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和白蕊談論她的身世,只是知道她是孤兒,被師傅們利用,卻一直沒有多加關注,後來關係突然轉惡,也就對她充滿了反感。,
在穿越之前,才終於又原諒了她,可是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是我的女兒。看來趙洪文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對燕翩遷說白蕊是他的師叔。
趙洪文的道書中,寫着卓芷雪狠毒的話,說明了他們在以後的歲月中有接觸。
還好,我曾經給她了一隻膽,會不會是大蛇臨死前,就已經定下了我生下轉世的它?
看着面前殘破的道觀門,我心裡很難過。章薇在我面前死了兩次,憐行同樣在我面前死了兩次。他們曾經都是好朋友、好夥伴,現在都已經離我遠去了。
走過大殿的空地,我還記得憐行在這裡舞棍的情景。現在,只有在我的記憶裡,纔有他們存在過的證據。
秦逸和我到了大殿,掀開了供桌,下面並沒有那個露出的洞口。在我們面前,只是平整的石磚。
“我們在供桌下面等吧。希望媽媽感應的到。”秦逸說道,接着飄進了供桌下。
“等回去,我去找尹子默,一定要弄清楚,他是怎麼死而復生的。”我也鑽了進來,我在星空夜總會杜子石的辦公室時,他已經被一條鋼筋戳透了。可是到了封山,他卻大搖大擺成了掌教。這一定是李睿淵的方法。
如果掌握了這個方法,秦逸就能再度擁有身體。
“依塵,其實不用去找。死人永遠不會復活。那個人根本不是尹子默,是謝弘闊扮的。他在毀滅術士中的威望不高,根本輪不到他做掌教,李睿淵讓他戴了面具而已。畢竟尹子默有些弟子追隨。”
長生不老固然有,死後復活的事情還是渺茫。原來這一切並不是真的。是李睿淵的障眼法。
“哦,原來是這樣的。”這時,一陣冷風吹了起來,我覺得身子一寒,低下頭我鑽進了秦逸的懷裡。嘴裡輕輕說道:“那怎麼辦?”
秦逸慘笑了兩聲,“我們還是想想,回去怎麼面對孩子和曹小韻吧。我對不起她。”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對不起她,因爲真正的擁有了秦逸,所以對曹小韻多了一份愧疚。
“我們是兄妹的事,一定不能讓人知道。”秦逸蹙着眉頭,用力的把我攔在懷裡輕聲說道。
“你怕丟人?”我知道他說的對,但是仍想知道他怎麼想。
“我一個死人,怕什麼?”他反駁道,“就是擔心你。”
“我也不怕。隨便說好了,我這輩子有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當我把臉埋在他的懷裡,秦逸和我的臉卻都變得沉重而凝固。
我可以沒臉沒皮的活着,就算秦逸也能,但是白蕊呢?我不能做那麼自私的母親,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她受了那麼多苦。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又怎麼能讓她的人生因爲我而蒙上灰暗?
如果能回去,那現在和秦逸的一段時間,是我最後與他親近的時光。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受這個罪。
“你想好了嗎?”秦逸問道。
我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與他心意相通,已經到了一種不用多說,就完全明白的程度。可就是這樣,我們也無法在一起。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沒什麼說的,先養孩子。”秦逸說道,“等有天她找到了合適的意中人,我們就在一起,找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過完這輩子。”
估計這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長生一點也不長。要知道,白蕊是惡魔術士,可以靠吸食人命延命。
不知道蕊兒喜歡誰。我腦海中出現了她魅惑的笑靨。我曾經感嘆,她和秦逸都是世間少有的禍害,沒想到,現在要爲她的終身大事發愁。
這個事情上,她也不會聽我這個母親的話。我現在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回到未來,抱抱她!
“只要她一天不接受你我這父母,我們就先不要在一起了。”我說道。
“要是她一輩子都不接受呢?那我們”
“那我們就一輩子不在一起。”我咬緊了下脣。
“依塵,我們是她的父母,生下她就已經”
“不。”我打斷了秦逸的話,我知道他想說我們對白蕊並無虧欠,因爲我們給予了她生命,“秦逸,我們不能這麼自私。”
我心裡十分清楚,這注定是一場折磨,但也是我的命。
她做的惡,自己償還不了,作爲母親,我必須幫她還。
秦逸呼了口氣,沒有說話,將我抱緊。這一刻,我們又再度心意相通。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我只覺得時間過的飛快。我們相擁着,絲毫不覺得寒冷。
只是,無奈。
真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定格。不再走下去。
“你說,媽媽能找到我們嗎?我有些渴了。”我衝着秦逸說道。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弄些水來。”
我點點頭,說實話,有他在,我什麼都可以假手於人。在等待他的時候,我看到地上一片散落的指甲。
看上去,就像新剪的一樣。
我心頭猛地一緊。耳邊聽到滴水的聲音。腦海裡出現積雪融化後從房檐的瓦片上滴落的情景。覺得風聲似乎有些怪異。
“吱”的一聲門響,像是大殿的門被人推開了一般。
“秦逸,是你麼?”我輕輕喚道。雙手已經捏上了道咒。此時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我慢慢的挪動了身子,靠在供桌的左腳處,隨着我身體的移動,地上傳出沙沙的響聲。
雖然只是傍晚,但是大殿的寂靜,卻始終帶着那種死一樣的氣氛。
滴水聲彷彿一聲就在耳邊,另一聲又響在空靈。
還沒有到深夜,我身邊沒有一隻跟隨卑彌呼的鬼。猛地供桌的布簾掀開,我拍了一記降魔咒過去。
眼底藍色的物體一閃,避開了。
“你幹嘛?”秦逸在一旁說道。顯然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可回來了。”我呼出了一口氣,“這裡幾乎把我嚇得半死。我以爲又有什麼東西闖進來了。”
那些指甲的存在,給了我非常不好的預感。
無論是修習哪一種類別的道士,都十分清楚,那些指甲和頭髮的功用,有時運用得當,完全可以當做人的替身。
卓芷雪在這裡獨自呆過一段時間,也許,是自己的指甲長了,所以剪下來的。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我拿不準。
秦逸用乾淨的瓦片盛了一些水來,我伸手接過,呡了一口,卻是鹹的。
“咚。”
供桌外猛地傳進一聲撞擊的聲音。
秦逸起了警覺,正欲掀開布簾去看,我一把抓住了他!
這一聲響,像是敲在我的心口上,我想起一件事來。道咒之中有一些如同咒降的法咒,卻是寫的有如遊戲一般。
我手中的瓦片裡是帶鹽的水,而供桌下,是一堆剪下的指甲。像極了請神!
以自己的指甲供奉,給自己獨自招出結界來。作爲一種特殊的保護方式,就像捉迷藏,請出式神在外遊蕩。
我急忙按住了秦逸的嘴巴。心裡突然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在我和憐行不在道觀的時間,卓芷雪怕遇到更強大的敵人,獨自躲在這供桌下,削下指甲,擺上鹽水,招出式神。
方圓五里都是式神的範圍。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破解闖入。
這個式神是那一路的神仙還是惡鬼,就不知道。這種方法其實最爲繁複,事前準備的花樣繁多,在神婆、咒婆中使用最廣,有時爲了影響效果,還會準備糯米、草人等物。
這是一種大敵當前保護自己的方式,不過,帶着非常大的危險和you惑。
傳說之中,能夠擊敗式神,便能位列仙班。算是一種捷徑。但是由於式神的未知,往往一交手間,便被式神取了性命。
所以更多修道之人,只是用於自保,而不作爲修煉方式。
很顯然,卓芷雪爲了保護自己和腹中的胎兒,用了這種危險的方式。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帶着鹽水走出。
式神到底什麼樣,我沒有見過。現在更不是見的時候,總之,現在不能出去,就算出去,非要拿着鹽水不可。
但是若是我帶着鹽水出去,秦逸就立刻會被式神發現,而魂飛魄散。我們在供桌下,必須一點聲音、動靜都沒有,等待一炷長香的時間。
大約近兩小時。
無論做些什麼,都不能發出聲音。
就像捉迷藏。式神就是捉鬼的人。
秦逸雖然不明就裡,卻十分配合。我們躲在供桌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偏偏就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候,出了一個大狀況!我按住秦逸的嘴巴,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的同時,一隻老鼠從供桌下跑過。
“啪嗒”它吱的一聲,將盛着水的瓦片掀翻了!
於此同時,供桌外的響聲突然戛然而止。
完了!被式神發現了!我不禁透體冰涼。
眼前一黑,夜晚正式到來。
我抱緊秦逸,將腦袋湊了過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不期待能夠活下來,這一路走的實在太辛苦。供桌下的空氣有些渾濁,我似有似無的聞到的一絲氣息,像是柑橘香甜的味道。
“師父”一句女生低聲的叫喊,傳進了我的耳朵。
“不是給你說了嗎?怎麼又跑進來偷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叫道。
我鬆開了秦逸。從地上站了起來。
秦逸飄起,衝我問道:“剛纔的是什麼東西?”
看着面前的兩個眼睛放光的女人,我呼出了一口長氣,轉頭看了看深邃不見底的通道,不禁悵然若失。
“王萱,白蕊。”秦逸的嘴裡叫道。
媽媽在在萬分危急的一刻,將我們送回來了。
“師父,你太猛了。”王萱笑着低聲說道,“直接推倒。比我說一萬句話都簡單。”
“你閉上嘴,曹小韻正在恢復,說不定馬上就能醒。”白蕊在一旁斥道。
我再也忍耐不住,撲上前去,一把將白蕊抱入了懷裡。雙臂使上了勁力。
“夢依塵,你幹嘛?”白蕊驚呼道。顯然不明白我爲什麼如此親熱。
一旁的王萱張大了嘴巴,自己纔是師父的徒弟,就算要表達什麼重要的情感,也應該朝着自己纔是,怎麼把這個女魔頭抱懷裡了。
更讓自己驚訝的是,秦逸飄了過來,將兩人都抱住了!
白蕊看着秦逸,眼中一片驚愕。“你們搞什麼?”
她當然不明白,我們都經歷了什麼。現在,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離。
我擦去臉上的淚痕,看着美的妖冶的白蕊,笑道:“白蕊,你真美。”
白蕊皺緊了眉頭,心裡不禁有了一絲驚怕,難道,夢依塵竟患了失心瘋,也想把自己推到嗎?
取向太怪異了。
“秦逸,你說她美麼?跟你一樣,都是禍害。”我衝着秦逸說道,我從未細看過白蕊,她每次都太豔乍。細細看去,如果她卸去妝容,也是極美的。
“那當然,蕊兒最美。”一張俊臉上帶着迷人的光彩。
蕊兒?
白蕊身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兩個人是不是都被鬼迷了?這般想着,一把推開了我,手中畫符起來,符咒畫到一半,右手就被我攥入手中。
“蕊,以後我們在一起,我發誓,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我衝着白蕊說道。
白蕊只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一把鉗子夾住,絲毫抽離不得,不禁莫名其妙。
“夢依塵,你搞什麼花樣?”她一時開了腦洞瞎想,難道是想報復我?想到自己的曾經的劣行,不禁心裡擔憂了起來。
“蕊,我什麼花樣都沒有,以後有機會,我慢慢講給你聽。”我衝着她說道。
“秦逸。”通道處站來一個窈窕的身影,曹小韻輕輕喚着。
看着秦逸飄去,我心裡有些無奈。
如果不是因爲白蕊,我們應該會同曹小韻攤牌。
可是,現在我和秦逸得爲自己女兒的名聲着想。
“小韻,我們分開吧。”秦逸說道,“我害了你,要我做什麼補償都行。”
我猛然擡頭,想不到秦逸竟然坦白的如此之快,完全不打算與曹小韻虛與委蛇。
曹小韻冷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其實,拋開感情不說,我與曹小韻確實有相似之處,我們一樣的野蠻,一樣的固執。唯一不同的是,我只是囫圇做了一陣子掌教,但是她卻做了曹操。
那個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千古殲相。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夢依塵的意思?”曹小韻說道。
“小韻,我很抱歉,但是到了今天,我必須給你坦白,我對我的妻子,是親人的依賴,對你,是刻骨銘心的初戀,但是,對夢依塵,是愛。”秦逸頓了一下,“所以,對不起。”
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好樣的!秦逸!”王萱在一旁叫道,我敲了她頭一記。
他說了自己人生的每個階段,儘管聽上去對曹小韻十分殘酷,但是這是事實。
“哈哈哈”曹小韻慘笑幾聲,“你對我不是愛,對她纔是,所以,現在就不需要我了,是麼?”
言語中帶着一絲怨毒。
“小韻。”白蕊說道,“爲師勸你一句,修道者,講究緣法。既然緣盡,不必強求。自有人在等候,過於執着,反而害了自己修煉。”
“行了!”曹小韻怒喝道,“我知道了。就此作罷。”說完,竟頭也不回的走到外邊的通道去了。
白蕊轉過身來,長嘆了一口氣,衝我說道,“依塵,抱歉了,儘管我這徒兒無論樣貌、氣質、資質各方面遠勝於你,但是說到氣度,卻始終望塵莫及。我真是羨慕燕翩遷收的你這麼一個好徒弟。”
我笑笑,仍是攥着她的手,說道:“你不用羨慕我,我的就是你的。如果你願意,讓王萱跟着你學習也行。”
“當真?”白蕊眼中的驚喜一閃即逝,“你又來取笑我,你的徒弟,又怎麼會聽命與我。”
王萱在一旁說道:“這個當然,你也比不上我師父。”
我推了她一把。
“蕊,以後我們在一起,可以相互研究,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教你劍術。”看着她,我真恨不得把整個心都遞給她。
生平第一次,有了做母親的感覺,只是,她都已經長大了。
我又忍耐不住,朝着她臉上摸去,眼眶又溼潤起來。
“啪。”白蕊伸出左手,將我的手攔下,“夢依塵,你到底想幹嘛?我也曾算是你半個師父,你怎地對我如此不敬!”
“蕊兒!”秦逸在一旁喝道,“不要對.依塵這麼說,爲了你,她差點沒了命。”
白蕊皺緊了眉頭,想不明白到底我和秦逸想做什麼。
“蕊,我一直沒有好好了解你。我們現在在這通道里躲避國安的圍捕,你就慢慢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和遭遇吧,我想聽。”我說道。
白蕊淡淡的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
算是給了我回答。
我知道,對於她,我不能太過心急,她畢竟在充滿仇恨的卓芷雪門下長大,受盡了折磨和欺凌。心態和遭遇絕不是一張白紙。更何況,她對秦鴻澤剛剛有了情意,卻被曾經喜歡的李睿淵的毒計害死了。
她的一生,過得比我還苦。
從現在開始,我必須沉下心思,拿出我的耐心面對她。
相信與我相處一段時間,所有的事情都會有所改觀。
“依塵,我幫你看着,你給她休整一下吧,她體內的氣息太過於混亂,不是好事。”秦逸說道。
他現在已經是靈,對於我們的狀態,自然瞧的一清二楚。
惡魔術士的弊端,在於吸食活人元陽的調息,如果能夠循序漸進,慢慢疏導,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但是如果急於求成,勢必導致體內氣息的散亂,最終導致體內戾氣滋生,走向毀滅。
如果我來幫她引導,將她體內氣息歸整,算是解決了她的問題。
“蕊,你坐下,我來幫你調息。”
白蕊自然清楚自己的問題,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消耗道法來幫助自己。對於體內紛亂的氣息,也只能自己慢慢疏導。但是一直以來,自己始終在生死邊緣掙扎,自然沒有多餘的精力。聽到我自願犧牲,不禁瞪圓了雙眼。
“夢依塵,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麼?”白蕊驚道,“你會耗盡你的修爲的。”
我輕輕一笑,我的修爲,即使耗盡,也有異能的卑彌呼。單憑召喚衆鬼,依劍命屍,世間也少有敵手能過避開我的劍氣。
修道,我一直都不專心。
“沒關係。你專心坐好,讓我幫你調息就行。”
白蕊明顯有些受寵若驚。“爲什麼?”她實在理解不了,是什麼促使我能放下一切,心甘情願爲她去做這樣的事。
因爲你是我的女兒。
但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加倍的對你好,來償還沒有好好照顧你的時光。
“因爲你不是做過我的師父嗎,”我說道,將她按坐在地上,“燕翩遷已經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的道咒,燕翩遷教的很是有限,他實在忙,只是讓我看書,倒是不少道咒,是白蕊手把手的教會的。
這是一種緣分,可能冥冥之中,讓我和她相遇,卻沒有勢同水火,只是若有若無的相互牽連。她的死敵,是燕翩遷。我和她當時只是因爲目的不同而已。
她一心想要讓惡魔術士成爲術士正宗。不惜爲此用盡心思手段。
而我,只是爲了毀滅術士的一切而努力。
可是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不斷的拉近毀滅術士和惡魔術士的界限,我還沿用古名,弄了化陽術士出來。可以說,照此發展下去,兩者術士勢必重合。
當然,術士最終的問題,還是要我來解決,張角被我說動,已經入道隱居,自然不會再出來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我要面對的事,解決修鬼道的術士們,徹底讓他們真正的開始修道,不再害人害己。
還有李睿淵。
我暫時放下了心思,將手掌按住了白蕊的後背。
現在我要爲自己的女兒做點事。好好補償她。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