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小馨,今天你回家休息吧,我來照看爸媽。”我對一個接一個打着哈欠的妹妹說道。
“啊?”因爲勞累,妹妹的眼角都擠出淚水了,“不了,姐你還是回去,我來看着就好了。”儘管自己很累,遲馨還是讓我回家休息。
“你都累了這麼多天了,不是說好我們輪流來的嗎?”我拉着妹妹的手說。
“沒關係啦,你這不是大着肚子嗎?”遲馨擺擺手,“大夫說過了,不能讓孕婦熬夜,不然對孩子影響很不好。姐,自從懷上這個孩子以來,你真的是受了不少苦,多少也爲孩子着想一下啊。”
“可是······”我仍舊想說什麼,卻被遲馨打斷了。
“好啦好啦,就這樣,”遲馨把我推着往外走,“你就回去吧,等着將來我懷孕了,你這個姐姐可是伺候我的主力軍呢。”
到底是拗不過遲馨,我嘆了口氣,“那,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通知我,知道嗎?”
“放心吧!”遲馨把我的包塞到了我的懷裡,“你自己回去也要小心啊。”
跟遲馨道了別,我走出了醫院。
像醫院這種地方的門口總會停着不少準備拉活的出租車,我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輛,報上了公寓的地址。
車子剛剛啓動,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到那個號碼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上面的三個字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沒有看錯。
霍擎川,爲什麼會給我打電話呢?
聯想到今天霍以寧給我的消息,我皺起了眉頭。
“小姐,不接電話嗎?”我拿着手機一直無動於衷,好心的司機師傅提醒我道。
“沒,沒事。”說着,我按下了忙碌鍵,握着手機把手放到了膝蓋上。
但是霍擎川一直是暗中強勢的不管他人想法的人,只要我一刻不接電話,他就不會放棄。
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像催命一樣刺激着我的神經。
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終於還是妥協了,我倒要聽聽,事到如今,他還要跟我說什麼。
“喂,您好。”即便知道對面是什麼人,我還是用極盡客氣的語氣迴應道。
“遲晚!遲晚!”驟然間被人喊名字,並且聲音非常大聲讓我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把手機拿離了耳邊。
這絕對不是平時的霍擎川,倒像是一個神志不清的人發出的聲音。
雖然有些失態,但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卻也確實是那個男人。
緊皺着眉頭,我試探着再次靠近電話,“請問,你有什麼事?”
“我要見你,我要見你!”仍舊是有些含糊的發音,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的口吻。不愧是霍擎川啊,即便聽上去像是喝醉了,本性還是那麼高傲霸道。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我平靜的迴應着對方無禮的要求,“如果你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那就再見了。”
“······”對面突然沒有了聲音,在我好奇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傳來了一陣有些刺耳的類似於撞擊的聲音,緊接着一陣電波的“嘀”的聲音,電話便自動掛掉了。
怎麼回事?我看着通話已終止的手機,有些在意對面的情況。
霍擎川明顯就是喝醉了,那麼他在哪裡,爲什麼要給我打電話呢/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另外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霍以寧。
想起了他之前跟我說過的話,我猶疑着接起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哥他喝多了,別介意。”霍以寧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絲的急促,“哥,哥你醒醒啊,我送你回家。”後面這句,明顯不是對我說的。
“他怎麼了?”沒有思考,我隨口而出這樣一個問題。
那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好一會兒,纔有人回話過來。
“我也不清楚啊,平時我哥的酒量很好的,不知道爲什麼今天這麼容易就醉了。”霍以寧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喘吁吁,“我想,大概是知道了伯母對你做的事情,心裡憋悶吧。”
即便只是他的猜測,我的心裡仍舊一緊。
不過,他當時那麼恨我,怎麼可能會在乎我被婆婆逼迫的事情呢?要說有,也是在爲沒有成功舉辦記者會可惜吧。
“你們在外面?”我保持着聲音儘量平靜,問霍以寧。
“是啊,”霍以寧回答,“不是跟你說了嘛,今天是給我哥接風和慶功的日子,酒席早就結束了,但是他非要我陪他再喝一杯,這一來不要緊,喝大了。”
“是嗎?那你早點兒把他送回家吧,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我說。
等等,等等!霍以寧打斷了我,“嫂子,我有句話無論如何也想要對你說。”
我沉默着,仔細的聆聽着霍以寧要跟我說的話。
“我哥他,好像還挺想你的,”霍以寧的語氣柔和了很多,“所以即使是喝多了,也還想着給你打電話啊,從剛纔開始就念叨你的名字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在心裡冒了個頭。
但是,“我現在跟他已經沒有什麼瓜葛了,如果說有,那就只有仇怨和恨意。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霍以寧還想要說什麼。
“我要的東西你不要忘了給我,再見。”說完自己的話,我就切斷了通話。
將手機緊緊的攥在手裡,我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遲晚,爲什麼在聽到霍擎川喊你名字的時候你會心跳加快?不是已經對他徹底死心了嗎?事情演變成這樣你們兩個已經沒有可能了,難道,你還愛着他?
心裡一片凌亂,我看向窗外。
短信的聲音響起,我再次打開手機。
當然是霍以寧發過來的,我皺着眉頭任由手機的光亮照進眼裡。
嫂子,你真的不來見見我哥嗎?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啊。
後面還附上了他們現在所在地的地址。
放下手機,我再次看向窗外。
城市的燦爛霓虹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幻,隨着高速的移動瞬間向後退去,即便想要停留多做欣賞,也無法靠近那片輝煌。
“師傅,,麻煩您改個方向。”我重重的嘆了口氣,對司機師傅說道。
我到達瀾舍的時候,從門外聽上去,裡面除了我們上次聽的音樂,一點兒其他的聲音都沒有。
都已經來了,如果不進去,就沒什麼意義了。
我想了想,推開了瀾舍的門。
依舊是曖昧到讓人放下浮躁的燈光,悠揚的外國小調,還有空無一人的酒吧。
怎麼回事?我向四周看了看,因爲光線的原因,總之我是沒有看到任何活動的生物。
想拿出手機給霍以寧打電話,目光飄然間,我看到了躺在對面不遠處沙發上的,一個修長又熟悉的身影。
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恢復,有逐漸加速的趨勢。
這一幕挺熟悉的,上次我和霍擎川也是在這裡,他說要跟我談事情,結果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嘆了口氣,我放下手機,朝這那邊走去。
我來到男人的身前,從上而下俯視着他,即便有人擋住了男人眼前唯一的光線,他也只是皺了皺眉頭,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閉着眼睛。
男人的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如果不靠近的話,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稍微彎下腰,“霍擎川。”
這聲細小的呼喚彷彿融入了酒吧舒緩的音樂裡,並隨之飄散。男人依舊無動於衷。
“霍擎川。”我嘗試着又喊了他一聲,順便伸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胳膊。
這次,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人的氣息,他晃動了一下腦袋,臉朝上,對準了我。
他放了一隻手在自己的額頭上,眼睛慢慢的睜開了一條縫。
就在看到他眼中的光芒的時候,我有些後悔,爲什麼要叫醒他呢?如果他醒過來了,我要跟他說什麼呢?
但是半眯着眼睛的男人只是無聲的看着我,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動一動。我也回看進男人的目光裡,沒有做聲。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如果不是音樂中間換曲的間隔,我都以爲自己和這個男人被定格了。
這時候,霍擎川動了動,他的突出的喉結上下翻滾了幾下,嗓子裡也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立馬把剛纔有些朦朧的精神打點好,因爲一旦跟他對上,想來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情況吧。
但是霍擎川並沒有對突然出現的我加以抨擊,反而,他的薄脣動了動,像是在自言自語,“哈哈,這是誰啊?”喝醉酒的人嗓子都有一種莫名的磁性和沙啞,聽着無端的性感和撩·人心絃。
是很久沒有見面了,但是,也不至於說如此陌生的話讓人心寒吧。
我剛要說什麼,男人閉了一下眼睛,復又睜開,他的嘴角出現一絲類似於苦笑的表情,接着說道,“怎麼回事,這個夢,可真夠逼真的啊。”
我正弄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霍擎川突然向我伸出了一隻手,我沒有躲開,因爲從他的那個姿勢來說,根本夠不到我。
他的手朝着我的臉的方向,修長的手指微微的彎曲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男人的手離我大概還有十公分的距離,我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不說一句話。
掙扎了一會兒,霍擎川終究是放棄了這個無稽的行爲,他的手臂重重的落了下去,掉落在沙發上發出了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