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好，怎麼好？”宗海洋像是問遠峰，又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時候，宗海洋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
朋友的孩子，這纔到大修分廠上班兩天。他在酒桌上，可是給這個朋友承諾了的，一定會把徐翔照顧好。
現在，倒好，照顧進了醫院。而且，現在是生死不明。
沒法交待了。
電話聯繫過去，這個朋友還不在本地，說是夫妻倆在外地，這就往回趕。
現在來的這一撥人中，宗海洋只認識徐翔的大姨。
聽這些嘈雜聲中有關係的介紹，似乎能夠明確了與徐翔的關係。
大姨，姑姑，表姐，奶奶，還有奶奶的妹妹，姑姑家的什麼親戚。
遠峰這就看出來了，徐翔家可能是農村的，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多相關的親戚，在第一時間就趕到這裡。
事實，正是，徐翔家在城郊結合部。最近老宅拆遷，據說，補償金有好幾百萬元。
最近，親戚們沒事就往他家聚。他出事後，這些親戚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徐翔原本是可以風風光光過後面的日子的。沒料到，禍從天降。
“這是遠總。”宗海洋把遠峰介紹給這些人。
這些人，原本是要衝着宗海洋來的。
現在，聽說遠總。那就是說，遠程公司的老總在現場。
“徐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找你要人啊。”
“你賠我家的徐翔啊。”
“你們是怎麼當領導的。我們把孩子交到你們手裡，出了這個事，沒法活啦。”
“孩子弄成這樣，你們要給個解釋啊。”
......
遠峰已經暈頭轉向。他要應付來自前後左右的聲音。他不知道回答哪一個人的話纔是好。
有醫生過來，阻止這些人的哭鬧。
“要鬧，去外面。沒看見嗎，這裡面要安靜。”醫生甩了臉色，真想說一句，這些人，怎就這樣的素質。
遠峰叫了宗海洋，“宗廠長。你領這些人，去找一個地方坐下，有什麼事，再商量。這裡，不是吵鬧的地方。”
“這......”宗海洋很想告訴遠峰，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可是，遠峰的眼睛瞪得很大，像要吃人的樣子。
遠峰說：“這邊，在搶救，單位應該留下來人。要不，宗廠長你在這邊，處理。我領她們去找一個地方坐下。”
留下來，也有麻煩，醫院需要大筆的款子，怎麼辦？
宗海洋有了選擇，領着這些女人往大廳外走去。
一個多小時過去，徐翔被轉進了重症監護室。
遠峰給宗海洋打了電話，問那些人在哪。
獲悉地點，遠峰過去。
這是一家茶餐廳。
裡面沒有其它客人，只有徐翔的家人。
宗海洋迎上來，告訴遠峰。他把這家茶餐廳包下來了。
遠峰的腦袋可是嗡了一下。什麼情況，包下這家茶餐廳？
“爲什麼？”遠峰必須要問。
宗海洋告訴，徐翔家人吵吵鬧鬧。這裡的老闆，說影響做生意。沒辦法，只好以包下來的形式，才讓這些人有了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遠峰真想批一通眼前這個敗家子。
可是，這個時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遠峰問：“你帶錢了嗎？包下這個，要不少錢的。”
宗海洋說：“我口袋裡沒錢。老婆不給我錢。說我有錢，會亂花錢。”
“我看，差不多。你老婆，比你明智。”
聽出遠峰的話是挖苦，宗海洋苦笑，卻說：“幸虧，這裡的老闆，認識我，知道我是遠程公司的。”
遠峰無語，只能搖頭。
看見遠峰進來，這些剛纔已經平靜下來的女人們，又都哭鬧開來。
遠峰讓大家安靜，把搶救的情況告訴了大家。
“我問過了。以醫生的經驗，不會有多大危險。我還是要求，把徐翔送進重症室觀察。”
女人們就又拋出一連串的話題。
“這孩子，要是殘了，你們公司是不是養他一生？”
“這孩子，沒結婚呢。婚姻的事，公司是不是包了？”
“這孩子，肯定不能再工作了，以後的工資怎麼發？”
......
“大家，先聽我說幾句。”遠峰的雙手，做了往下壓的手勢，又說：“現在，還不是商討這個事的時候，我們先穩定情緒，看看，哪幾個可以留下來，護理徐翔。”
“憑什麼要叫我們來護理。你們公司應該派人吧。”
“對的。你們公司應該派人，最好是細心的女孩子。”
遠峰解釋，“我是這樣考慮的。家裡人照顧，會細心。生活習慣上，都知道些。公司派人照顧，不是不可以。效果不好。”
“由我們陪護，可以。應該給報酬吧。”
遠峰說：“這個，可以商量。應該不是問題。”
“那就按一百五一天算。每天，應該有兩個人。一個人，忙不過來。”
遠峰不想答應，但這些人這個時候的情緒，很容易激動。
“這樣，行不行。你們安排一個人在這裡陪護。公司再派一個人過來協助。”
“不行。你們公司派的人，沒法把話說到一處。陪護人，很急人的。得有一個人說說話。家裡人，可以把話說到一塊。”
宗海洋也就咧嘴了。一天陪護的支出，就要三百元，還不包括吃喝。要是陪上一個月兩個月，這就是一筆大的開支。
遠峰說：“好吧。就按你們說的來吧。”
有一個女人說：“公司先打三十萬元到醫院。錢少了，醫生不給看的。”
遠峰說：“這個，我們會安排。”
這事，就算是商定好了。徐翔的家人，湊到一塊，開始商量。
茶餐廳的老闆過來，說：“看這樣子，這位，應該是遠程公司的老闆。我這裡的費用，先結了吧。”
遠峰問：“多少？”
茶餐廳老闆說：“打個折吧。三千元。”
“這麼多？”
“要不是這位宗先生是熟人，我纔不攬這個事。正常營業，我一晚上的收入，可是比這個高多了。”
遠峰拿出錢包看了看。錢包裡的錢，明顯不夠數。於是，他說：“我打個電話吧。”
他把這個電話打給了秦光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