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發財。
兩樣全佔了。
兄弟們沒有理由不高興。
再也不想去計較從前。
得到了嚴廳長的默許，阿軍的事情一帶而過。
闆闆心裡放下了，這是他唯一擔心的。而現在他做到了和鐵哥他們的承諾。
“其實萬一有變動，鐵哥他們也不說你的，知道你在盡力。”
閻良的話卻讓闆闆搖頭：“我到底是答應的。”
闆闆固執的說道。
閻良默默的點了點頭。
李天成和王城中還在嚴廳長那裡。
闆闆提前出來了。
人家拍馬屁他懶得見。老虎從一邊轉了出來：“喝酒不？”
“喝。”
闆闆笑道。
閻良也在笑：“我請。”
“哦？好，吃你的嘴軟，不過不要做壞事啊。”老虎看着閻良。
閻良大喜：“當然不會。”
“等下他們吧。”闆闆問道。
老虎搖搖頭：“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今天中午是我最後一次放肆了。”
“我們陪你。虎哥。”闆闆明白了。
老虎也想和自己的過去做一個了斷。
他其實也是一樣的。
男人之間簡單的一句就足夠了。三個人向着外邊走去。
嚴廳長低頭看了下下面走着的三個人。
李天成在那裡笑着搖頭。
嚴廳長拍拍他的肩膀：“他們三個去放鬆了，我們也去吧。正好酒桌上再談談，就我們三個人。”
“好的。”李天成答應着。
王城中搶先替嚴廳長打開了門。
三個人也走了出去。
很多辦公室內的人看着這裡。
肩膀上閃爍的，是讓李天成和王城中頭暈目眩的光。那些是他們的未來！
帶着醉意。
老虎斜斜的看着闆闆：“你要給她治療眼睛？”
“是的，虎哥，你能有路子麼？眼角膜不好找。”闆闆看着他。
“好找，好找。”老虎一揮手。
闆闆和閻良面面相覷。
老虎在那裡罵着：“裝什麼，找我不就好找了，一年斃了多少人渣？總找到合適的。哼。可惜啊，一個漂亮的姑娘裝上惡棍的眼睛，你小子別最後上了人家。要不，哈哈，我和錢春談談去？”
闆闆一頭的黑線，坐了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邊上的閻良捂住額頭：“虎哥，喝酒，喝酒。”
“閻良，你身手不錯。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幫幫忙啊。你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當幹部了。”
老虎粗俗無比，闆闆樂壞了。
但是他知道，這是老虎的發泄。
十年的歲月啊。甚至更久遠。
自己以爲吃過的苦，和他比起來，真的很差。差的不要再提了。
看着這個男人心裡傷痕累累。
有的兄弟被他親手擊斃，有的女人被他狠心拋棄，一切都爲了什麼？矛盾不停的在心裡製造着，衝突着。
他是人，他也有感情。
這狗日的人生。
局中的人努力的掙扎着，一步錯，他將徹底消失。恐懼，壓力，追求，夢想，骨子裡堅持的東西。
讓他拋棄世間的醜惡，可是醜惡裡一樣也閃過些美好，他卻只能那樣的決然。
只因爲他是警察。
可是，誰知道？
就在今天。
他將回到了自己真實的身份，真實的世界裡，他都覺得陌生的世界裡了。
曾經的少年驕傲的穿上警服。
然後再驕傲的脫下，融入了江湖。曾經的青年聽着警車的聲音呼嘯而過，嘴角閃過邪氣的笑容。他的身後是一羣兄弟。
子彈從面前飛過。槍卻握在了他同事們的手裡。
真他媽的！
老虎甩了下頭，終於過去了。他舉起了杯子：“來，喝，老子真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闆闆無聲的一笑，陪着他喝下了半生的苦酒。
“回去吧，等我消息，我是出來混的人，說話算話，一定全力的幫你找那片眼角膜。就這一次啊，狗日的不能寵。
老虎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嚴老頭那裡，哼，被你氣的夠嗆。我也要小心。不和你厲害點，這次要我找眼角膜，下次會不會要老子給你找處女膜？”
爆笑聲裡，他走了。乾淨利索的擺擺手：“閻良給錢啊。我走了。再見，魯總。”
闆闆和閻良站了起來。
前面的人在嚷嚷着：“不要送我。哼，喝酒怎麼了。我告訴你，老子憋啊。今天要爲兄弟們報仇，砸了那鳥地方。”
他指着前面不遠處矗立的省廳大樓。
然後慢慢的，走了過去，走進了門，消失了。
閻良和闆闆站在那裡，對着闆闆，閻良道：“虎哥不容易啊。”
“是的。這樣的男人才算男人。我們好好幹吧。別看他對我們客氣，一旦我們做錯了事情，最不客氣的也是他吧。”
“追求一份完美。別辜負他了。信任兩個字對他很重要。而過去他常常背叛。心裡不好受。”閻良說出了同道人的心聲。
闆闆贊同的點點頭。
車子停到了面前，露出了李天成的臉：“上車吧，回去處理事情。總算談好了。”
“升官了？”
“哦，還要走下組織程序。”李天成有點害羞的道。
“虛僞。”
闆闆拉開了門：“王哥怎麼辦的？你也不問兄弟了？”
“你他媽的。”李天成罵人了。
王城中在一邊笑着轉了頭：“闆闆，和虎哥怎麼樣的，他過去是臥底？和閻良一定有很多話說。”
“他和闆闆說的多。”閻良點上了香菸。
“說的什麼？”李天成問道。
“他說，要做個好人。我答應了。”闆闆總結道。
語氣裡的認真，讓李天成失去了亂開玩笑的興趣，李天成默默的點點頭：“有的男人，就是本書。闆闆，能接觸這樣的人物，你就好好的學學吧。”
“你也是本書。”
闆闆低聲道：“手抄本。”
李天成把喇叭按的山響，隨即發動了汽車回了頭。
在回漢江的高速上，四扇車窗全部打開了。
速度微微的放慢。
清新的風用很快的速度灌進了車裡，灌的幾個人頭髮凌亂，王城中扯着嗓子指着前面：“前面要到家了，我們幹嘛？”
“今天你們沒有事情？”闆闆大聲問道。
“幾百塊錢人民幣玩什麼命啊？”李天成大叫着。
於榮光和李連杰的老片裡，土匪無非理解公安的執着，不是所有的行爲都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闆闆想着，然後叫道：“我們去分贓吧。開無遮攔大會。一邊做一邊說。”
閻良劇烈的咳嗽着。
兄弟集團已經有了太多的人。
消息還是在散佈着。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
外邊總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點什麼。
錦上添花是人人願意做的事情。尤其是官場上。
李志鋒的失蹤，到省廳的通知。
而因爲有李天成的參與。
他的表叔，當地的一把手沒有任何的不滿意見。
而闆闆，也被省廳冠以了協助的身份嘉獎。武城也是。
這次下來的很快，雖然是內部消息，但是足夠讓人震撼。
果然是傳說中的闆闆。
那些刀光劍影，那些殺人如麻，那些炸彈，那些陰謀陽謀，那些讓人目眩的事業和它們崛起的速度。
還有昨夜突然封門的自娛自樂。那些煙花。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輛輛的車在兄弟集團的門口。
武城在人羣裡不停的笑着，只是絕口不提那些內幕。
他的父親微笑着坐在沙發上，由得老部下們恭維。在他們看來，衛生系統的武城參與公安系統的大案要案，而且立功。
前途，還要說麼？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能這樣，還自己有自己的事業。
可沒貪污一分錢！
武局長心裡感慨着闆闆帶來的一切，他一邊笑着，客氣着，裝什麼也不知道，一邊也在看着外邊。
掌聲響了起來。
闆闆和李天成，王城中，還有閻良打開了車門。，
門口的熱情他們早就知道。
躲避沒有必要。
也正是幫闆闆洗白的時候。李天成低聲罵着：“狗日的平時怎麼看不到？”
“李哥，你還看不透麼？只有我們兄弟。”闆闆聳聳肩。
李天成和王城中呵呵一笑。
四個人走了上去。
主角當然是李天成和闆闆。
把王城中推上了前臺。
闆闆找機會脫身而出。走到了一邊。武局長一把拉住了他：“闆闆，謝謝你。”
“不，武叔，是謝謝你，你給了我一個好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闆闆認真的道。
老武眼眶有點溼潤，重重的拍了下闆闆的肩膀：“好，好。”
“你坐會，我上去換下衣服，馬上下來吃飯。那些人啊，敷衍敷衍吧。嫌煩了你就上去隨便找個房間坐坐。”闆闆道。
武局長點了頭。
闆闆向着樓上走去。
左證然的工地上依舊忙忙碌碌。
售樓處因爲最近開始的宣傳，已經有了點人來人往。
“還沒有正式開始，當然你們可以看看我們設計的戶型，以及相關的資料。”歐陽在那裡款款的介紹着。
精巧大氣的模型勾勒出了大廈的未來。
在草坪下，綠地上。
傲然的矗立着一份榮耀。
而不遠處的標誌，客人們在問：“那是什麼。”
“哦，那是政府馬上投資的啓動的地鐵計劃。我們的大廈距離最近的地鐵站只有五分鐘的路程。”歐陽在那裡微笑着。
因爲那證明了左證然他們的推斷，闆闆的膽略。計劃成功了。李書記第一時間通過建委一些他們熟悉的人，透露了這個計劃。
在默許裡，他們把地鐵站標在了模型上。一目瞭然的提醒了各位，這裡的價格即將因爲交通的方便而飆升。
闆闆真是有錢有路子啊。
所有的人讚歎着，他們又豈知道，闆闆志向哪裡在這裡？
居者有其屋。
闆闆站在那裡看着下面。
辦公室裡就他一個人，他真的想好好的靜靜。
疲倦襲上了心頭。
電話那天，魯貴已經顯的有點蒼老的聲音在欣喜着：“兔崽子，咋滴就勾搭上那麼大的幹部呢？買房子賺錢的，你好好幹啊。”
“我知道的，爸爸，要魯根下個星期上來吧。恩，再見。”
放下了手機。
闆闆打開了窗戶。
下面還有着人來人往。不停的有車子來來去去。中午的飯局已經安排到了大廳裡。
擠的滿滿的，自發的。
這個社會，有錢，有實力，有關係，就有地位。
哪裡也不缺少這些現實的人。
曾幾何時他們不屑自己，嫉妒裡帶着鄙視。而如今呢？只不過多了一個理由。也許沒這個理由漸漸的他們也會找一個理由的。
一個讓自己能拋棄了所謂的不屑。一個讓自己能無恥的，爲了什麼而親近自己的藉口。
人就是這樣。
李天成大大咧咧的嗓子能一直傳到樓上，他永遠的那麼張揚：“李志鋒就是個狗日的。老子早就不鳥他。”
真他媽的。
闆闆暗自發笑着搖頭。
這樣性格的朋友也好。
總比那些齷齪小人好的多。表面上溫文爾雅，而背後一刀，在這之前，誰不認爲是自己幹了徐家。
而如今。
終於證明了。徐家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錢春幹了的。
張正又是何其的愚蠢呢？他做什麼不好？急流勇退也是富家翁。何必如此呢？也許，在他看來他不能退了吧。
其實全是心魔在作怪！
想着電視上的一句話。
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
闆闆知道那是太宗說的。那個偉大的君主說的。自己的事業就像自己的王國。自己也算一方君主了。
要珍惜加小心啊。
今天，回來到現在，還是微微的有點張揚了。
闆闆想着。門響了。
闆闆走了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是喬喬。
喬喬看着闆闆：“事情忙完了？剛剛看到你匆匆進房間，怎麼半天沒出來。”
“哦，一個人安靜下的。”闆闆笑了笑。
“還好吧？”
看着闆闆，喬喬覺得他又有點變了。
“喬喬，真的沒什麼，忙了這麼長時間呢，終於能休息一會了。”
“你還有好多要忙的呢。”
心不在焉的闆闆沒聽到她話裡有話。他道：“是啊，太多事情了。”
“恩，中午我留了個包廂。你和我一起吃吧。”
“恩？中午哪裡行，這麼多人，晚上吧。”
“好吧。”
沒等闆闆去觀察，喬喬已經轉身走了。
“闆闆，下來吧。大家就等你了。老闆做大了啊？”李天成在電話裡叫着。周圍是善意的笑聲。
闆闆匆匆掛了電話向下走去。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了。
大廳裡滿滿的人，熟悉的在叫着他，他一路客氣的抱拳着，沒有人好去拉他坐下。
因爲他們知道，李書記在包廂裡等着闆闆呢。
他們敢麼？
闆闆一路走過，留下身後的議論紛紛，當然現在全是正面形象的討論了。
搖搖頭。
闆闆走進了包廂：“李書記，真的對不起，我剛剛在打電話聯繫事情的。”
“沒事情，坐，來，坐我這邊來。哎呀，天成這個兔崽子也不和我說全了。想不到啊。”
顯然李書記是知道全部內情的人。
“哪裡，剛打個電話回家的，事情終於了斷了，我也能光明正大的和家人聚聚了，準備叫小弟上來。”
“聽說你爲你弟弟打了柳家那個的？”
“哼，該打。”闆闆冷笑了下。
李書記大笑起來：“好膽子。打的就是這些紈絝。聽說城管上那個什麼主任？差點撞死你？”
對面一個人面色一變。
是分管城管一塊的市長吧？
闆闆看着他笑道；“沒什麼，誰也有個衝動的時候，誰也有個失誤的時候，現在我們是朋友。”
對面的人露出了點感謝的神色。
李書記暗自讚許着闆闆的靈巧。一拍桌子：“恩，來，今天中午就爲你們幾個小傢伙慶賀。張市長，以後有什麼可以關照的飯局放這裡吧，你看呢？”
“沒問題。沒問題。”
那是曾經讓自己仰視的市長大人。呵呵。
闆闆笑着，卻站了起來連說不敢。小細節上一點禮貌，足夠讓人心暖。他看到了對方真心的舒服和感激。
就從這裡開始吧。
開始我的新人生。
“書記，那個廉價房計劃馬上要啓動了，您看？”
“你放心，嚴廳長已經打電話給我了，據說嚴廳長爲你這個計劃，還專門和上面聯繫的。我們地方上一定全力支持。”李書記一擺手。
他到底還是主角。
闆闆恍然大悟似的：“哎，你看我這個毛病。來，不談工作，我先罰酒一杯，然後再敬李書記。”
“不罰，需要你這樣有爲的年輕人啊，來，我們一起先乾了這一杯吧。”
已經不知道多少杯了，再舉起酒杯。
“兄弟，加油。”李天成拉着闆闆的肩膀，兩個人頭靠頭的幹了。闆闆的眼神撇過了送菜的服務員。
他，李天成，武城，王城中，閻良，臉色全變了。
喬喬？
闆闆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喬喬在前面勾了下指頭。
周圍服務員的偷笑裡。昏頭昏腦的他走進了包廂。
裡面坐着，劉海燕，歐陽，劉菲，居然還有金小英？
“坐下來醒醒酒吧。”喬喬看着他道。
該來的，總要來的。
闆闆苦笑着坐了門口，地位最低的位置上，看着你，看着她，怎麼辦……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