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琮面上帶着肅煞怒氣，臉色非常難堪，“我好心好意給你燉了雞湯，你一口不喝，說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麼了，當你隨手打發的保姆嗎？你不要忘記了，你的未來是跟我綁在一起的。你跟林蓉沒有出路，你跟姬小丹是死路。你最好能認清方向，搞搞清楚，你該靠誰。”

嶽高飛第一次發現王琮居然會發脾氣，而且脾氣這麼大，這聲線趕得上女高音了，他不得不多打量一眼王琮，“你要這麼說，我倒不愛聽了。”嶽高飛是一個很執拗的人，他可以奴顏婢膝，但是絕不想自己的另一次選擇還是做奴隸的命。

王琮衝到門口，佔據門的位置，“我不讓你走。”

“王琮，你理智一點好嗎？你是答應過我的，在林老教授未死之前，我還得在林家。你不出爾反爾吧？”嶽高飛眼含愁色。

“誰讓你信女人的話了。我現在只是知道你跟我上過牀了，我不允許你對我淡漠無情。”王琮怒色很重。嶽高飛想，如果今天不把她哄好，這門是出不去的。而且他的生活一團糟，真的，這裡不能再起火了。

於是嶽高飛抱着王琮，小幅度地轉動着，“好啦，別孩子氣，好嗎？你與林蓉我哪頭都惹不起。如果林蓉現在跟我反目，你覺得我會在南方大學呆下去嗎？我跟林蓉之間的紐帶就是林老教授，那老頭現在每天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大腦隨時都有再度出血的可能。能維持多久呀？ 而且，我現在做什麼，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你懂事一點好吧。況且，我們不是還要利用林蓉嗎？”

王琮消了一些氣，在嶽高飛的肩上擂了一拳，“那這樣，你得喝一口雞湯，只一口，再走。”王琮撅着嘴巴，微歪着沾着怒氣的臉。

嶽高飛點點頭，“拿來吧。”

王琮破怒爲笑，跑去給嶽高飛盛了一小碗湯來，看着嶽高飛一口喝。

王琮問，“高飛，我想來想去，都懷疑姬小丹沒有懷孕，你說，經過這麼大的折騰，她居然還沒有流產。我都不敢相信了。”

嶽高飛將碗交到王琮手中，“肯定是懷上了，肚子是隆着的。這個裝不出來的。我看算了吧。”

王琮着急着說：“怎麼能算呢。我想過了，一般人情緒上有大的起伏，就容易流產。我的一個親戚，懷孕時，她的老公在外面有了外遇。這個打擊就讓她六個月的寶寶流掉了。現在，該是讓林蓉出來攪局的時候了。”

“咱們別作孽了好嗎？我們成什麼人了，狗男狗女了。想想，我都臉紅。”嶽高飛滿面悲色。

“高飛，你說，姬小丹懷孕跟我有關係嗎？沒有，一點也沒有。你難道真想有一天，姬小丹抱着個娃來學校替孩子認祖歸宗嗎？你敢想嗎？但是這個可能絕對存在。撫養一個孩子有多難，你不清楚嗎？哪一天她撐不下去，就有可能把孩子扔給你。你想過後果嗎？私生子，一個大學老師與學生的私生子。真是天下奇聞。”王琮說得正起勁，被嶽高飛橫生打斷。

“別說啦。難道你想我拿刀破開她的肚子嗎？”嶽高飛既無奈，又憤憤。

“我還沒那麼兇狠。只要林蓉一去，事情肯定能解決。而我們倆就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王琮眼神一凝，深不可測。

“你真是一個巫婆，你都教給學生什麼了？”嶽高飛握住王琮雙肩，使勁一抖，那隻碗摔碎在地，“我都覺得連我都是你的一枚被操控的棋子，而你——，不過是擺了一個遊戲的局，讓我們爲你表演。”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幫你，”王琮鎮定地說，“我告訴你，你與林蓉肯定有一天要撕破臉，當面鑼對面鼓的談這個問題。那不如趁早，大家攤了牌。依我對林蓉的瞭解，她也是一個要臉的人。自己的男人在外有了一個女人，還懷了一個孩子。她是不會滿世界地叫怨，搞得象秦香蓮似的。她不要面子，她還要替她的老父親想想呢？高飛，你是有腦子的人，分析一下，我說的對不？我們既利用了林蓉，也把後患給提前解決了。”

“不行不行，至少我還沒有考慮好。林蓉對於離婚這個問題，根本不跟我談。而且還警告過我，不要在外面聲勢太大。”嶽高飛想到林蓉的那張臉，就怕得不行。

“我只是一個建議，你看着辦吧。不過，如果林蓉介入進來，由她出面去纏住姬小丹，你最多是借刀殺人，你的罪惡感會減輕很多很多。”王琮低頭撿地上的碎瓷。

嶽高飛在去醫院的車上，燈光與樹葉劃過嶽高飛霜濃色重的面目。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會陷在這個迷局中這麼深，這麼深。現在，他要突出去，要一條路，安全脫身。或者就是減少損傷地安全脫身。回想着王琮的話，想來想去，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她不做陰謀家實在可惜。不用自己出手，或許可以起到一箭雙鵰的意想不到的效果。還有，可以轉移視線，保護王琮這頭。嶽高飛露出一絲獰笑，他想，當有一天，他宣佈與王琮正式結婚，恐怕誰都不會想到，包括林蓉，不知道會吃驚成什麼樣子。

車到醫院，停下，嶽高飛還未從想象中退出來。司機提醒說：“先生，到了。”

嶽高飛出現在病房時，林蓉的手支着下巴在閉目，不知道是否睡着。但從眉間的輕皺，想必睡間還想着一些糾結的事。

嶽高飛站病牀前站了一會，施施然地輕微聳一下肩。不知道叫醒林蓉是否舒適，那麼他難道就這麼一直站着嗎？悵然地出一口氣，手插進衣袋，摸到香菸。於是就轉身往病房外走。

“你終於還是來了。”身後傳來林蓉帶刺的聲音，嶽高飛停步，轉過來。

林蓉並未目光灼灼地望他，或者覺得不屑。漫不經心地理着她的長卷發。

“哦。”嶽高飛只好走回到病牀前，“爸情況怎樣？”

“喲，受傷了呀。嚯，你最近的事可真多呀。今天唱得是那一出呀，是英雄救美，還是槍挑鐵滑車呀？”林蓉並未直接回嶽高飛的話，撩開眼簾，看到嶽高飛頭上纏着一圈白色的繃帶，淡笑間帶着挖苦。

嶽高飛替班時間應該是五點，而這時已是9點多姬。四小時的等候，林蓉早將嶽高飛打入十回八回地獄了。最近嶽高飛表現還算不錯，林蓉出於感謝才轉變一些態度。但是不時聞着他帶着酒氣而來，今天又突然耽誤四個小時。這讓林蓉心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