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芒幾乎貼在了沐清靈的眉心，只要再進分毫必定能‘洞’穿其頭顱，這個時候的霍然痛苦的搖頭，不停地說道：“清靈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見霍然如此，沐清靈終於止住腳步，不再步步進‘逼’。她將散落額角的一縷青絲撩到耳背，笑面如‘花’道：“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至於你到底什麼選擇……不重要！”

“回去吧，你那些朋友在等你。”話罷，她轉身離去，幾個呼吸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着沐清靈逐漸消失的背影，霍然苦笑連連，爲什麼平日裡果斷的自己，在對待情之一字時卻是這麼優柔寡斷，甚至可以說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念及此，他遠眺星空深處，喃喃道：“嫣紫你在哪，十多年了，你到底在哪……”

嗚……嗚……

回答他的只有清冷狂暴的宇宙罡風。

下一刻，他一步千里，向着鈞天界而去。十萬裡的距離對於而今的他來說，也就是一刻鐘的事，再次降臨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他唏噓不已，就是這片土地改變了他的未來，改變了他的命運。

中州，天乾村之外。霍然看了一下怪石嶙峋的四周，片刻不停留直接打了一道法訣，而後整個人沒入了山體之中。

轟隆隆！

‘花’香依舊，銀瀑亙流，讓霍然沒想到的是，在他剛回到這裡，天乾村一衆人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全部聚集在一起。

“霍大哥！”

“小霍！”

“師父！”

十多年不曾回來，天乾村中多出了許多新面孔，都是一些新生的孩童，最大的都有十歲了。站在最前面的是一白髮蒼蒼的老人，以及氣息大變的無情，還有音容依舊，只比過去高了一些，看起來差不多十歲的如空。

“老頭子你……”

霍然面帶驚疑的走向最前面的白髮顫巍老人，心中大駭。這分明是昔年意氣風發的一代魔聖‘蒙’修戚，只是而今他青‘春’盡失，由一箇中年變成了行將朽木的老人。

魔聖笑了笑，臉上的皮都皺到了一起，看起來有些滲人。他雖青‘春’盡失，但身軀同樣高大威猛，拍拍霍然的肩膀後說道：“幸虧你回來了，不然恐怕都見不到老頭子我了。”

“怎麼會這樣？”霍然神情俱動，面‘露’不解。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怎麼才十年的時間就像是過了數千年？以‘蒙’修戚的修爲，至少還能再活個兩三千年啊！

一旁的無情雙目含淚，撫着顫巍巍的‘蒙’修戚說道：“當年師父他老人家連斬十四聖，其中更有一位是聖王境，師父他完全是靠燃燒一身‘精’血才換取了那等戰力啊！原本有五大勢力留下的靈‘藥’在，師父他斷然不會如此的，可是近來昔年被天傀子鎮壓數十萬年所留下的暗傷復發，就……”

當年一代魔聖‘蒙’修戚意氣風發，聞名大地，且行事隨己喜好，惹怒了天傀子，雖遭到天傀子以命佈下的法陣鎮壓。這一鎮壓就是數十萬年，法陣雖然隔絕了歲月再對他的神魂留下印記，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挺’了數十萬年，若非魔功的特效，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剛突破封印法陣的那幾年，他到處掠殺人，奪取別人的生命‘精’元，就是爲了彌補自己這些年的消耗。可是別人的畢竟是別人的，得來的效果並不大，再加上霍然給他的不少命元‘精’石，才讓他勉強撐過幾年的時間。

其實在神魔出世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出了問題，自知活不了多少年，所以纔會在與神魔的爭鬥中燃燒一身‘精’血。事後，五大勢力相繼貢獻出了幾株‘藥’效強大的靈‘藥’，但對於大勢盡去的他而言，也只是略微延緩些死亡速度而已。

“咳咳……”此際‘蒙’修戚忽然大咳起來，霍然連忙上前扶住，體內如‘浪’滔般的濃厚氣血不要錢般渡進他的體內。因劇烈咳嗽而面目通紅的‘蒙’修戚擺擺手，示意霍然不要‘浪’費自己的命元，而後說道：“沒事的，扶我進屋吧。”

被一衆人架進屋後，‘蒙’修戚舒了一口氣，對着身邊悲慼‘交’加的霍然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你也不必太在意了，前幾年老九不是都過世了嘛，他都還是含笑而終呢！”

“什麼，九爺過世了？！”霍然大驚，連忙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沒見到九爺。念及此，他跌坐在地，只不過是十年而已，九爺老死了，‘蒙’修戚也快死了……

如果是百年、千年呢？一些天賦不夠，不足以修煉到活過千年的人都死了，是要舉世皆寂嗎？

“九爺他年老體邁，在修煉之途上並未走太遠。”黑子的樣貌倒沒有變化太多，只是比過去更加成熟了些，他拍拍霍然的肩膀，說道：“九爺是含笑而終的，只不過臨終前一直唸叨你的名字，沒能等到你回來，更沒有機會看到你重現祖先的榮光……”

九爺的祖先就是陣帝，一個不爲帝者卻懷帝名的人，也是乾坤圖錄的創造者。

“我去五大勢力討‘藥’！”

片刻的沉默過後，霍然長身而起，就要去五大勢力爲‘蒙’修戚討‘藥’。九爺死了，他不能再看着‘蒙’修戚死。然而他還沒轉身，卻被‘蒙’修戚制止了，昔年的大魔此時卻是個慈祥老者，他拉着霍然的手不讓其走，說道：“你怎麼就還不明白，不管是凡人也好，修士也罷，終歸是有身死的一日！三年前老九死了，再過三年就是我死，十年百年後，這天乾村中又會有人死，這是輪迴，有生就有死，你而今修煉到這等地步都還執着於此？”

“再則，你以爲普通的靈‘藥’能救我嗎？被鎮壓的數十萬年，我的神魂、‘肉’身中的神‘性’力量都已被磨滅殆盡，普通的靈‘藥’只能補充生命‘精’氣，卻補不了本源力量，換句話說再多的靈‘藥’都沒用！”

聽到這裡，霍然身子隆拉起來，一點力氣都提不起。十大靈根之所以可以逆天讓人褪去舊體重生，就是它們當中蘊含的不僅僅是磅礴的生命‘精’氣，更有一種生命偉力，可以補充衆生的本源。這種生命偉力可以看成是一種道的力量，強大而神秘。

“師父。”

此時，漂亮的不像話的如空扯了扯霍然的衣袖，細聲道：“師父你不用太擔心了，‘蒙’爺爺命不該絕，他不會這麼快就死的。”

“你說什麼？！”霍然一驚，蹲下身扶着如空的瘦削肩膀‘激’動道：“你是說你看到了老爺子的未來，他不會就這麼一點一點老死？”

如空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蒙’爺爺的會不會死掌握在兩個人的手裡，一個是師父你，一個是我。”

如空一席話落，衆人皆驚，無情也蹲下身子說道：“小如空你倒是說說看，爲什麼我師父會不會死完全繫於你和霍大哥身上？”

“因爲除了十大靈根之外，就只有我和師父聯手才能爲‘蒙’爺爺修復他殘敗的本源啊！”如空歪着腦袋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還不行，一來我沒有準備好，二來師父的實力不夠，而且時機還沒到。”

實力還不夠？霍然皺眉，他現在已經是準聖的修爲，聖人之下皆可斬得，照如空的話說實力還不夠，那要到什麼實力？而且，到了聖境，想要再提升修爲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聽到連霍然的實力都還不夠時，無情等人全都‘露’出無奈之‘色’。而今整個天乾村中，實力最強的就是無情了，修爲臻至大成神王之境，再則就是如空，修爲達到了神王境。霍然回來了，他們雖然不清楚霍然的具體修爲，但想也想得到肯定比自己等人要強，連霍然都還不夠，那怎麼辦？須知現在的‘蒙’修戚可是等不了幾年了！

一旁的‘蒙’修戚見衆人如此，輕輕搖頭，道：“生死由命，你們不需太過在意。”頓了頓，他轉首望向霍然說道：“讓無情帶你去老九的墳前吧，他一直唸叨着你呢。”

霍然愣了愣，最終還是退出了房，牽着如空隨無情來到了九爺的墳前。

嘭！

這是一座新墳，並未長什麼雜草，但九爺已經死了三年，按理說不可能不長雜草的，由此可見時常有人來清理。霍然二話不說，直接雙膝跪地，畢恭畢敬的叩了三個響頭。

九爺對他的幫助不可謂不大，一本乾坤圖錄讓他有了問鼎巔峰的資格，叩三個響頭是理所應當的，而且他還準備在這守孝一夜。

嗡！

無情不知從哪拿來的三炷香，隨手掐出一朵火‘花’將香點燃後遞給了霍然，後者接過，‘插’在了墓碑前。香菸繚繞，在夜幕中翻騰昇天，地下亡人應當會有感知，化作一股清風吹拂而過。

霍然一邊清理墳周圍新長出的草芽，一邊對着身後的無情說道：“瑩瑩呢，怎麼從回來就沒見到她？”

“師妹早在十年前就離開天乾村了。”無情偷偷看了一眼彎身拔草的霍然，說道：“她說總有一日會……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