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媚兒知道她是想要去方便，微微點了點頭，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烤山羊肉，輕聲道：“我陪你去。”

小丫鬟忙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半，道：“不用，不用。雀兒自己去就行了。”

雖然顧媚兒一向待她親如姐妹，很少跟她擺架子。可讓主子陪着她去方便，成何體統？小丫鬟雖然看着不遠處那彷彿欲擇人而噬的黝黑草叢心中也有些發憷，卻還是沒敢答應讓顧媚兒陪她同去。

這個時代，即便是再體恤下人的主子，心中都會存着尊卑之別。聽小丫鬟拒絕，顧媚兒也沒有堅持，囑咐道：“那你小心些。”

小丫鬟點了點頭，就起身向草叢中走去。

張宣自然也知道那小丫鬟是要去幹什麼。雖然有心陪着同去，但人家一個姑娘去方便，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又怎麼好意思說要陪着同去？所以，只能是坐立不安的看着那小丫鬟遠去的背影。

卓不凡一邊啃咬着手中的烤肉，一邊好整以暇的看着坐立不安的張宣，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顧媚兒看了眼卓不凡的神情，心中自然也明白卓不凡在想些什麼，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莞爾。

若是張宣真的跟雀兒兩情相悅，顧媚兒也不介意成全。像雀兒這種風月場所出身的小丫鬟，雖然並不曾接過客，可一般人家，卻也是不會接受的。

顧媚兒也看出這些人，除了卓不凡，便都是以張宣爲首，雖然她還不知道張宣的具體職位，但想來應該也還可以。所以，顧媚兒覺得，若是雀兒也有意，那張宣也算得上是個良配了。

這是她不知道張宣身份的情況之下。若是顧媚兒知道張宣已經是從五品的飛騎尉，還是張永的親侄兒的話，就不會覺得雀兒配得上人家了。

這時，草叢中忽然傳來了雀兒驚恐的尖叫聲。

尖叫聲一起，張宣就一個激靈竄了起來，抓起身邊的橫刀就飛快的往草叢中竄了過去。

卓不凡和顧媚兒對望一眼，也站起了身。剛剛擡步，就感覺到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低頭一看，見腳下的竟然是一條在不斷蠕動的毒蛇。卓不凡忙後退一步，將腳縮了回去。

那條毒蛇吐着杏子，忽然仰起頭，閃電般向卓不凡的腳腕上咬去。

卓不凡眼睛微微一眯，伸手在腰間一抹，寒光一閃間，長劍已經在手，一劍揮出，準確無誤的斬在那條毒蛇的七寸之上，蛇頭頓時就飛了出去。

“呀……”

見卓不凡拔劍，顧媚兒這才注意到地上的毒蛇，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隨即，卻是更加驚恐的叫聲：“蛇……好多蛇……”

因爲恐懼，顧媚兒的聲音都已經發顫。

卓不凡環目四顧，發現果然有數不盡的各種蛇正源源不斷的從草叢中涌出，向他們的營地包圍過來。

女子天生就對這些爬蟲類的東西有一種遏制不住的恐懼，更何況，是成千上萬條蛇同時出現在面前。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蛇羣不斷朝着營地逼近，卓不凡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更何況是顧媚兒這個弱質女流。

顧媚兒被嚇得呆住了，尖叫一聲，就向卓不凡撲了過來，緊緊的摟住了卓不凡的脖子，不斷地往卓不凡的懷裡縮，恨不得將她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掛在卓不凡的身上。

卓不凡頓時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雖然胸前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顧媚兒心口傳來的壓迫。可卓不凡此時可是一點兒感受這溫柔旖旎的想法都沒有。

這時，又有幾條毒蛇爬到了卓不凡的腳下。

卓不凡抱着顧媚兒嬌柔的身子往後退出一步，避開其中一條毒蛇的攻擊，然後，手腕一翻，挽了一個劍花，劍光過處，又是四五條毒蛇被同時斬成了兩節。

此時，其他人也發現了這萬蛇攢動的駭人場面。

御馬監的那些武士藝高人自然膽大一些，還算鎮定。

可是，火藥司的那些匠人可就沒有那麼鎮定了，頓時開始騷亂了起來，有人高聲喊道：“蛇！好多蛇啊……媽呀，好多蛇……”

隨着叫喊聲，有的匠人就開始往外跑。

卓不凡忙厲聲喝道：“鎮定！鎮定！所有人聚在一處，不要亂跑！”

聽到卓不凡的喊聲，那些人這纔有了主心骨，騷亂的人羣，也漸漸平靜了一些。

卓不凡沉聲厲喝道：“御馬監的兄弟們！”

一衆御馬監武士齊聲應道：“屬下在！”

卓不凡沉聲道：“御馬監的兄弟，咱們是軍人，遇事自當衝鋒在前。現在，將火藥司的工匠兄弟們圍在中間，儘量護衛他們的周全！兄弟們，能做到嗎？”

御馬監一衆武士齊聲吼道：“能！”

“好！”卓不凡高聲道：“若能挺過今夜，咱家向張公公爲各位兄弟請功。萬一有那個兄弟不幸沒有挺到明日清晨，撫卹家眷五百兩銀子。這筆錢，御馬監不出，我卓不凡自己出！我用性命向各位兄弟發誓，若有違此言，讓我卓不凡死無葬身之地！”

經卓不凡激勵，渙散的士氣，也重新振奮了兩分。那些御馬監的武士，開始組成了一個圈子，將那些兵仗局的工匠都圍了進去。

這時，張宣揹着嚇得瑟瑟發抖的雀兒來到了卓不凡的身邊，面色沉重的叫了聲：“公子！”

卓不凡點了點頭，他看到，張宣的橫刀，已經被蛇血染成了紅色。一路衝回自己身邊，也不知道張宣斬殺了多少毒蛇。

雀兒在張宣的背上顫聲叫了聲：“小姐。”眼淚就流了下來。

只是，此時的顧媚兒，也沒比雀兒強出多少。她向雀兒微微點了點頭，臉色慘白，雙手攀在卓不凡的脖子上，將嬌軀緊緊的貼向卓不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在這萬蛇攢動的可怖場景之中，獲得些許的安全感。

張宣咬了咬牙，沉聲道：“怎麼會忽然出現這麼多的蛇？”

卓不凡面色凝重，開口道：“按說，現在羣蛇應該都還在冬眠。忽然又這麼多的蛇出現在這裡，那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