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張永大怒，上前想要制止劉瑾的話。
可是，劉瑾腳下一錯，身形一晃，就避開了張永的糾纏，繼續道：“皇上，尚膳監雖說在宮裡的地位不如司禮監和御馬監。但是，重要性卻是絲毫不弱啊。尚膳監掌管着整個紫禁城的一應吃喝用度，雖說掌印太監是張永，可是他還掌管着京營和御馬監，事務繁忙，平日裡所有的事情，都還是孫承祖那位提督光祿太監來負責的。讓孫承祖這樣的人掌管尚膳監，奴才又怎麼能放心的下呢？所以，奴才就想着把尚膳監的提督光祿太監換成孟同林。孟同林做事踏實，又對皇上您忠心耿耿，在坤寧宮這兩年，皇后娘娘對他也是讚不絕口……”
“氣煞我也！”張永叫着又向劉瑾撲了上去。
只是，雖然張永的武功威猛霸道，並不遜於劉瑾多少，但是若要論步法的輕靈迅捷，他就遠遠不如劉瑾了。
劉瑾腳下虛晃，身子一錯，閃轉騰挪之間，便又避開了張永的撲擊。
正德看着兩人在下首猶如孩童在大人面前告狀打架一般，樂得“哈哈”大笑。不但不制止，反而示意身旁的美人又給他斟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之後，興致更高。
劉瑾閃開張永，接着道：“可是，奴才只是剛剛表露出這個意向，孟同林就詭異的失蹤了。在他失蹤之前，有人親眼看見，孟同林就是去了尚膳監。他是在尚膳監失蹤的，又跟尚膳監的提督光祿太監孫承祖有仇，奴才怎麼可能不去尚膳監查看一番呢？可是，皇上啊，奴才到了尚膳監，還什麼都沒有說呢，孫承祖那廝仗着張永的撐腰，竟敢以下犯上，對奴才出言不遜，他手下的小太監，更是狗膽包天，竟然對奴才動手啊……”
“皇上啊……”劉瑾抹着眼淚道：“那小太監武藝高強，若非是奴才也有那麼一些身手，可就要遭了那小賊的毒手了啊……皇上，奴才差一點就要見不到您了……”
“信口雌黃……劉瑾狗賊，簡直是信口雌黃……”
張永沒有劉瑾這般巧舌如簧，被劉瑾的這一番話，氣得血灌瞳仁，怒髮衝冠。
正好他此時又追到了劉瑾的身後，而且，劉瑾覺得在皇上面前，不認爲張永敢太過放肆，準備等張永上來糾纏，他再閃開就是，反正張永的身法也沒有他快。心中，並沒有太過於在意。
卻是沒有想到，張永一聲尖銳的呼喝，就“呼”的一拳向劉瑾的腦後砸了過去。這一拳，勢大力沉，毫不留手！若是被他這一拳砸實了，劉瑾絕對免不了一個腦漿迸裂的下場。
劉瑾聽到身後勁風颯然，這才豁然回身。
此時，張永的鐵拳，已經快要轟到劉瑾的面門了。
劉瑾三角眼微微一眯，力喝一聲，就揮掌擋了上去。
張永的功力本就不弱於他多少。他此番倉促應對皺一下，自然要吃虧。
“嘭”的一聲，氣勁交擊。
張永往後跌退一步，而劉瑾，則直接被張永的大力一拳，砸的往後飛了出去。一直飛到正德所在高臺下面的臺階處，劉瑾這才右腳在身後臺階上一踏，穩住了身形，胸前不住起伏。
被兩人拳掌交擊所鼓盪的勁風一吹，整個太素殿內的燈臺，都開始明滅不定。而之前站在張永身邊爲張永奉上葡萄酒的那個小宮女，由於不懂任何的武藝，又離得比較近，更是直接被那勁風吹倒在了地上。
“呀！”
劉瑾咬牙尖叫一聲，雙足在地上一頓，就又朝着張永撲了上去。
兩個蟒袍玉帶，任意一個跺跺腳大明朝廷都要顫三顫的大太監，就這麼在皇上的面前鬥了個不亦樂乎。
之前見兩人在下面追逐，正德還覺得好玩的很，所以不但沒有制止，反而喝酒助興。現在，見兩人是真的打出了真火，正德也有些怒了，兩個小弟在自己的面前公然動武，可有一點將自己這個“老大”放在眼裡嗎？
正德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杯盤亂響，厲聲喝道：“都給朕住手！在朕的面前就打成如此模樣，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外廷那幫腐儒窮酸整日上摺子參你們，說你們有辱國體。枉朕還一直都在極力迴護你們。你們就是這麼給朕長臉的麼？啊！”
身旁侍候的兩個孿生美人兒，見正德暴怒，嚇的忙從踏上起身，低眉順眼地站在了一旁。
雖然正德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對身邊的親信也都很寬厚，但是一見他真的動了真怒，劉瑾和張永也被嚇到了。都不敢再放肆，忙住了手，躬身肅立在了高臺下面。
劉瑾見正德震怒，躬身肅立在那裡，噤若寒蟬。
還是張永性子更爲耿直一些，即便是知道此時若是再糾纏下去，很有可能會讓正德更加的憤怒，惹來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
不過，他還是斗膽開口道：“皇上，臣還沒有說完呢，劉瑾這廝，大肆排除異己，就是臣的京營，現在也安插了不少他的人啊。他這是要把臣給架空啊，皇上……”
聽到這裡，正德也覺得劉瑾確實是有些過了。本來，他讓劉瑾和張永一文一武，一個秉筆司禮監，一個執掌御馬監，就是爲了讓他們互相牽制。現在，劉瑾居然把手都伸到京營了，正德又怎麼可能沒有絲毫的意見。
聞聽張永此言，正德狠狠地瞪了劉瑾一眼。劉瑾把手伸到尚膳監，正德還沒有任何的感覺，還可以看着他們爭鬧。可是劉瑾若是把手伸到京營和御馬監，正德就不能不聞不問了，他的心還沒有大條到那個地步。
張永也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冒着繼續觸怒正德的風險，將其拿出來說事兒。
劉瑾也沒有敢開口反駁，因爲張永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他確實是做了這些事情。
雖然不敢跟正德反駁，但是劉瑾卻不能不對張永有所表示，不然，豈不是顯得他是被張永給嚇住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