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戟指怒喝道：“張永，咱家這司禮監，乃是內廷重地！也是你想闖就能闖的麼？”
看到張永來了，劉瑾就知道今天想要拿下卓不凡，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而且，自此以後，卓不凡肯定心中就有了警惕，若是張永護定了他，想要再像今日這樣輕易把他給傳喚過來，肯定也不可能了。
而且，看張永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打上司禮監的門，劉瑾就知道，他十之八九是爲了卓不凡的事情而來了。
張永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劉瑾留，破口大罵：“去你孃的內廷重地，你平白無故抓了老子的人，還不允老子來問你要了？咱們要不要去找皇上評評理？”
劉瑾氣得臉色通紅，可是，張永本就是一介莽夫，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劉瑾的思慮，要比張永周全的多，他知道，那日跟張永衝突，纔剛剛驚動了皇上，若是再把事情鬧到皇上那裡，以皇上的性子，肯定兩人都討不了好。
劉瑾盯着張永，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機，尖聲道：“內宮裡近日經常失竊，咱家身爲司禮監秉筆太監，自當爲皇上和娘娘分憂。經過內廠查探，此人與內廷失竊案有重大牽連。咱家喚他前來司禮監問話，有何不妥？”
聽到劉瑾的話，卓不凡忽然心中一動。內宮失竊？不會這麼巧吧？應該是劉瑾那廝心口胡咧咧。
自己只不過是從贓罰庫拿了一把毫不起眼的短劍而已，不會正好就被發現吧。即便是被管理贓罰庫的太監發現了，如此小事，應該也傳不到劉瑾這位司禮監秉筆太監、內行廠督主的耳中吧？想到這裡，卓不凡心中稍安。
“沒什麼不妥……”
就在劉瑾面色稍霽時，張永的下一句話，卻是讓劉瑾又氣歪了鼻子。
只聽，張永威武霸氣的道了句：“是沒什麼不妥……可是，老子不願意……”
說完，張永不屑地瞥了劉瑾一眼，轉身就走。孫承祖忙帶着卓不凡跟上。
現在，卓不凡對這位霸氣側漏的張公公都有些佩服了。現如今的大明朝廷，上至皇親勳戚，下至文武百官，誰人見了劉瑾不是噤若寒蟬？
敢如此不將劉瑾放在眼裡，如此當衆羞辱劉瑾的，恐怕也只有這位掌印御馬監的張公公了吧？
看到張永離開，孫承祖和卓不凡也忙跟了上去。
此時攔在門口的幾個內廠番子，見張永要離開，竟然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阻攔，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劉瑾在後面尖聲力喝道：“張永，總有一天，咱家要讓你好看！”
張永腳下頓了頓，但是並沒有回頭。冷哼一聲：“有什麼能耐儘管使出來，老子等着你！”
說完，就帶着卓不凡和孫承祖灑然出門而去。
看着張永離開的背影，劉瑾氣呼呼地插着腰，胸潮不住起伏。然後一巴掌將身旁一個番子扇了出去，尖聲罵道：“廢物！一幫廢物，這麼多人，連個張永都攔不住嗎？”
那番子被劉瑾一巴掌扇飛了一丈遠，跌在地上滾了兩圈，一側面頰高高腫起，張嘴嘔出一口帶着牙齒的鮮血。不過，他卻並不敢表示任何的不滿，忙從地上爬起，又肅手立在了一側。
滿院子的內廠番子，此時都是噤若寒蟬。一個個低着頭素手而立，大氣都不敢喘。
……
出了司禮監的門，卓不凡忙深深一揖到地，恭聲道：“多謝張公公和孫公公救命之恩。小的沒齒難忘！”
張永沒有回頭，一邊龍行虎步，一邊朗聲道：“我都聽孫承祖說了，爲了救他敢跟劉瑾那廝動手，你很不錯！”
卓不凡忙道：“孫公公對小的有知遇之恩，孫公公有難，小的自當如此！”
“嗯。”張永道：“咱家就喜歡重情重義的人。劉瑾那廝，不用怕他，以後，他若是再敢刁難你，你可以直接來御馬監找咱家。”
“多謝公公！”卓不凡忙施禮道。
孫承祖果然很受張永的器重，在張永面前，沒有那般拘束，笑着開口道：“小卓子你今日運氣好，你差人去向咱家報信的時候，正好張公公就在咱們尚膳監。不然的話，要是咱再去御馬監找公公求助，怕是都來不及了。更何況，公公有時候還會去城外的京營駐地。”
卓不凡陪着笑，道：“是小的託兩位公公的福。”
這時，三人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一邊是通向御馬監的，另一邊是通向尚膳監的。
孫承祖向張永施了個禮，準備回尚膳監。卓不凡也跟着施了個禮，正準備跟上孫承祖。卻聽張永開口道：“小卓子是吧？跟咱家過來，咱家還有些話想跟你說說！”
卓不凡看了孫承祖一眼，忙又跟在張永的身後，往御馬監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張永開口道：“咱家最欣賞的，就是那些有情有義之人。你能爲了孫承祖跟劉瑾那廝叫板，你很不錯！”
卓不凡忙道：“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張永擺了擺手，繼續道：“這宮裡人人講究明哲保身。你能挺身而出，有情義，有膽略！”
說完，張永微微頓了頓，悠然開口道：“到御馬監來幫咱家，怎麼樣？”
聞言，卓不凡不由得微微一愣。
見張永把自己留下說話，卓不凡就知道，自己已經算是入了張永的眼。可是，讓卓不凡沒有想到的是，張永居然會這麼快就向自己伸出了橄欖枝。
這張永，那可是內廷地位僅次於劉瑾的大太監，深受正德皇帝信任。而且，看張永的樣子，是準備把自己當成心腹來培養了。
進宮這麼幾天，就得到了張永這內廷第二人的賞識和器重。卓不凡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運氣好呢，還是該說自己能力強。
如此這般，讓那些自宮入宮，夢想着權傾朝野，卻又一輩子碌碌無爲的宦官們情何以堪？
卓不凡，一邊走着，心裡一邊轉着念頭。
要是說起來，跟在張永的身邊，地位必然會相應的提高。有了地位和權利，再尋找起蘇淺雪來，定然會事半功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