兩口又有什麼關係呢？”莉芙從自己貼身的衣兜裡取出了一根香菸，然後敲了敲面前的空氣牆，“反正也不會傷害你現實生活裡的身體。”

“怎麼樣，要不要來一根？”她把香菸貼在了牆上，“你只需要開一個小縫就可以了，這可是瑾瑜陛下做的香菸，一般人我不會給的。”

看着那根貼在空氣牆上的白色，輝光沙漏沉默了。

他今年三十歲，住在北歐的一個小港口城市裡，未婚，且是個自由職業者。他不抽菸，酒僅止於淺嘗。每天晚上11點睡覺，而且要睡足8個小時。睡前，他一定會喝一杯溫牛奶，然後做20分鐘的柔軟操，上了牀，馬上熟睡。一覺到天亮，決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家務樣樣精通的人。

所以，有時候他也在想，自己這前三十年過的，是否有些太過於乏味了。

至少，在遇到這個遊戲之前，他的生活的確算是過的相當乏味的。

那麼，既然這個遊戲改變了他的生活，那這是不是意味着，也許他還可以在這個遊戲裡再找一些新的樂子呢？

吉良吉影，不對，輝光沙漏看着牆壁上的那道白色，終於緩緩地伸出了手。

他輕輕地在那道不可見的牆壁上劃了一下，然後那根香菸便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就對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試試吧。”莉芙露出了久違而輕鬆的微笑，並在空中吐了個菸圈。

輝光沙漏將手中的香菸緩緩湊到了鼻翼下方。

菸草的氣味和女子的體香混合在一起，淡淡地散發出來，刺激着他的鼻腔。

他突然愛上了這種味道。

於是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貪婪地索取着這種平日裡根本沒有嗅到過的香氣。

“哈哈哈，煙可不是這麼吸的。”莉芙在一旁看着他這副模樣，突然歡快地笑了出來。

但輝光沙漏沒有理會莉芙。

他當然知道香菸是怎麼吸的。

但是他覺得，也許這樣的味道，纔是他想要追尋的味道。

或許對於香菸本身來說，比起被燃盡，這也是一種更好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