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副模樣，你覺得如何？”秋霜月站在高臺上，身邊是一身長袍的瑾瑜。

瑾瑜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他們所站的地方，是一座雄偉的鋼鐵堡壘的瞭望臺上。

而在這鋼鐵鑄造的堡壘之下，卻有些突兀地存在着一個小花園。

在那花園的內部立着兩個墓碑。

沒錯，這堡壘便是由那棵廢棄的神樹殘骸改建而成的。

在秋霜月的建議下，瑾瑜頒佈了很多嶄新的法令。

比如說把之前規劃建設好的所有分散的基地全部變爲前哨站，然後在神樹之上設立觀測站。

以及開始鋪設了秋霜月規劃書中所描寫的管道，並且把研究基地全部轉爲地下的工作也正在展開。

嗯什麼？你說，既然轉到地下了，那這個地上堡壘還有什麼用？

既然是地下的基地，那在地上總該有一個作爲誘導的靶子吧。

而且，既然需要做實驗，那觀測站肯定也是必要的。

秋霜月爲了避免增加工作量，節省資源，便直接提出了以這棵神樹爲基點，建立觀測臺的提案。

只不過理所當然的，瑾瑜第一個提出了對這個提案的反對。

至於原因，好好想想也應該知道，自然便是那個墓地。

然而，唯一知道其中內情的秋霜月又怎麼會漏掉這一點？在瑾瑜提出反對的下一刻，秋霜月便給出了對這個提案的補充。

那就是——把那片墓地作爲這個建築的一環，將它修繕的更好，並且整合進這個建築的保護方案裡面。

瑾瑜在聽到這個方案的時候，先是很怪異地看了秋霜月一眼，然後便同意了。

秋霜月總覺得，瑾瑜已經知道了秋霜月發現她秘密的事情了。

這些先不提，總之，秋霜月當時的那幾張大紙上寫的所有東西，現在都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地底管道的鋪設也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想要達成質的發展，那還是需要量的堆積的。

“其實我現在在想一個問題。”瑾瑜看着腳下的一片如火如荼，手中的拳頭也漸漸握緊。

“你說，我應不應該把這些相對成熟的能源科技全部引進到國內呢？”瑾瑜看着秋霜月，問出了這個問題，“如果說是從外界來的你們，應該能很好的回答我這個問題吧。”

秋霜月看着眼前的這位至高無上的女性，此刻，在她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久違的疑惑與不解，看得出來，她現在是真心在向他提問，而且她也十分渴望他口中的答案。

“教皇大人。”秋霜月用出了敬語，“我認爲，你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因爲一心想要國家變得強盛的你，難道不應該迫切的想要把這些新技術用在國計民生上嗎？”

“是這樣沒錯……”瑾瑜嘆了一口氣，“沒有比我更期盼這件事情的人了，但是……”

“但是你知道，這些東西可能並不會被國內的人所接受對吧。”秋霜月彷彿看透了瑾瑜的內心一般，一語道破了她內心的壁障。

瑾瑜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沉重，“尤其是那些在朝野間依然保有話語權的老臣們，他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而且最麻煩的在於，他們不同意的話，我也不能用強權來迫使他們同意。”瑾瑜嘆了口氣，“畢竟織星國這個國家，依舊是一個依靠教權來統治的國家，民衆的心和精神都是維繫在宗教上的。”

“而這些機器和魔力，正是你們教義中所摒棄的東西對嗎？”秋霜月接過話道。

瑾瑜再次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們當年爲了驅逐這些東西，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現在想想還真是愚昧之舉啊。”

“但是自己摒棄過的東西，現在又要把他們供回來，這不是啪啪打自己臉嗎？”瑾瑜苦笑着搖了搖頭，“那些人肯定不會同意的，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我自己的統治估計也會岌岌可危吧。”

秋霜月聽着眼前這個高貴女性的話語，不禁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一份無力和沉重感。

他明白，揹負在這個女人肩頭的，是一個艱難的命運。

“所以我才說。”他聳了聳肩，“你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有那一份答案了吧。”

“也許是吧。”瑾瑜也模仿着秋霜月的動作聳了聳肩，似乎是爲了讓自己輕鬆一點，“不過，能把這些東西講出來的話，我自己也會好受不少。”

原來她是缺乏一個傾訴的對象。

秋霜月感覺自己在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是啊，這個身居高位的女人雖然手中掌握着無與倫比的權力，在戰鬥上也是無人能出其右，然而她的內心卻空空如也，也沒有人能填補她內心的空洞。

不，也許曾經是有的。

只不過那個人現在已經成爲了那片墓地的住客了吧。

秋霜月注視着瑾瑜那張完美無缺的臉龐，一時間不禁有些唏噓。

“所以啊，我到底做這些是爲了什麼呢？”瑾瑜的目光注視着臺下，“明明這些東西不會被國內的人所接受，而且我還得時刻在外提防着國內那些覬覦着我權位的狼狗們。”

“這樣想想，我還真是有些疲累啊。”瑾瑜將緊握的拳頭放鬆了下來，“果然我開始漸漸偏離自己的初心了嗎。”

“初心？”秋霜月問道，“您的初心是什麼，可以告知在下一二嗎？”

瑾瑜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和以前有些不同的青年，嘴角微微上翹了一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的初心，其實就是當上教皇，然後讓這個國家變得強盛，僅此而已啊。”她笑着，雙眼同時注視着這片天地。

“那麼，您覺得，現在您的國家，有沒有變的強盛呢？”秋霜月說道。

“我嗎……？”瑾瑜望了望天，“就我看來，當然是沒有的吧。”

“畢竟現在連科技革命都只是起步階段，又何談強盛這麼一說呢？”她苦笑道。

“那既然如此，又何談背離初心這麼一說呢？”秋霜月微笑着反問道，“難道現在不應該正是您大力發展的好時機嗎？”

“這……”瑾瑜一時語塞。

“您的初心，還遠遠沒有達到呢。”秋霜月笑着，看向了和瑾瑜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