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你又莽撞了。”
來的人一股濃濃的裝逼氣質，令林牧感覺非常不爽。
他一身火紅，連盔甲上都留着一撮紅纓，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嫌自己目標不夠顯眼，特地上了一個靶子好讓弓弩手瞄準用。
身下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揚起鞭子，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
能夠這麼平等跟孫策對話，還直呼其字的江東人士，除了孫堅的遺孀，應該就是周瑜了。
吳老太太當然不可能這麼一副裝扮，那麼毫無疑問，來的人是那位美周郎。
果然，只聽孫策大聲道：“公瑾，你莫插手！今日，我便要與他分出個高低勝負來！”
林牧心中暗自嘆息，你這種精神，我非常欣賞，但是，人家可不見得就聽你指揮啊！
“伯符，恕我不能從命！”周瑜把臉一愣，招招手，“全軍聽令，斬殺賊首者，賞千金！”
呵，居然學精了，玩起羣毆戰術了？
林牧冷笑，論無恥，老子是你們的祖師爺！（誒，好像這麼說不是特別光榮的樣子……）
“玄甲兵聽令，全力阻擊對面那個紅色娘娘腔！斬殺賊首者，賞金一文！”林牧立刻嘴上還擊，同時，手中動作不停，繼續往孫策那邊招呼，順便笑道，“咱們論咱們的，那傢伙，不懂男人間的浪漫！”
“是極！”孫策居然點頭稱是。
周瑜大怒，林牧的賞金無疑就是在說，自己的腦袋只價值一文錢了，對比之下，自己出的賞金可是相當高昂。
偏偏這事情，誰先說誰就輸，他只能忍下這口氣，盼手底下的這些精兵能夠衝破對方的攔阻，用實際行動打臉報仇。
但，他的臉下一刻就變得煞白。
原以爲，那個全軍指的就是林牧身後那千來號人人馬，論數量，自己不僅佔優，而且還有體力優勢，應該不成問題。
結果，一聲令下之後，山路中忽然又撞出兩支大軍來，擺明了就是原本要埋伏的人馬。
局勢瞬間就被扭轉。
“林牧，你這無恥小人！”周瑜狂吼，“伯符，這等奸猾鼠輩，你還要與之堂堂正正一戰麼？”
林牧打得正起勁，哪能讓周瑜壞事，順口接茬：“你不義在先，我不過順勢而爲罷了。實不相瞞，在下確實存着埋伏的心思，但見伯符將軍豪氣沖天，不禁爲之心折，絲毫不曾動念要掩殺。倒是你，一來便要喊打喊殺的，我呸！骯髒卑鄙無恥下流好色貪心懶惰自私惡毒愚蠢濫情幼稚空虛無所事事自以爲是沒事找事的棒槌！”
這一連串貫口似的嘴炮讓周瑜瞠目結舌。
前面幾個詞也就算了，你是哪裡看出我好色貪心懶惰自私濫情空虛的？
但偏偏孫策還真就被唬住了：“公瑾，那邊你且先接應着，此事，的確是我等不義在先，怨不得人家！”
周瑜再次強壓怒火。
他覺得自己一向彈琴愉性，應該還算是頗有氣度愉城府的，怎麼每次遇到這廝就會跟吃了火球似的，耐不住的要爆炸？
林牧的進攻再次狂暴化，而孫策似乎是有些理虧，手底下的動作不由一滯，露出個破綻來，被林牧追着拼命攻擊。
兩柄槍終於分出了快慢來，林牧的黑金長槍宛如一道黑色閃電，迅速貫穿了孫策的右肩鎧甲，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繼而就見無數鮮血噴涌而出，宛如綻放開了一朵紅色的蓮花。
“伯符！”
周瑜大驚，急忙催動戰馬，試圖跨越屏障來營救，卻被陳大有跟廖化一左一右死死攔住，根本無從前進。
孫策的銀槍鬆了一鬆，“哐當”掉在地上。
林牧的眼眸中露出無比的鄭重與冷酷，這是他第二次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破敵，對手，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孫策，很可能，自己的下一步刺穿，就會結束一個傳奇。
時間彷彿放慢了腳步。
黑色的槍頭頂在護心甲上，只是微微被頓了一下，便又順利地洞穿過去，然後，就感覺劃開了柔軟的肌膚，刺進了一個滿滿當當的臟器。
“啊！！！！”
孫策痛苦地狂吼起來，右手握住林牧刺過來的槍柄，試圖將其止住，卻還是軟了一軟，終於垂下了手臂。
“嗖！”
黑色長槍迅速地抽出，帶出無窮無盡的鮮血，幾乎濺了林牧一身。
“伯符！”
周瑜睚眥俱裂，沒什麼比親眼目睹自己在乎的人死在眼前更有衝擊力的了。
孫策從馬背上滑落，仰面掉在地上，口中噙着血，劇烈咳嗽起來，然後緊緊捂住胸膛，身軀劇烈地起伏。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不過還是竭盡全力吼了出來：“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奈何死乎！”
林牧的槍緩緩放下，他親眼目睹了一個傳奇的離世，用如此壯烈的方式，在有些人看來幼稚愚蠢的方式。
“伯符……”
周瑜的心在一瞬間變得拔涼，頭開始不由自主地眩暈起來，幾乎從馬上栽倒下來。
林牧轉過身：“孫伯符是條漢子，我佩服他！今日，不與你爭鬥了。如此英雄，不可褻瀆了他的遺體。你且先帶他回去，好生安葬吧！”
周瑜沒有說話，但兩軍都不由自主停下了爭鬥。
所有人都聽見了孫策死前的那句遺言。
是啊，大丈夫當立不世之功。
每個人都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這樣的大丈夫。
林牧也不例外。
他閉上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率先轉身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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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江東軍目送着他的背影離去，但沒有一個舉起弓箭偷襲。
否則，這是對剛剛死去的主公孫策的不敬。
陳大有跟廖化也緊緊跟了上去。
行到半山腰，林牧忽然道：“今夜，準備奇襲！”
二人面面相覷，廖化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奇襲？主公，這是不是有點……”
“有點無恥是嗎？”林牧淡然一笑，“孫伯符是英雄不假，但英雄，只是用自己的死來證明他們的慘烈罷了。我要的，可不是提劍立功，而是開萬世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