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惹得老天整日哭泣。一連下了近兩個月的雨,不是大雨傾盆,就是小雨淅淅瀝瀝的。這兩個月,最倒黴的,就數蕭邦了。
這些年,gjzc利好,整個大環境下,這個行業的從業者都或多或少的掙了些。蕭邦是個腦子活絡的人,一路摸爬滾打,他算是賺得盆滿鉢滿。
如果沒有這場天災,他或許早已擠進了富豪榜裡了吧,可惜,天不隨人願,一場水災,讓他幾乎傾家蕩產。
“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其他的,我,”希亞從山裡的茶園回來,數萬斤的待上市新茶,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毀了。窗外,雨滴劈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戶。蕭邦背對着希亞,他臉色陰沉,思慮萬千。
“老闆,老闆!”追誰了他近七年的秘書兼司機小韓,神情慌張。“不好了,蕭總,工地出事了。”
“什麼?”
“施工隊隊長張漢見室外無法作業,他帶着施工隊的人去室內搞排線,結果,結果,”小韓支支吾吾。
“到底怎麼回事,你直說!”希亞焦急的問道。
“有個隊員,觸電,觸電身亡了。”
“誰讓他去這麼做的?啊?!”蕭邦攥起拳頭,猛地砸向辦公桌。“我不是早就交代過了嗎?雨天,就算耽誤了工期,我來扛着!有我來頂着,天下來我來頂,他這是想幹嘛啊?啊?!”
“蕭總,他們覺得已經這麼多天了,天天白吃白喝又白領你發的補助,他們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這纔想,”小韓看到蕭邦眼裡透露着兇狠的目光,他不再說下去。
“你去,告訴他們,所有施工隊的人,沒有我蕭邦的命令,任何人,再擅自做主去工地,一經發現,立即開除!”蕭邦雙手撐住桌子,他心裡一定憋着一股子發不出來的氣,他的臉,紅紅的。
工亡,即使亡者家屬不來鬧事,至少也要賠償兩百萬。況且,亡故的那個工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裡就他一個勞力。以蕭邦的仁慈之心,無論怎麼算,他都得掏出來兩百多萬以慰問亡者家屬。
“通知他的家屬,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其他要求沒有,如果有,只要不過分,都應允。”善後的事,他交給了希亞去辦。
“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其實,公司沒必要承擔全部賠償,他違規在先,應該,”希亞還沒說完,蕭邦就瞪了她一眼。
“做人不能將事情做的太絕了。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
晚飯,希亞和姜航來到老顏家,“你們,他幹嘛天天一副活菩薩心腸呢?開公司是掙錢的,不是往外撒錢的。況且,我們公司現在資金流已經斷了,根本沒什麼錢了。真不知道這樣一個心軟的人,是怎麼吧公司做起來的。”
“還真是一家人啊!”老顏感慨道。
“什麼一家人?”
“呵!”老顏笑而不語。
“跟溫貝一個樣子,自身都難保了,還估計別人那麼多,”姜航說。
“哦,還真呢!你看溫貝吧,現在一天什麼都幹不了,就圍着仨孩子轉來轉去的。這個蕭邦也是的,他們哪兒來的哪些做善事的心思呢!”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這眼光啊,得放長遠。希亞,”老顏喝了一口水,“你在蕭邦那兒歷練的也差不多了,這樣,等你將這次員工傷亡善後的事情處理好,你考慮考慮回來替我分擔些業務?”
“不回!”希亞一口拒絕了老顏的提議。“當初可是你逼着我出去工作的。那時候,我面試了好多家公司,都沒人收留。要不是當年蕭邦收了我,哪有今天的希亞?你這個小老頭兒,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挖牆腳啊?沒門兒!我不去!”希亞一臉傲嬌。
“自己單幹,總比跟着別人打工要賺的多吧?”
“我是在乎錢的人嗎?我工作,純屬爲了開心快樂,再說了,你那兒,我可不去,你們廟太大,不適合我這個小蝦米。您還是另請高人吧!”
“你的家屬,你要好好給他灌輸灌輸咱們集團的理念了。”老顏對姜航說。姜航一臉屈從,“是是是,我會的。”
深夜,雨還在下着,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蕭邦癱坐在椅子上,頭枕着靠背,全身鬆軟,像是被抽去了骨頭。完了,全完了。剛接手的茶園,茶廠。工人的工資,茶廠的租金,還有那堆如高山的新茶葉,一場洪水,全部化爲灰燼。
他瘋狂的抽着煙,一根一根又一根。不一會兒,辦公桌上的菸灰缸裡,堆滿了菸蒂。“還有心情抽菸?”
“不然咧?”蕭邦擡頭,見是姜航,他苦笑,嘴裡吐着菸圈。“茶廠的事,都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要不是希亞說,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能瞞一天是一天,總不好叫你虧錢。”
“當初說好的,咱倆五五分,現在虧了,那也五五虧。”
蕭邦聽姜航這麼說,再次擡頭看向他,“我要是個女人,此刻都想嫁給你了。”
“哈!”姜航得意,“我可不喜歡你這副模樣的女人。”
蕭邦不解。“臉太長,”姜航笑着說。“茶廠的事情,不要告訴她我當初也入股了。免得生事端。”
“你小子啊,真是夠可以的。你在外到底還有多少產業是希亞不知道的?”
“這個嘛,你都懂的!男人,活着就是爲了掙一份尊嚴,那老頭兒一直拿工作、集團壓我,曾經我可以忍,以後,可不好說了。”
“怎麼?要單飛?”
“有這個想法,但是還需要搞幾個大項目。”
“懂了。”蕭邦掐掉菸蒂,吐了最後一個眼圈,“對了,希亞那邊,你告訴他,我的事情,不要讓她說給我前妻聽。我前妻是個心裡不能藏事兒的人,她要是知道了,以後我每月的打給她的小寶的撫養費,她會一分不少的退給我。”
“真是個奇葩!要是我,我纔不管你外面欠了多少呢,我只管我的那一份不受損失就好。”
“所以老顏不放心你。這也老顏欣賞她的地方。呵呵!”
“你心裡還惦記着她?”
“沒有。”
“呵呵!你小子,你有個缺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你每次撒謊,眼珠子都是飄忽不定的,剛纔,你在撒謊。”
雨夜,兩個男人,促膝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