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標記果然是倉庫。”
張火比較滿意這次沒白跑。
他赫然記起來，他和黎葉二人都不怎麼會說日語，顯然靠僞裝身份矇混過關，有些難度。不由看向神色篤定的黎葉。
“或許他會有辦法吧！”
張火唯一放輕鬆的，就是跟在黎葉身邊、好像不用太耗費腦筋。以前在武漢會戰時，外圍大別山的經歷神似此刻，忽然有種回到以前單純小兵的戰鬥狀態，他感覺好像更加自在、輕快許多……
“等會你裝醉，我直接將車開進大門，你只需亮出身份證件，剩下的都交給我處理。”
黎葉果然還是那麼值得信任和靠譜。
“嗯啦。”
張火不禁興奮起來，人的表演天賦與生俱來，或好或壞，他發揮成什麼樣，全靠臨場發揮。
很多人對待沒有經歷過的事物，一些人會謹慎小心不敢輕易接觸，甚至內心裏第一反應就是牴觸；另一些人會產生極大的好奇心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去挖掘、探索它。
張火絕對是後者。
他取出一小瓶裝的二兩白酒，猛灌幾口後，遞給了黎葉……
“坐穩了。”
黎葉灌了一口，酒很烈，渾身發燙，不禁輕呼出聲。
靠近倉庫大門時，猛踩油門，卡車立時變得像一匹脫繮的野馬，“乓”的一聲，撞在大門旁的鬼子機槍班的沙袋堡壘上，一架92式重機槍給撞飛跌開，沙堡裏面的一個機槍班的鬼子，頓時被撞垮的沙袋掩埋起來……
“雅美蝶！”
“啊！”
鬼子們紛紛嘰裏呱啦地破口大罵、或是慘叫起來……
很快，大門口愣住的其餘鬼子，迅速端槍跑了過來……
只見車上伸出一隻胳膊，一個軍曹趴在車門上扔出一本軍官證，帶隊的一個鬼子少尉，趕緊撿了起來。
“鬼冢正南？”
聽到鬼子少尉彆扭的漢語發音，黎葉心裏一喜，這口吻不算是相識的熟人，正好可以嘗試矇混過關。
“哎呀，嘔！”
他對張火點點頭，張火推開車門，腳步踉蹌地晃了晃，差點摔倒。
鬼子少尉趕緊扶住他，剛近身便聞到一股酒味，不爽地皺着眉、屏住呼吸。
他正準備對照證件查看，另一邊車門也下來一個歪歪倒倒的“中尉”，級別正好大上少尉一級，聽他無禮地大喊一聲“嗚哦”、又招着手，鬼子少尉癟癟嘴、不能裝作看不見，趕緊把“鬼冢正南”交給兩個士兵攙扶，他自己則小跑着過去……
“嗯？”
黎葉擺擺手，醉眼惺忪地指了指後車廂。
鬼子少尉沒好氣地暗中翻個白眼——等下就告你一狀，自有憲兵來處罰你！
反正是不認識的，鬼子少尉也無需客氣，加上這中尉態度蠻橫、目中無人、還撞垮了沙包堆砌而成的機槍堡壘，這妥妥的是犯了錯，上官的些許責罵還是輕的，最好讓這可惡的傢伙剖腹自盡！
鬼子們忙着將沙堡裏的機槍班救出來，還有一些則由鬼子少尉帶着去查驗車廂，隨即，便傳來鬼子們歡喜的驚呼聲，這後勤糧食補給，到哪裏都會受歡迎。這下許多鬼子對黎葉這個尉官司機的態度都變得好了許多，至少除了機槍班的鬼子，再沒有其他鬼子對他冷眼相待。
可……
人呢？
鬼子少尉四處探頭看了看，“中尉”和那個“鬼冢正南”都不見了。
一直關注的機槍班的一個鬼子伍長，隨手冷冷指了指大門內，他看見二人“互相攙扶”着走了進去……
“八嘎呀路！”
鬼子少尉不由低聲喝罵起來，隨即揮揮手，讓其餘士兵趕緊卸貨，忙碌起來……
鬼子們都沒懷疑什麼，“鬼冢正南”那本曹長軍官證和運貨清單手續文件都是真的，現在城內指揮部亂成一團，城門處的少佐被擊斃一案，還沒頭緒，底下的倉庫暫時沒人特別關注，正好給黎葉二人打了一個時間差，鑽了進來……
“守衛兵力，一個小隊，不算多。”
黎葉對張火輕聲道：“你直接去裏面，查看帶特殊標記的箱件，我把這裏警衛收拾一下……”
分工後，張火哪還有醉酒樣兒，精神抖擻地用正牌“鬼冢正南”的鑰匙，打開了倉庫門，迅速鑽了進去……
而黎葉則翻手取出弓箭，在走廊下方快速奔跑起來……
“嗖嗖嗖……”
弓箭近乎無聲的電閃速射，每一支箭矢都精準無比地射中一個鬼子喉嚨、或者眉心，人數偏多時，夾雜着第一副炮m9的“噗噗噗”射擊輕響，手法很是嫺熟，以至於鬼子們受到攻擊、想要發出警報，卻沒一人完成……
等黎葉“逛”完一圈回來，正好遇上門口的鬼子少尉等人，他們正或擡或扛地搬運糧食。
“啊……”
鬼子們沒有來得及發出完整驚呼，便遭受到弓箭+消音手槍的速射迅猛打擊……
剛跨進大院門內的十幾個鬼子，深深體會到“一弓三矢”的絕技+幾乎無處不在的m9的密集子彈的殺傷威能，一個名字在腦中呼之欲出——“惡魔”！
惡魔來了！
而他們卻無法向全城示警，死不瞑目的鬼子又增加一批！
“嗚哦！喂噫！”
黎葉對滯留在外的幾個機槍班的鬼子招招手，就在大門處一把拉住對他頗有怨念的鬼子伍長。
鬼子伍長不敢反抗“中尉”，等進來後，赫然察覺門內倒着許多同伴，剛還鮮活快樂地搬運補給的同伴啊，此此刻都悄無聲息地倒在血泊裏！
他渾身一震，沒等拉動槍栓上膛，後頸被一隻大手抓住，接着“咯嚓”一聲，很清脆，也很痛，眼前一黑，再也無法報仇還擊了，他意識消散前，唯一後悔的，是覺得自己不要先想着還擊、應該先逃……
鬼子的心裏活動，黎葉不知道，也無心理會，他一個一個地拉進大門，一個一個地捏死，很快，大門外，再沒一個鬼子活動，只剩一輛空車。他收拾一番，趕緊入內查看……
“找到沒？”
黎葉算着時間，張火應該找到了纔是，可是隻見張火呆呆地看着一堆物資，就這麼發呆時間地點場合不合適啊！
“啊？哦，找到了。”
張火如同夢囈一般，隨手指了指眼前一大堆箱件。
“嘶！”
黎葉推開他後，被一整排畫着“骷髏頭”的危險品箱件給震撼了。
“鬼子看來是想絕了咱們魯區人跡啊！”
張火喃喃說着，面上全無一絲血色。
“行了，你去外面把車開來，咱們把這些毒-氣-彈，全都運走。”
黎葉推了他一把。
“好……好的。”
張火“咕嘟”一下，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才快步走了出去，這些毒-氣-彈，可真把他嚇壞了。
“呼……”
黎葉趕緊滿倉庫收拾一番，絕大部分都成功虛擬、收進系統倉庫儲存，剩下大部分都是空箱子……
“來了。咱們怎麼做？”
張火開車進來後，鎮定不少。
“我把引信都拆除了，毒劑也單獨存放在一起，你放心，不會爆炸的。”
黎葉將一隻密封的小皮箱子，遞給張火，笑道：“咱們以前還被鬼子毒-氣-彈炸過，有解毒配方和試劑在，你……”
“不不不，我不是害怕自己死掉，我張火雖說……”
張火擺擺手，正色答道。
“行了，我發現你小子跟前一樣，還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除了嘴碎，沒有一樣優點。”
黎葉直接把箱子塞給他：“就知道跟我貧嘴，我處事不驚的本事半層都沒學到。真不知道，你這團……”
“我……”
這時候適合提什麼幽默感麼？還有，碎嘴算什麼優點？
張火立馬沒好氣地順嘴接話：“知道，知道，團長怎麼當上的麼？能不能別提這茬，沒勁！”
二人是戰場上生死間磨出來的交情，此時打嘴仗，氣氛居然變得歡快不少。
“謝了，黎爺。”
張火心態終於調整回來。
“嘿，小樣。”
黎葉笑了。
他搬運箱子，等張火將毒劑小箱子提上卡車後回來，二人給箱子上倒上火油……
“這樣處理，沒事麼？”
張火有些遲疑。
“高溫可以消滅這裏所有毒劑菌種。反正不能給鬼子留下，禍害咱們魯區軍民。”
黎葉放心的是，他除了樣品，其餘都虛擬庫存起來了，絕對不會有毒-氣泄露的危害風險。
“可這，不會燃爆麼？萬一毒-氣泄露，這滄州城就立馬成爲一座鬼城啊！”
張火有些後知後覺的膽戰心驚，越想越擔憂。
“第一，我都拆除了引信，使其不再會爆炸。”
“第二，我已經切開彈體，清理出了彈頭裏面的填料，炸藥和毒劑妥善分類，絕對不會爆炸。”
“第三，我沒法在現有條件下，做改性化學反應失效法和生物分解失效法，使毒劑失效，現在主要是高溫氧化分解失效法的原理。這是非常科學的可靠的一種辦法。”
黎葉笑了笑，胡謅一通，他哪有時間處理這麼多毒-氣彈？毒-氣-彈的銷燬是一個危險性很大，成本投入很高昂的工作。好在張火不是專業人員，而黎葉是個假的專業人士，以前好歹還給出過解毒藥劑配方，光這一點，張火就絕難生疑。
“哦！明白了。”
張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鬆了口氣，他對黎葉的信任和信心，比他自己都要強。
二人用火柴盒又做了十多處超微小型定時炸彈、作爲引燃火油之用，這點他倆都很擅長，沒幾分鐘就完成了。
“算上，鬼子發現巷子裏的屍體，和這裏的定時時間，我們最多隻有一個小時。”
黎葉和張火對對錶，道：“剩下幾處標記點，咱們得加快行動速度了。”
張火當然不反對，鬼子居然使用這麼多的毒-氣-彈來對付魯區，看來不是一般的嫉恨，好在有黎爺搶先出招，否則就被動了，等鬼子發動滅絕性的攻擊，那時魯區就全完了……
接下來的行動，居然十分順利！
“有些不對勁，快走！”
黎葉收拾了最後一個倉庫的毒-氣-彈後，鼠-疫、芥-子等十幾種毒劑樣品的收穫，使得張火再無一點碎嘴的興致，也使得黎葉渾身危機緊迫感覺相當濃烈。
“嗯。”
張火無力地點點頭，抱着三隻密封小皮箱，感覺比山還重。
“嗚嗯！嗚咔咔嗒嗒動踏……”
卡車再次啓動，留下滿院子的鬼子屍首，迅馳而去……
“轟、轟、轟……”
幾處倉庫次第燃爆，紅的火、黑的煙，升騰起來，滿城的鬼子都紛紛慘叫起來，很快，便有數百鬼子聚集在一起，沒去探究倉庫爆炸緣由，而是倉惶往城外逃跑……
“吱……吱！”
黎葉猛地踩下剎車，卡車在一處巷子裏滑行了十幾米後，纔將將停下。
“靠！慢點，輕點啊。”
張火不禁驚叫出聲，緊緊地抱着三隻皮箱，瞠目欲裂。
此時，他們被上百鬼子舉槍指着，即便是卡車從巷子裏衝出去，也絕難撞開這厚實的人牆，因爲外面街道上的鬼子更多，還有不少僞軍也擠在大街上——這是一條衝往城外的主街道，也是他倆回到據點的必經之路。
“下車，下車，把車給他們。咱們走着回去。”
黎葉立即反應過來，鬼子們這是以爲毒-氣-彈倉庫被人引爆了，他們這是趕着出城啊。
他拉着一時懵懂的張火下車後，卡車立即便被一幫鬼子圍住、擁擠而上，頓時巷子口和大街上人牆密度變得稀薄，他倆趕緊穿過大街主道，鑽進一家鬼子僑民商鋪裏。
“這些人都瘋了麼！往城外跑什麼？”
張火一邊換衣服，一邊不禁好奇問了起來。
“倉庫爆炸了，他們害怕。”
黎葉的答案很簡單，不過張火立馬就懂了。
“噗嗤！哈哈哈……”
張火忍不住笑了，眼淚都出來了。在這空蕩蕩的安靜的鬼子僑民商鋪裏，笑聲還具備迴響。
他情緒宣泄出來後，整個人輕鬆許多，但是等他換一身體面的西服洋裝，擰起皮箱時，面色再次凝重起來……
“給我兩個。”
黎葉換好衣服後，見他緊張，順手接過兩隻皮箱塞進了揹包裏。
“這裏是糖果店，給小木頭裝點回去唄。”
他再拿過第三隻箱子後，張火才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靜。
“嗯，小木頭絕對會喜歡。”
張火找了個小布袋子，直接翻出幾十個精美包裝的糖果盒子裝進袋子裏，再將店鋪門口的櫃檯給清空了，打個包袱掛在背上，隨後，又擰了鬼子僑民的一盞馬燈、一盞手電、幾盒備用小燈泡，才滿意地跟着黎葉從後門離開……
當天下午，二人從據點出來，告別小木頭，騎馬混在鬼子和僞軍羣裏出了城。
“不對。這太容易了！”
黎葉出城好幾裏，身上籠罩的危機感愈發濃厚，他趕緊勒住馬。
“什麼？”
張火心急如焚，歸心似箭，一時間沒聽見楚他說什麼。
“後面幾個倉庫的存貨很少，而且每個特殊倉庫都空處了大半的位置，爲了什麼？特別是第二個倉庫，才十幾箱炮彈，鬼子爲何這樣存放？分類別、還是型號、或是火炮口徑？”
黎葉乾脆翻身下馬，在地上畫出幾處倉庫的位置，和彈藥的口徑型號種類，一目瞭然，鬼子顯然不是專門分門類別存放。
“鬼子在等。應該還有毒-氣-彈正在運來的路上。”
張火沉思半晌，靈機一動，說出的內容跟黎葉不謀而合。
“是吧？你也有這個感覺，那就錯不了。”
黎葉問道：“咱們暫時回去不了。是不是分開行動？找出鬼子毒-氣-彈的下落……”
“不用分開，在華北我們根據地勢力發展不錯，我能最快速度弄到情報。”
張火當然不能也不想扔下他一個人走：“我們先去海濱，那裏可能有個鬼子祕密機場，我們的人才滲透進去，是最快能弄到情報的。”
“機場！”
黎葉眼睛一亮，這個他喜歡！趕緊問道：“有九六陸攻麼？”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