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丹對着燈光下，杯中晃動的紅酒漾着魅惑的紫光。該說的都說了，是否就此打住呢？她這樣想，心裡有一些意猶未盡的微微不甘。

嶽高飛不敢多看姬小丹，僅是她擎杯的玉肘，都會在他的餘光裡產生誘引。更別提她的面、她的身段，更會將他傾覆。他重新回到窗口，這朵解語花，不僅清除了他內心的沉痾與亂塵，她的香意浣濯盡他的風塵僕僕，更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清蔥起來，她在抱他的時候，他產生過前所未有的虛榮的快樂。

不過，他縱有一千條背叛婚姻的理由，卻沒有一條足以讓他放棄婚姻。婚姻再殘忍，也是他的基石。

就算她美顏如花，絕世傾城，都不是他所該覬覦的。他的心不是死了嗎？被林蓉一刀一刀割得不能呼吸，不能活下去嗎？他這輩子，成也婚姻，敗也婚姻。他絕對會抱着這個悲劇的製造者林蓉一起在婚姻裡含笑等待滅亡。他幾乎是靠着這個信念，一天一天地捱着。

姬小丹看到嶽高飛驚慌不安的身影辛苦地支撐着，心下一疼。

姬小丹算是把嶽高飛看到肉與骨頭裡了。

喝掉杯中的酒，姬小丹靠過去，“老師，那就喝酒吧。”

接過姬小丹手中的酒，嶽高飛心想，結束了嗎？對於激情紛紛落下，他很失落，“我現在特別羨慕可以自由地活着，那該有多好。”

嶽高飛說出實話，這話暗示給姬小丹，其實他不是不想跟她瘋一回，愛一程。只是理由呢？充分嗎？

“你要讓世界給你自由，我做不到。可是，在你我的空間裡，你永遠是自由的。”姬小丹婉然地說。

“不不，自由對我太過奢侈，任何自由，我都無權消費。因我本身就不是一個自由之身。”嶽高飛相信姬小丹聽明白他的意思。

“老師，你知道什麼時間我愛上你嗎？就是四年半前，我來南方大學的第一學期。我走過你的辦公室門口，看到你獨品夕陽，你的身影與那一輪夕陽一樣的寂寞地同時出現在我的眼裡。你就成爲我眼裡最美的風景了，我愛上了你。此後，有時我明明很想哭，卻強裝笑臉。有時我明明很在乎你的關注，卻在你面前變得慌慌張張。我明明內心交織着痛楚，卻癡迷着你可給我的幸福。我明明捨不得冷漠的樣子，卻對自己說我真是受夠了你拒人千里。明明知道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卻依舊執守着這份信念。明明知道自己很受傷，卻告訴自己，你不必覺得欠我的……老師，我時時跟自己鬥得不可開交，您能理解嗎？”姬小丹戚然地傾訴着，那熾烈的戀情呼之欲出。

“不。”嶽高飛眼眶發熱，他裝作堅強地這麼迴應。

“難道您只會說不嗎？您那麼的詞彙呢？該是發揮它們作用的時候。爲什麼現在你不給我很多很多的理由呢？老師，你確定你的心沒有爲我動過分毫嗎？”姬小丹已然淚眼婆娑，悽態可憐地望着嶽高飛。

姬小丹將酒杯放在窗臺上，再次自身後抱住嶽高飛，“我想讓這個夜晚給我更多的紀念，老師，請允許我這樣抱着你。”

“快放手，同學，我不想害你。快，你還小。”當姬小丹再度抱住嶽高飛時，嶽高飛口不由心地說，其實他堅持已被姬小丹柔軟的身體打擊得潰不成軍。

“我小嗎？我24了，哪條法律不讓研究生戀愛了，法律允許22歲便可以結婚。老師又如何，違背了哪一條人倫道德了呢？我既不是傳統道德的維護者，也不是離經判道的踐行者。我要告訴你，於愛情，我來晚了。所以，請給我一次精神投入的機會。只要你點頭，允許我愛你。”幸福讓她等得太久，太苦。憑天崩地裂，與她絕無相干。

穿着單薄的小丹與穿着一件單薄的嶽高飛緊貼在一起。小丹的柔美輪廓緊緊地吸在嶽高飛的身體上，他感受得非常清晰。

汗水將兩人的衣服浸溼，兩層衣物蕩而無存，只有肢體的美妙貼合。

嶽高飛聲色顫抖地說：“是的，你來晚了，不不，是我沒有等到你來。我已經結婚了，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也給不了你結果。鬆開，否則我們倆都完蛋。”

可是，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向深一度的淪陷。

小丹的聲線零亂而顫抖，帶溫溼的氣息說，“老師，一千多個日夜，有多漫長，老師您數過嗎？你從未嘗過暗戀的滋味吧，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女孩子傻傻地愛着你幾乎要瘋掉。你知道她心裡一直想着什麼呢？她想着再有一年時間，如果她畢業了，離開這座城市。會帶着落敗的愛情獨自離去。而這個遺憾可能會在她遲暮之年一直折磨着她。你無法體會到這種痛苦如何在她的心底焦灼焚燒……”

嶽高飛惶恐的不成樣子，他試圖推開小丹，當他張手觸及到小丹的手時，毫無徵兆地象被電擊一樣，彈了回來。他聲色俱顫地說：“少女的情懷，不成熟的情感。你有你的未來，自會相遇你的愛情，你的愛情我給不了。”他的語速越來越快。

姬小丹哪裡肯聽，“不，老師，我已放下我的自尊，也請您把您的清高放下。讓我們的靈魂對等相擁一會。”

一向倍受情感冷落的嶽高飛好象被一雙高貴的舉起之後，坐上榮耀的寶座。

嶽高飛咬着牙，他的方顎顯現出堅毅的棱角。他在下決心，他將手擡起，抓住小丹的手，那雙手是那麼的柔軟細膩，由不得人不去想象她周身也是如此。嶽高飛後背虛汗產生涼意。

小丹十指緊扣，低吟一聲，“不要。”

嶽高飛再次嘗試着去分開姬小丹的手，只這一次，他的意識並不確定。當四隻手交握在一起時，的電流找到穿梭的切口。思想好象向桃色的蠱陷落下去，深不見底，帶給身體飛羽般的快樂。

姬小丹等着一個足夠回憶的時長，然後等嶽高飛分開她的手，宣告這個過程的結束。從此，她對於愛有過交待。兩人可以再無瓜葛。

她想得太過簡單。

嶽高飛決堤的怎麼還能收回去，她恐怕不知道，她將被湮沒，甚至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