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不見了。

沒錯，她的身體徹底消失了。

但是，順着謝闌所說的十點鐘方向，我看到了一個比守護者消失更令人感到衝擊的事實。

那是輝光沙漏。

此時此刻，他正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氣。

那個小女孩的樣子對我而言十分的陌生，或者說……我從未見過她。

“謝闌，那個女孩你認識嗎，或者說，在你曾獲取過的信息中有這個人嗎？”我問道。

“不，正因爲如此，所以我才讓你去看。”他否認道，“在這樣的關頭下，替代了守護者的消失而出現的謎之女孩，不管怎麼想都應該很可疑吧。”

確實如此。

但是不管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一切都只能等待他們兩人的其中一方醒來才行。

“呃啊啊啊啊……”先發出聲音的是輝光沙漏，他揉了揉眼睛，急促的呼吸也漸漸放緩，餘下的那隻手撐着地面坐了起來。

女人聽見了輝光沙漏的聲音，立刻將自己的關注點聚焦了過去。

正如我所料，看見面前這一幕的她也是懵逼的。

看樣子她也不認識這個小女孩。

“聖女……成功了，我們做到了……聖女？！”輝光沙漏睜開了雙眼，拉着身旁那人的手歡呼着，但當他發現他所拉着的人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他的表情卻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小女孩的呼吸微弱，眼皮也無法睜開，我悄悄湊近了些方纔看見了那女孩的模樣。

她的身上穿着和她體格不符的厚重鎖甲，哪怕是不懂這個遊戲中職業的人也能看出，她是一個戰士系的職業。

而此刻，她的手握了握輝光沙漏牽着她的那隻手，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硬生生地從脣邊擠出一句話。

“我不是說了嗎……那張符卡……不能對我自己使用。”她費力地做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那東西……對別人而言，是把狀態值恢復到一小時前的樣子……但是對我而言，是把我的身體恢復到一小時前的模樣啊。”

等等……一小時前？

她一小時前難道是這個樣子的嗎？

不對啊，她難道不是守護者，不是聖女嗎？

再怎麼樣，也應該是還沒有黑化時候的她纔對啊。

現在這個小女孩算是怎麼回事？

……

小紅莓。

輝光沙漏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嬌小的軀體，一時間彷彿像是被萬斤巨錘砸在了腦門上一樣。

他雖然早在時停能力覺醒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小紅莓並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AI。

但儘管如此，他也不會做出‘小紅莓=聖女’這樣的聯想啊。

爲什麼這兩者會是同一個存在？

“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輝光沙漏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紅莓，將另一隻手也握在了她的手上，“聖女？還是小紅莓？”

小紅莓的眼睛微微地張開了一條縫，“隨你喜歡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在這個形態下死去啊。”

“嘿。”輝光沙漏感覺有人在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一隻女性的手。

即使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是那個女人，雖然披着永夜檻歌的皮，用着永夜檻歌的聲音，但那依舊還是那個女人。

“你殺了她，知道嗎？”女人在他的身旁蹲了下來，看着小紅莓的側臉說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輝光沙漏沒有心情轉過頭去看那張令他感到厭惡甚至憎恨的臉，而是選擇閉上了雙眼，雙手緊握住了小紅莓的手，“殺死她的，難道不是你嗎？”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也許是吧，但那也是之前。”

“如果我之前就能夠將她直接殺死的話，那她確實算是我殺的。”女人將手伸向了小紅莓的身體道。

即使雙眼緊閉，但感受到了身邊動作的輝光沙漏還是瞬間將女人伸出的手一掌打開，“你到底想說什麼？！”

女人見自己的手被打開，倒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聳了聳肩，“我的意思是，在這個守護者被我破壞了兩個核心都還沒能死去的時候，其實她的生命就已經被暫時凍結了。”

“我知道你想問暫時凍結是什麼意思，也罷，就讓我給你講講吧。”女人說着站了起來，走到了輝光沙漏的前方。

輝光沙漏沒有看那個女人，依舊合着自己的眼皮。

“也許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對於數據來講，這件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女人緩緩說道，“你的守護者在被我捏碎了兩顆心臟之後，她的意識在死亡前的那一刻便瞬間消散了。”

“但是這種消散和死亡卻並不相同，她的消散，是基於意識依舊存活的消散。”女人說道，“也就是說，即便她的肉體死亡了，但是和她肉體相連接的精神卻依舊在另一個位面活着。”

“這是一種肉體和精神相互獨立的典型案例，你可以理解爲BUG的一種。”女人搖了搖頭道，“在這樣狀態下的這位守護者，如果她的精神一直不回到肉體的話，那麼她的存在就可以被理解爲是不滅的。”

“即使她的肉體消散，但只要靈魂依舊存活，她的這個生命就是存在的。”女人緩緩道，“嘛，這樣的案例雖然稀少，但是也曾經出現過，該怎麼說呢……你的這個守護者的AI還真是獨一無二啊。”

“獨一無二？”輝光沙漏總算聽到了一些值得自己注意的話語，便擡起頭來，“什麼意思？”

“從她的蝴蝶形態說起吧。”女人笑了笑，“我一開始本以爲這個形態是系統設計出來的，沒想到居然是她自己生長出來的，一個AI自己進化出了自己的外觀，這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是不存在的事情。”

“但是你的守護者做到了，還不僅僅如此，這個BUG也發生在了她的身上。”女人攤了攤手，“兩個萬中無一的微概率事件同時發生在了一個身上，這不是獨一無二是什麼？”

看着地面上的小紅莓，輝光沙漏逐漸意識到，他對守護者，根本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