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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砍刀平大唐 -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琢磨字體大小: A+
     

    唐昭宗笑道“湯章威,你也有今天,你現在落到了我們的手裡,你插翅難逃了。”

    湯章威說:“我們之間,又有什麼恩怨呢?今天,我們都放下好不好。”

    唐昭宗說:“不行,我今天要收拾你。”

    湯章威說:“你這又是何苦?”

    白存孝這回勢在必得!一面發話,一面緩步前行。

    心想四處有南、呂二人監視,當前這數丈方圓,又全在自己目光籠罩之下,這回老魔頭便脅生雙翅,諒你也難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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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四周景色太暗,月光又似有似無,白存孝話完無人應聲,走近墳前,定睛一看,知道又是徒勞,唐昭宗果然智計絕倫,地形選得太好,此時早已鴻飛冥冥!

    白存孝此時對這唐昭宗詭秘難測的各種行逕,反

    “老夫偶因機遇,頓悟本來!近六七年間,埋首深山,懺悔前孽!當日桃林之事,往者難追,久耿胸懷,歉疚不已!賢侄中原仗劍,決意恩仇,其欲搜索西門豹,剖腹剜心之志,不想可見!但自巢湖起始,老夫行蹤,每日均不離賢叔侄百步以外,三餐一宿,隨時皆可略施薄技,殲此強仇!即以此刻而言,慕容大俠足下,即踏有毒釘三枚,倘老夫不去釘頭,任憑慕容大俠身負絕世武功,早化南柯一夢!……”白存孝看至此處,驀地驚心,擡足一看,右足下的石階之上,果有三根去了釘頭的純鋼鐵釘!但埋藏極巧,是先把石階鑽孔,埋入毒釘,然後再用鋼鋸,齊石階鋸去釘頭,所以足踏其上,依然毫無知覺!

    白存孝雖然知道他是存心示好,但對唐昭宗這種揣測自己心理之精微,計算自己所立步位及方向之準,也不由得悚然生懼,驚出一身冷汗!稍定心神,再行往下看那柬帖,“……凡此種種,無非顯示老夫,委實不願再造惡孽!但慕容大俠多年茹恨,呂小俠矢志親仇,老夫亦有自知,決非善言能解!但憑人力,莫問天心,賢叔侄放寬胸懷,且作勝遊,南行千里之內,西門豹負責將這段冤仇,作一合理了斷!”

    白存孝看完唐昭宗這封柬帖,百感交集,心頭一片說不出來的滋味,竟自癡然木立!

    南天義、呂崇文見白存孝這般神情,不知出了什麼岔事,雙雙縱過,看完柬帖,呂崇文向白存孝悽聲叫道:“慕容叔父,當初若不是唐昭宗用那人耳毒匣,害死我爹爹,那單掌開碑胡震武來時,根本就不見得能討便宜,我娘怎會遭那分屍慘禍,追本源溯,唐昭宗纔是殺我雙親的罪魁禍首,侄兒對他恨重如山,比那胡震武老賊,猶有過之!怎的叔父竟爲他幾句花言巧語所惑,忘卻了與我爹爹的生死之交了麼?何況老魔頭句句謊言,他說他痛恨前非,不願再造惡孳,那青陽雙煞盂長風和竇一鶚,身遭毒斃,懸屍山林,是誰毒殺的?”

    白存孝被呂崇文那一句“忘卻了與我爹爹的生死之交了麼?”戳傷心靈,當年盟兄手捧人耳毒匣,慘死壽堂的情景,頓現眼前,驀地一挫鋼牙,英雄淚滴下衣襟,高聲叫道:“唐昭宗若尚未去遠,請聽一言,白存孝、呂崇文矢志報仇,此心不轉,你不必示恩賣好,有何手段?儘管施爲!”白存孝若負盟兄,有如此石!”

    一伸手抓起壓柬帖的鵝卵石,雙掌一合即揚,碎落一地石粉!

    南天義暗暗驚佩白存孝掌上神功,呂崇文卻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話說太重,恐怕白存孝傷心,蘊淚擡頭,滿含歉意的叫了一聲:“叔叔!……”白存孝擺手止住他發言,悽然一笑說道:“文侄不必解釋,你心切父仇,說話稍失分寸,本在情理之中,慕容叔叔怎會怪你?我是勾惹起當年傷心事情,此仇未復,片刻難安!我們何必在這荒墳亂冢之間,與鬼爲鄰,趕快上馬走吧!”

    三人策馬走出亂冢,那座高墳背後的長長蔓草,往兩邊一分,鑽出一個黑衣蒙面之人,走到墳前,一看地上那堆石粉,搖頭驚歎,伸手把石桌上的柬帖撕碎,拭去碑上餘磷,仍自蔓草之中,縱向密林之內!說也奇怪,白存孝這一碎石明心,矢報深仇後,唐昭宗西門豹的飄忽魔影,也不再現。

    又是一個風雨之夜,地屬縉雲縣界,山嶺連綿,三人行到一座小山半腰,看見一戶人家,茅屋三間,微有燈光外爍。

    白存孝先行下騎,準備叩門求宿,但是,剛走到那虛拖的柴門之前,便覺得室內血腥之味沖鼻!

    知道這戶人家,業已出事,把門一推,首先入目的,便是一位六旬開外老者,口溢黑血,死在門旁,手中還緊握一柄雁翎刀,尚未丟去!

    胸前微微露出一個亮晶晶的虎頭,白存孝一眼便自認出,那是專破內家氣功,極其霸道的外門暗器“白虎釘”!看老者口溢黑血情形,釘上定還喂有劇毒!

    東室門邊,露出一雙人腿,走進一看,是位年老婦人,業已連肩帶背,被人劈成兩段,西室之內,更爲悽慘不堪入目,一個美貌少婦,死在牀頭,從那衣衫撕得破爛不整的情形看來,似是拒奸被殺!地上並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幼童,腦殼被人砸得稀爛!

    白存孝不忍再看,回到中室,向南天義恨聲說道;“南兄你看這一家四口,死得如此慘絕人寰,不知是那路賊子所爲?我們身爲俠義,這類奇冤若不代爲伸雪,真應愧死!”

    南天義尚未答言,呂崇文卻因恨煞唐昭宗,脫口叫道:“看這般毒辣手段,定然又是那於毒人魔西門豹,口稱痛悔前非,而實際所造的無邊惡孽!”

    南天義啞然一笑說道:“呂小俠這卻料錯,唐昭宗所說回頭痛悟前非,不管是真是假,但他殺人,從不用刀,且有一樁好處,生平不問邪媚,所以這一家四口慘死之事,決非出自唐昭宗之手,可以斷論!但附近僅此一戶人家,無一活口,要想查出做案之人,難免費番手腳……。”

    語方至此,三人同時警覺,屋外又有人來!果然一個滿面風塵三十來歲的壯漢,手攜行囊,好像是從遠道歸來,興匆匆的一推柴扉,口中叫道:“爹爹,門外怎有這好的三匹駿馬,難道家中來了什麼貴客?”

    但一進室中,看見老者遺屍,神色立即鉅變,狂吼一聲,甩去手中行囊,照準站得離他最近的白存孝,當胸便是一掌!

    白存孝知道人在急痛之時,難以理喻,上步欺身,疾伸二指,一下便自點了大漢穴道,和聲說道:“這位兄臺,暫時恕我得罪!我等乃是過路之人,偶而發現尊居,出了這種慘事,一家四口,無一倖存,手段之辣,委實令人痛恨!正在商議怎麼查緝兇徒,以代死者雪此沉冤,兄臺恰好歸來,以致誤會!人死不能復生,徒悲無益,望兄臺稍定心神,若能推測出做案之人,我三人負責爲你懲兇雪恨J“說完之後,替他解開穴道,大漢不答白存孝所問,趕往東南室一看,捶胸頓足,仰面悲觀,無法控制這種激動情懷,“咕咚”一聲,便自暈倒!

    南天義悽然搖頭,蹲身慢慢爲他按摩點拍,半晌過後,大漢悠悠醒轉,想起父母妻子,掃數遭難,真是欲哭無淚,全身不住抖顫,吞聲飲泣!

    男子輕不垂淚,但若到了傷心極致之時的放懷一慟,聽來卻比婦人啼哭,更覺悲涼!而這種全身抖顫的無聲飲泣,更是傷心之最,再配上滿地血跡,到處遺屍,小俠呂崇文,禁不住的無名火騰!忍不生的英雄墜淚!

    青虹龜甲劍“嗆啷”出鞘,颼地一聲,精芒閃處,把長案劈下一角,向地上大漢,嗔目叫道:“你一家四口,被人殺光,只哭無用!還不趕快推測仇人,呂崇文要仗着一支長劍,替這茫茫濁世,瞶瞶蒼天,蕩掃羣魔,整治出一片清平世界!”

    說也奇怪,呂崇文這幾句話,比白存孝、南天義多少好言勸慰,均來得有效!

    那大漢霍地起立,目中點淚全無,在滿口鋼牙挫得大響之中,說出一番話來:原來這大漢名叫楊堃,父親楊殿英,本來是位江蘇名捕,因年老退休,遂率領老伴及子媳孫兒,在這景色明秀的括蒼山麓,蓋了幾間茅屋,以樂天年!楊望雖然也有一身武功,但楊殿英身爲公門名捕,見聞太多,知道在江湖之中的刀尖之上打滾,極少能有良好收場,遂嚴禁楊壁,再繼父業,只做些小本經營,以維家計。

    照說知足常樂,這一家人應該安泰無憂,但蒼天瞶瞶,魑魅噬人!就因爲楊望之妻,頗具幾分姿色,竟而肇下今日這場滅門慘禍!

    括蒼山摩雲嶺,有四位強人嘯聚,鐵臂金龜伊義,常山蛇焦淳,青面獅巴雄,飛天火燕魏紅綃,口稱“小四靈”,也是四靈寨的一處分寨。

    其中常山蛇焦淳,好色如命,偶過楊家所居,看見楊望之妻,驚爲天人,遂動歹念!幾度向楊殿英,邀請楊堃到他摩雲嶺中加盟入夥,楊殿英連公門之事,都不願讓楊堃繼業,怎肯答允使他加入這種形若強梁的江湖羣會?不但決于堅拒,並遠遺楊堃,外出行商,以避免焦淳這種無聊糾纏!

    楊堃此次出外三月,甫返家門,就發現這場滔天禍變!痛定思痛之下,再三思索,爹爹雖在公門甚久,一生仁義爲先,從未結怨!難道就是摩雲嶺的小四靈所爲?但自己與他們最多是堅拒入夥,無甚深仇,似乎不應遽然下此毒手?

    呂崇文聽說此處又有四靈寨分寨,爲首之人,又叫甚麼小四靈,那一把無名火越發高冒,向楊堃叫道:“照這下手之人,心腸狠辣的程度看來,不是四靈便是唐昭宗西門豹!唐昭宗,魔蹤飄忽,不易找尋!這甚麼小四靈,既有巢穴在此,你葬好家人,便帶我們一探,替你查他一個清清白白!若就是小四靈所爲,則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把他們劍劍誅絕,正好四命四償,豈不公道!”

    南天義卻已看出這楊堃神智雖未全昏,但眼光業已呆滯不靈,倘再受重大刺激,能急痛成瘋!父母妻子,均是至親骨肉,那等慘死之狀,不宜令他再見,遂略問摩雲嶺方向途徑,突伸二指,一下點了楊堃暈穴,向呂崇文笑道:“呂小俠請你先帶此人,去至前途相候,掩埋他一家四口之事,我與慕容大俠,擔當這場功德!”

    呂崇文暗中佩服南天義做事老到,如言帶起楊望,去到前途,等了好大時光,白存孝、南天義才把楊氏一家人掩埋妥當趕來,但楊望穴道解開以後,神智業已不清,滿口譫語,見人便欲拼命!

    這一來,三人無奈他何,只得另外找家山民,一住三日,楊堃依然不見痊癒!

    互相商議之下,認爲只有這樣帶他一探摩雲嶺,倘此案果然系小四靈所爲,楊堃眼見深仇得雪,心願一了,神智或能恢復!

    好在途徑方向,事先早巳問明,白存孝的烏雲蓋雪,比較神駿,遂將楊堃帶在鞍後,直奔摩雲嶺而去!

    既稱摩雲,當然峻拔,呂崇文看見前面一嶺巍然,衆山相拱,知道已到地頭,翻腕掣出背後的梅花劍,彈鋏高歌道:“寶劍光寒天下,神駒踏遍江湖,一身俠骨好頭顱,看我誅除狐鼠!……”歌聲未了,道旁林內閃出兩個壯漢,一身勁裝,青布纏頭,手中各執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向四人大喝道:“來人上山何事?可知摩雲嶺是甚所在,豈能任你隨意喧譁!”

    呂崇文哈哈長笑,聲若龍吟,梅花劍脫手飛出,把兩丈多外一株大樹,一劍穿透,劍尖突出樹外,顫搖不定!

    嘴角微哂,冷冷說道:“小爺替天行道,是專門查看小四靈的惡跡而來,快叫那常山蛇焦淳,出來見我!”

    兩壯漢雖然覺得呂崇文年歲太輕,口氣太狂,但爲他那兩丈以外飛劍透樹的神威所懾,略爲打量四人,便自退往寨中報信!

    呂崇文拔回寶劍,少時嶺上迎下一羣人來,當中兩人,一個又高又瘦,滿面奸詐之色,另一個身材魁梧,蟹面虯髯,不問可知,正是那小四靈中的常山蛇焦淳和青面獅巴雄。

    合一過,湯章威便向隔座的白存孝道:“西門泰斂氣藏鋒,顧二莊主恐怕要上大當!此人之叔,唐昭宗西門豹,與我有似海深仇,我去將小賊擒住,逼問一下老魔頭隱身何處?”

    白存孝笑道:“唐昭宗,與我也有段恩怨未了,雖知他人在江南,但我本鄉本土,踏破鐵鞋,尋他六年,依舊杳無蹤影,其人之狡獪,行跡之隱秘,可以想見!西門泰慢說是他侄兒,就是他親生之子,也未必便能知道老魔去處?至於制這小賊,則殺雞豈用牛刀,白存孝……”。

    話方至此,場中慘劇已生,白無敵聲斷喝:“賊子竟敢如此狠毒?老夫三十年來未開殺戒,今日卻留你不得!”雙手一按座椅,人便如只巨鳥一般,騰空而起三四丈高,在空中連轉兩個車輪,單足着地,身軀前後左右搖顫,但那點地的足尖,卻穩若泰山,紋絲不動!

    湯章威識得這是輕功之中,最難煉的“平步青雲”和“風擺殘荷”身法,心中到是一驚,暗想看不出這位江南隱俠的輕功造詣,居然到此境界!

    原來小銀龍顧俊,見西門泰被自己圈入掌風以內,已落敗勢!卅招一過,益發加功!

    “金豹露爪”雙肩一錯,兩臂迴環,猛打前胸,等西門泰退步避掌,三招連發“海鶴抖翕”、“白猿獻果”、“進步撩陰”;招招均帶勁風,凌厲無匹!把個九華惡寇,逼到艮宮死門方位,左掌“推山塞海”用的虛招,一晃即收,旋身繞到西門泰身後右掌以“金叉手法”,疾如閃電一般,駢指點中了西門泰後背的“精促”穴上。

    那知顧俊右手二指,剛剛沾上西門泰所着青衫,突然縮手慘叫,西門泰“哼”

    的一笑,撤身後退,這位小銀龍顧俊,卻全身一陣抽搐,仆倒在地!

    展翅金鵬顧清,兄弟連心,趕過看時,兄弟業已氣絕,身上毫無傷痕,只在右手食中二指的尖端,像是被甚尖銳物刺破,有兩點綠豆大小的黑血凝結。

    顧清強忍着兩眶熱淚,不令下流,伸手在兵器架上,剛剛摘下一對五行輪,白存孝業已縱到,他顯露的這一手輕功,不但湯章威、胡黃牛及滌凡道人,暗暗稱讚,就連那西門泰也不禁一驚,面上神色立變!白存孝不去理他,看了看小銀龍顧俊的遺屍,微微一嘆,向展翅金鵬顧清勸道:“人生修短有數,顧二俠誤中奸人暗算,莊主不必過分悲痛!想不到唐昭宗的‘毒蝟金蓑’,竟已傳與小賊,此物奇毒無倫,沾身即死,莊主暫請後退,待南某誅除此賊!”

    顧清含淚而退,白存孝戟指西門泰,怒聲喝道:“西門小賊!動手過招各憑藏業相敵,強存弱死,理所當然!但你這種陰毒行徑,卻犯武林大忌!你睜開眼細看,這滿座之間,那一位不是絕世高人?舉手投足之間,便能使你粉身碎骨!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還不自作了斷,要等老夫動手?”

    九華惡寇西門泰,此時兇威盡殺,雙掌依然護住前胸,目注白存孝,一語不發!

    白存孝冷笑一聲,硬踏中宮,進身發掌,所用雖是普通的“六合”拳法,但在白存孝施展,卻又不同,真正的做到了所謂氣與力合,力與勁合,勁與神合,神與心合,心與意合,氣、力,勁,神、心、意六者,又彼此互合的“六合歸一”,剛柔並濟,軟硬兼攻,進似神龍掠空,退似靈蛇掣尾,撥打截壓,封閉擒拿,這一回西門泰不比方纔有心誘敵,可是真正的招架爲難,只能在白存孝的掌風拳影之內,施展小巧功夫,架隔遮攔,騰挪閃躲!

    白存孝長衫飄飄,招術雖然迅捷沉猛,意態卻極悠閒,他也好像畏懼西門泰青衫之內,所着的什麼“毒蝟金蓑”,完全是以內家真力,隔空劈打!決不讓自己的任何肌膚,沾上對方青衣,所以才便宜西門泰勉強支持了數十回合!

    西門泰方面同來的四人,金錘羅漢智圓,最先在他自己的金錘之下,證了羅漢果。竇一鶚又在天龍劍客陶萍的劍下敗陣。雖然還有一個青陽雙煞的惡道孟長風未曾下場,但他暗自度德量力,今日敗局已定,西門泰毒技傷人,已犯衆憤!

    除白存孝首先發難之外,湯章威、胡黃牛、滌凡道人及展翅金鵬顧清,個個怒形於色!此時若加接應,無非把自己也繞在其內!惡道心計甚工,把利害辨清之後,與竇一鶚兩人略一計議,老着臉兒坐視成敗,對西門泰生死呼吸的極端窘境,竟自不聞不問!

    場中二人鬥到分際,西門泰似想拼命,在招架遮攔之中,突然還攻,以“雙陽杳手”,向白存孝當胸猛擊!白存孝哈哈一笑,“野馬分鬃”,在西門泰雙掌之中,一穿一格,西門泰兩臂痠麻,胸脅之間,門戶洞開,一聲“不好”猶未喚出,白存孝神功默運,憑空屈指輕彈,“嘶”的一陣勁風過處,西門泰只“吭”

    出半聲,便即委頓在地。

    白無敵擊成功,縱身跳出圈外,向青陽雙煞發話說道:“老夫在江南行道三十餘年,對一切惡人,均以度化爲旨,即屢誡不悛,也最多廢去武功,從未開過殺戒!但這西門泰,倚仗老魔頭的幾件昔年舊物,肆意行兇,倘再不加剪除,武林之中,必將流毒無算!所以才用八九玲瓏手法中的‘神仙彈指’,點了他的五陰重穴!七日之內,口吐黑血而亡,別無解救!五場賭鬥,顧莊主這面,已勝三陣,你等可將這垂死的惡寇擡走,務望勿食前言,從此退出綠林,回頭向善!”

    青陰雙煞孟長風與竇一鶚二人,默然無言,用姥山雙傑這邊事先準備好的軟牀等物,將金錘羅漢智圓遺屍,和半死不活的西門泰擡走,仍乘原船自去。小銀龍顧俊,自然更有家下人妥善處理後事。

    展翅金鵬顧清,雖然手足情深,鴿原抱恨,但知道若不是胡黃牛、白存孝,仗義出手,今日之局,恐非天龍劍客陶萍,及自己之力能支!羣寇方面,苟佔上風,他們個個心毒手狠,則全莊焉有噍類?故而只得暫抑悲懷,重新設酒開筵,道謝衆人相助之德!

    衆人也對顧清慰藉一番,說是雖然顧俊身遭不幸,但皖南道上,這幾位兇星一除,不知爲人民造福多少!此番功德,仍是無量!

    快到席終,湯章威向胡黃牛正色說道:“文侄!前在王屋四靈寨總壇翠竹山莊的金龍堂內,你與白衣勾魂刁潤過手,他先蓄兇謀傷人,被你將他螳螂陰爪,一齊震斷,肇因在彼,傷者無虧,所以毫不爲過!當時我斥責於你,那是因爲你一時大意,在凝氣行功之時,輕易顯露本門心法,所以藉着斥責爲由,怪你不該擅用易筋經的回元反震之力,震傷刁潤,其實是藉此遮蓋,不使裴伯羽,傅君平等人,看出我們藝出何門!加強準備!但今日你對付智圓,卻非正派俠士應有之道L那樣恃藝驕人,戲弄對方,尤其是末了雙錘奪過之後,還要講那兒句風涼話,脫手拋錘,以致誤傷智圓,不給人留絲毫自新之路,捫心自問,應有餘慚!今後望你再與人過招動手之時,謙讓則可,否則各憑真實功力相敵,對方藝不如人,雖死無憾,千萬不可再蹈今日覆轍!”湯章威這番話,說得不輕,胡黃牛一張俊臉,窘的通紅,但知道把事作錯,只得低頭受教!

    滌凡道人早就覺得胡黃牛小小年紀,竟有這樣一身驚人武功,愛惜已極!見他窘得難過,忙自笑語解圍說道:“白衣勾魂刁潤,是鄱陽雙鬼之一,藝出崆峒,名頭不弱!四靈寨總壇所在的翠竹山莊,更是高手雲集,無殊虎穴龍潭!二位能在那種地方及人物手下,討了便宜,實在令人敬佩!聞得二位曾與四靈寨訂下拜山之約,不知是在何時?貧道雖然不才,也想邀約幾位同門,一觀盛會,併合力稍挫四靈寨兇焰!”

    湯章威正好覺得明春翠竹山莊之會,自己方面人手太單,這滌凡道人,分明已得武當真傳,藝業不俗,既然自告奮勇,到是個大好助力!聞言急忙謝過,白存孝、陶萍及顧清等人,也均隨聲表示願意屆時同往,湯章威則把三月三日約期以及結仇原由,略向衆人傾訴之後,便與滌凡道人、白存孝及胡黃牛等人,起立向顧清告辭,顧清再三挽留,衆人因情面難卻,遂在這姥山之上,又復逗留三日,等小銀龍顧俊的喪事辦完,才各自揖別風流雲散。

    滌凡因出外雲遊已久,必須先返武當,白存孝則如孤雲野鶴,隨意所之,見湯章威、胡黃牛二人,意在南遊,遂相攜結伴,沿途指點山川形勝,介紹文物古蹟,多了這樣一位識途老馬,湯章威、胡黃牛二人,益發不覺寂寞!離卻湖巢,是往東南浙江省方面進行,湯章威、胡黃牛均有良駒代步,白存孝遂也買了一匹好馬,三人執策周旋,從容慢步,第三日晚間,因貪看夜景,錯過宿頭,時到初更,仍未走出一片山嶺。

    好在各有一身超絕武功,也不怕什麼虎狼宵小,索性馬蹄的答,踏月緩行。

    安徽省內的江淮兩域,湖泊河流,星羅棋佈,在河影山光之下,漁笛衣砧,蟲聲鶴唳,那種自然音韻,交織出一片清幽!

    胡黃牛觀賞之餘,突然回頭向湯章威叫道:“將軍大人叔父!那崔畔的虯鬆之上,不是有人在懸繩自縊麼?”

    探囊揮手,一粒鐵石圍棋,電閃飛去,但繩索緊斷之後,人落地上卻僵直不動,好似早已死去!

    湯章威想起當年在蘭州豐盛堡呂家莊外的桃林之內,也是飛刀斷索,救了一名假裝自盡的鄉農,結果被唐昭宗西門豹,假手自己以一隻人耳毒匣,毒死盟兄之事,今日情景相若,當然深存戒心!急忙制住胡黃牛輕舉妄動,與白存孝慢慢走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那人七孔流血,死已多時,但卻認得分明,就是姥山赴約,在顧家莊內,以判官雙筆與天龍劍客陶萍過招落敗的青陽雙煞之一,那作莊稼漢打扮的竇一鶚!

    湯章威見過竇一鶚,好端端的死在此地,不禁一愕!擡頭打量四方,果然在崖邊暗影內,另一株大樹的枝葉之中,發現還懸有一人,解下一看,未出所料,正是青陽另一惡煞的孟長風,二人死狀一樣,均是七竅溢出黑血,顯系中毒身亡之後,被人吊在樹上,並非自縊致命!湯章威暗忖,看此情形,對這青陽雙煞下手之人,心太毒辣,似非正派俠士所爲,他二人擡走西門泰,莫非……。”

    白存孝觀察半晌,自言自語道:“看這二人死狀,是他獨門手法!難道?……”湯章威接口問道,“南兄莫非也疑心此事,是那唐昭宗西門老賊所爲麼?”

    這時一個胖大僧人,面上含笑,剛剛走到靜室門口,突然瞥見白存孝自麪碗之內,抽出銀針,倏然變色止步,便待回頭!

    胡黃牛自座中躍起,點手叫道:“兇僧休走!你與我們有何冤仇?竟敢下毒暗算!”

    那胖大凶僧,竟似知道三人武功厲害,一言不發,伸手在室外的一根大柱之上一摸,“嘩啦”一聲,一塊極厚鋼板,自空墜落,“噹啷啷”的震天巨響,砸得地上磚石橫飛,硬把門戶堵死!

    三人這才注意到這間靜室的所有窗櫺,均是用極粗鐵柱所鑄,外塗黑漆,鋼板一落,無殊被人監禁在一座鐵牢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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