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義兄僅僅是到王府來看看我，沒有旁的事情，而我在他走後卻悵然若失，平添了許多思緒。我們沒有談笑風生，沒有歌舞，只是坐下去說了一些話，一些讓我惆悵的話。其實原本我該高興是，可是……

我不知道蕭義兄之前有沒有心儀的女子，不知道如今的他是不是又因爲我而對那些事情淡漠。我和他相處只是短短數月，只是數月的時間讓我們情深意重。我更不知道若不是尹旭的出現，到最後他是不是爲我贖身和我結爲夫妻，都不知道。只知道如今的結果是我嫁給了尹旭，我成了蕭義兄的牽掛。

蕭義兄走了，走遠了，我覺得惆悵，說不出爲什麼，只是覺得惆悵。素凌輕輕走至我身邊，她的臉上也掛了淡淡的惆悵，我看得出來。她輕輕問我：“小姐，蕭公子進府只是看望小姐，沒有旁的事麼？”我在她提到蕭義兄的時候，看到她眼裡的深意，想來她和我一起在蕭府的日子是最舒心的，沒有紛擾沒有爭鬥，那樣的平靜無瀾，世外桃源一般。如果可以，我想那樣的日子亦是她最喜歡的。

我看着素凌，說道：“是啊，沒有別的事情……”我看到素凌輕輕點頭，若有所思，我又說道，“素凌，我很想找機會請王爺准許我們出府一次，去蕭義兄那邊住上幾日，那怕一日，我喜歡那裡清靜的日子。”

素凌的眼神一亮，隨即又有些黯淡，輕輕笑道：“小姐，就算出府而去，我們能夠去的地方不也是王爺爲你所修的蕭府麼，如何能夠去蕭義兄的住處。”

若不是素凌提醒，我已經忘了我除了這王府以外還有一處宅院，那也是尹旭安排給我的，只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那裡也是我的家，我心目中牽掛嚮往的依舊是蕭義兄的住處，那片清靜安適的土地，不是尹旭特意爲我修建的蕭府。只是我想，如果我願意，蕭義兄那裡的大門永遠會爲我開啓。

我問素凌：“若是王爺准許我們出府，你願意到我的蕭府還是願意到蕭義兄的宅邸？”

“當然是蕭公子的宅邸。”素凌沒有絲毫遲疑脫口而出。我看着素凌，心裡涌起別樣的滋味，若是我把素凌留給蕭義兄，他會答應麼？只是我把素凌舍了出去，我捨不得。

我們說着話，翠屏走了進來：“夫人，王良已經拿回藥來了。”

我說道：“讓他進來回話。”我想親自從王良口中得知那潘大夫說些什麼。

王良被翠屏帶了進來，我制止了他的大禮參拜，問道：“那潘大夫有些什麼要緊的話麼？”

王良恭敬答道：“回稟蕭夫人，那潘大夫說蕭夫人並無有大礙了，他調節了一下藥方。並且特意給奴才另外配製了一種藥劑，說是養顏安神的，若是夫人平時服用，效果很好。”

我讓王良把藥方給我，然後含笑對他說道：“你下去吧，辛苦你，有事我會着人喚你。”

王良退下，我仔細看那藥方，據我所知，這藥方十分合乎情理，沒有絲毫破綻。我把藥方收起

來，只是命素凌把王良剛剛爲我拿回來的驅風寒的藥物拿去煎熬。

今晚尹旭下朝以後直接就到了我這裡，看到我完全無事，他十分高興：“玥兒，本王就喜歡你神采奕奕的樣子，讓人心情舒暢。”我對他做出會心一笑。

其實我的精神並沒有這般的好，今日蕭義兄到來又勾起我萬般的無奈和悵然，我身體雖然好了然心情極差，是我在傍晚的時候又特意梳妝了一次，才把那些情緒掩飾過去的。這裡的水粉胭脂都是上好的，用上以後面容自是清麗，我又細心將眉勾勒，是以我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我想此刻的我在尹旭眼中十分的妖嬈，我看得出來。

我笑笑：“就怕王爺擔心，玥兒不得不快些好起來。”

尹旭興奮地看着我，突然將我抱起：“玥兒，你可知道本王多麼捨不得你。”

我伸手攀在他頸上：“玥兒不是一直都在的嘛。”我的臉上是清澈的笑意，只是心裡卻有些悲哀，我是在他這裡，現在還是在他懷裡，只是我的心在麼？有多少在呢？就在我倚在尹旭懷裡和他說話的同時，我想起了蕭義兄，還想起了尹輝。我有些慚愧，我並不是十分純粹的女子——在心理上，我不是。

尹旭低頭將目光凝視在我臉上，然後低頭深深在我臉上吻了一下：“本王永遠都不會讓玥兒離開。”我又想起了蕭義兄，眼前出現他臨走時扭過頭來，最後看我的那一眼。

我對尹旭點頭，我知道我以後也沒有選擇，我說道：“玥兒也不會離開王爺。”

我的這句話讓尹旭十分放心，他就這樣抱着我走至牀榻，然後輕輕放我在牀上：“好，玥兒的話本王記下了。”就好像記下了我的誓言。

我撒嬌似的看着他：“玥兒已經來到王府，還能夠去哪裡？只是玥兒很想出府一趟。”

尹旭十分敏感地看着我：“出府，你想去哪兒？”

我輕輕攥住了尹旭的手，我希望我的請求他能夠答應，我說道：“王爺，就要新年了，玥兒想出府——回家，回去看望一下蕭義兄，玥兒的哥哥。”我一面看着尹旭的表情，一面說道，“今日蕭義兄來王府看望玥兒，說是要過新年了，提前來給我們拜年，作爲妹妹，我不得有個回禮麼。”我知道蕭義兄來府裡的事情尹旭遲早都要知道，還不如我就這樣親自說出來，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順便給我出府尋找一個出府的理由。

尹旭看着我，遲疑着，我知道他在做思考，我不知道我的話是否在理，或者是尹旭認爲在理就在理吧，而我只能是忐忑着等待。

許久，尹旭又慢慢的擁緊了我，點頭說道：“好，玥兒想要回家看看，那也是人之常情，本王就同意你出府一次，或者回你的蕭府，或者去蕭義兄的住處看望一下蕭義兄……”

尹旭答應了！他的話讓我欣喜，我忙回答：“多謝王爺，王爺亦是情理之人，懂得人之常情，玥兒謝過王爺了。”

在我高興之

中，他卻說道：“只是，本王只需你一天的時間，在外住上一夜就回來，本王不願意讓你在外邊久住，本王不放心你的安危。”

一天啊，就一天……也太短暫了，我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我想和蕭義兄一起彈歌舞蹈，想和我在落紅坊的姐妹柳依依和翠雲見個面，還想去觀音庵看望惠靜師太，而他就那麼吝嗇的只給我一天時間……我思忖一下，知道我不能再得寸進尺，若要真心出去，以後還是會有機會的，只要我想辦法說服了尹旭，我還是有機會。

我佯作興奮地從尹旭懷裡起身：“王爺對玥兒的好玥兒記下了，今夜玥兒就給王爺舞蹈一曲作爲酬謝王爺的恩典，希望王爺開心。”

尹旭聽我如此說，心花怒放，卻又說道：“舞蹈比較費力氣，本王怕累了你。若是有興趣，就給本王撫琴歌唱一曲，如何？”

“好。”我輕輕起身，走至琴案，坐下後，我又回頭看他一眼，我覺得臉頰發燒，我知道我一定滿面飛紅。纖指繞上琴絃，如同溪流溢出山澗，叮叮咚咚，我唱道：“俏整花容，嬌態含笑，與郎共度良宵。媚月中空，弄影搖搖，眼波兒如水，滅燭輕解羅裳。肌膚如玉滑如緞，纖腰如棉輕且暖，嬌滴滴含笑。郎情妾意，溫軟香膩蘭麝房。綾羅帳裡雲雨濃，郎如魚妾如水，滴滴轉轉濃如蜜，好一對鴛鴦。說不盡，千種風情嫋娜，萬種旖旎風流。蹙眉香鬢，佔得芳桂之名。鶯歌燕舞妙意舒，彩蝶羞結同心扣。從今後，妾與郎，夢裡銷魂，醒時魂銷……”

我的曲子還沒有唱完，我的手指還在琴絃上飛珠濺玉，尹旭走至我身後，用力將我抱起，向牀塌走去。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如夢如幻，迷離中只有我。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唱這樣的曲子，這亦是我從來沒有唱過的。在落紅坊，我周旋於那些男子之中，我給於他們的雖然是桃紅柳綠，然而我的內心是陽春白雪，我時時記得分寸，不引火燒身，我更明白那邊有情那裡無意。我看穿了虛情假意的俗惡，厭倦了刻意周旋中的辛苦。那時我懂得我不能就那樣在落紅坊逢迎一生，耗盡風華，我想過若遇良人就託付終身，只是我終究沒有。那怕蕭義兄的出現，我亦是內斂於心，我怕墮落而要潔身自好。

如今，我唱了這樣的曲子，我是在魔惑尹旭麼？他已經是我的夫君，我沒有了必要再來魔惑於他，我亦有些恍惚，我……爲什麼要魔惑於他？是爲了出府去看望蕭義兄麼？

是！今夜的我，有目的！

牀上，我的衣衫脫落，我看到了他結實的胸口，我用雙手緊緊環繞他的頸項。他給與的一切，我都要，他是那般細心精心的給與我，呵護我，要我快樂，要我在他這裡如花綻放，我的美是他需求的，而他的美需要我承受，我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凡是我能夠做到的我都做。我細細嗅着他身上夾雜着男子氣味的清香，竟然有些迷醉，我有些迷戀於他。

我想，今晚我並沒有純潔，我……不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