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卓不凡又轉念一想，自己纔剛剛發現了那酒窖之中的密道。連那些密道還能通向哪裡，都還沒有徹底搞清楚。一來是好奇，二來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本來還準備用那藥庫之中的天材地寶多煉製一些玉墜兒中的丹藥呢。需要用的藥材和器具都已經交給莊自在去置辦了。難打，要無疾而終？

見卓不凡陷入了沉默，張永腳下頓了頓，回頭問道：“怎麼，你不願意跟着咱家？”

張永本來還以爲，只要他一開口，卓不凡就會欣喜若狂，立即答應呢。

卓不凡忙抱拳道：“能跟在公公身邊，小的求之不得。只是……”

“只是什麼？”張永問道。

卓不凡道：“只是，孫公公現在身邊也沒有得力的人手。小的這纔剛剛在孫公公的調教栽培之下，可以爲他分憂了。要是去了御馬監，那孫公公那裡……”

爲了防止張永不悅，卓不凡的話，也沒有說滿。

“好好好……”

張永一連道了三個“好”字，這才道：“難得你不貪圖權勢，心裡只顧念着情義，咱家很喜歡你。那你就先在尚膳監效力吧，咱家也不爲難你。”

卓不凡忙抱拳道：“多謝公公體諒！”

說着話，就來到了御馬監。

這御馬監跟司禮監一樣，都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院子。只不過，不同的是，御馬監的院子，空曠無比，被佈置成了一個小型演武場的樣子。東西兩邊靠牆放着的兵器架上，放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十八班兵器。

剛剛進了門，一個太監就上前向張永施了個禮，道：“公公，今日該去兵仗局巡視了……”

“哦，對對對……”張永拍了拍額頭，道：“被劉瑾那廝一氣，差點連咱家的大事兒都忘了。”

說着，張永就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向卓不凡道：“小卓子，咱家還要去兵仗局巡查，你就先回去吧。劉瑾那廝要是在找你麻煩，你不用懼怕他，直接來兵仗局找咱家……”

聽張永說是要去兵仗局，卓不凡不由得心中一動。

進宮這麼久，卓不凡對於這內宮二十四衙門，也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知道這張永口中的兵仗局，掌造刀、槍、劍、戟、鞭、斧、盔、甲、弓、矢等軍用器械和宮中零用的鐵鎖、針剪及法事所用鐘鼓等。

另外，最讓卓不凡動心的，是兵仗局還下屬有火藥司，專門製造神機營所需的火藥和槍彈。這，可就是卓不凡最專業的東西了。

上輩子，身爲華國最爲年輕的兵器製造專家，卓不凡對於火藥和槍炮的發展歷史，自然也有過系統的瞭解。他知道，在明朝時候，其實中國的槍炮一直都是領先於世界的。

卓不凡記得，前世上學的時候，在一本關於中國火藥槍炮發展歷史的書中，曾看到過一段記載。那書上說，在明朝中葉的時候，京城的“神機營”，每一營5000人，用霹靂炮3600杆、大連珠炮200杆、手把銃400杆，這是何等現代化的裝備啊！

可是，經濟文化上的先進發達，和政治軍事上的不可調和，導致落後的蠻族入主中原。此後，時光便奇蹟般的倒流了。

因爲在進攻中原的時候，清軍在明軍的火器上吃了大虧，就連他們的一代雄主努爾哈赤，都是被袁崇煥轟殺於城牆之下的。清軍對於火器，天然就存在一股畏懼和排斥。

所以，在清朝，火槍被斥爲“奇技淫巧”予以廢除。

“雅克薩戰爭”中，清軍繳獲的扳機擊發式火繩槍，一直被史學家恭維的康熙大帝僅僅只是留下二支自己把玩，剩下的被全部銷燬。並且命令清軍禁止使用此種新式火槍，理由是“不得斷前人所授的弓箭長矛”。

到鴉片戰爭時，手持大刀長矛的清兵對火器已經徹底陌生了，居然視之爲邪物，以爲用狗血就可以破之。

悲哀，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前世，在看到這些記載的時候，卓不凡就忍不住的趕到痛心疾首。恨不得回到過去，手持大刀，將那昏庸無知的清朝統治者全部斬首！

但是，不管怎麼樣，卓不凡關於明朝火器的瞭解，也僅僅是從書本和資料中看來的。現在，有了當面觀摩的機會，卓不凡進宮這些日子，知道內宮還有兵仗局這麼個專門掌管火藥和槍炮鑄造的部門之後，就一直都想要找機會去看看。

可惜，苦於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現在，見張永正好要去兵仗局巡視，而且，他對自己的感官也還不錯。卓不凡覺得機會難得，便快步趕上，施了個禮，道：“公公，小的斗膽，想要跟公公往兵仗局一行，不知可否？”

“想跟咱家去兵仗局？”

張永微微一愣，內宮之中，那些宦官都是擠破了腦袋想要往司禮監和御馬監這兩個權勢最盛的部門擠。

再不濟，也是憧憬着能進入尚膳監和司苑局這兩個有采買之權，有大把油水可以撈取的部門。基本上沒有宦官會對兵仗局感興趣的。

而卓不凡現在已經在尚膳監負責出宮採買了，竟然會提出想要去兵仗局。張永自然愣住了。

不過，想了想之後，張永就釋然了，覺得卓不凡可能是想要找機會跟他多套套近乎，並不一定是對兵仗局有什麼想法。

張永點了點頭，道：“想去就走吧！”

卓不凡忙施禮道：“多謝公公！”

本來，卓不凡以爲兵仗局也是在宮裡。可是，讓他詫異的是，這兵仗局，竟然是在宮外。

出了宮門，就有京營的官兵牽着馬在那裡候着。

御馬監剛開始的時候，本來就是替皇上管理宮中御馬的。所以，最不缺的就是好馬了。

其實，大明剛剛建國的時候，御馬監僅僅只是一個爲皇宮管理御馬的地方，是真正的弼馬溫。後來，由於御馬監職掌御馬，自然有養馬、馴馬人員，由此產生了一支由御馬監統領的禁兵：騰驤四衛及四衛、勇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