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
聽張善林這麼一說，許森淼心裏頓時涌出不好的預感。
信息收集是訴訟當中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偏偏現在自己這邊就像是脫光了一般，全都暴露在對方的眼前，而對方的具體策略，自己卻始終一知半解。
“只能希望霍潛名真的把所有證據都銷燬了吧，否則的話只能胡攪蠻纏，用拖字訣了。”
許森淼打定了主意，可就是安不下心來。
拖字訣對一般人是非常管用的，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承受不了官司的曠日持久和巨大花費。
但陳晉明顯是不懼怕這一點的，要錢有錢，要閒有閒。反而是紅會更加需要在這個時期，儘快證明自己的清白，澄清一切，才能夠勉強挽回已經被錘得稀爛的口碑。
所以最後一旦進入漫長的口水仗，對紅會是極爲不利的。那是萬般無奈之下才會選擇的下策。
……
……
入席的時候，媒體們已經架好了設備，開始實況轉播了。
國內的主流電視臺以及大型網站都開闢了專門的時間和頁面進行報道，很多記者還試圖在開庭前進行採訪，只不過都被法警給攔住了。
坐在被告席上，許森淼看着陳晉和王政翰坐在另一側的原告席，越發的緊張起來。
他發現之前那個老人並沒有坐在聽審席上，而是不見了蹤影。這說明，那個老人很有可能是原告方的證人。
念及此，他忍不住對張善林小聲道：“張副會長，能不能儘快調查一下陳晉團隊裏的人員名單？”
“那個老人……搞不好會是對方的殺手鐗。”
張善林原本正襟危坐的面對鏡頭，聽他這麼一說便有些不悅：“許律師，到了這個份上再調查有意義嗎？放心吧，霍會長既然說了一切辦妥，肯定就沒問題。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張善林嚴厲道：“陳晉的殺手鐗，霍會長現在正在應付着呢，你不清楚嗎？”
許森淼一怔，暗想也確實有道理。連楚南府都搬出來了，這種力度已經完全足夠了！
與此同時，離最高法並不太遠的監查府大門外，霍潛名一臉陰鬱的下了車。
在這之前，面對楚南府的問責，他其實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心理的，想要試探一下監查府的態度，所以一直坐在車裏等着，只是讓工作人員進去遞交問詢資料。
然而等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接到了來自監查府的正式通知——本次問詢會議必須要他本人蔘加。
這才讓他不情不願的下了車，同時也大概明瞭了監查府的態度異常強硬，更說明了這件事情肯定也惹惱了中樞大人物。
唯一還不清楚的事情是，大人物們到底是對紅會惱火，還是對楚南府惱火？
要知道，到了霍潛名這個層面……事情並不是以是非對錯來判斷的，而是以是否破壞了某些象徵意義而判斷的。
“看來，還需要繼續試探一下中樞的態度才行。”
想到這一茬，霍潛名猶豫了片刻，找出曹汌發給他的信息，撥通了章崢的電話。
接通之後，一直響了將近半分鐘對面才接了起來。
只不過接電話的並不是章崢，只聽對面應道：“霍會長你好，我是章書籍的助理，章書籍正在開會，稍後給您回電話。”
“在開會？”霍潛名聽見對面轟鳴的飛機引擎聲，有些質疑：“章書籍不是在飛機上嗎？”
“是視頻會議~”助理頓了片刻：“會議內容就是關於紅會的這一次問詢。”
“啊~”霍潛名忍不住驚訝出聲。
以章崢的段位來說，已經夠得上中樞大佬了。如果在飛機上都要進行視頻會議的話，豈不是說明中樞對這件事情也極爲重視？
其實以霍潛名自己的渠道來說，也是能夠聯繫上這個級別的人的，但那也不如章崢這樣身處其中的大佬來的直接。
既如此，那麼眼前的問詢會議，就是關鍵之中的關鍵了——他需要得到監查府主官趙健民的支持才行。
……
……
隨着審判人員的入場，原本噪雜的法庭安靜下來，莊嚴肅穆的氣氛瞬間達到了最頂峯！
無論任何人，任何身份，一旦步入這裏，在國徽面前，都一定會不自覺的膽怯幾分。
就連陳晉也不例外！
他扭頭看了一眼許森淼和張善林，倒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似得，一臉怡然自得的表情，顯得無比自信。
但是活點雷達卻早就讓他知道，只有張善林的真的信心滿滿，而許森淼卻沒有半點信心。
然而就算是這樣，陳晉自己卻也沒有完全的信心。
雖然真正的殺手鐗已經準備好了，可是跟霍潛名一樣，他也不知道中樞大佬們到底是什麼態度……
根據韓開弘幾分鐘之前傳來的消息看來，霍潛名似乎也在試探着大佬們的底線？
“段懷疆~”陳晉的腦海中猛然跳出這個名字，隨即兀自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感嘆他的“不支持，不反對”，既讓自己做了槍手，卻又搖身一變成了裁判員之一，以至於現在雙方都要看他的態度才能決定結果，其中的手腕着實是高啊！
足足有好幾層樓那麼高！
陳晉忽然有了種明悟——段懷疆能夠走到今時今日的程度，便是自身絕對實力的體現。
無論是之前的趁亂出手扶正身份，還是現在的左右逢源運籌帷幄，都是滴水不漏的陽謀，令人無可奈何。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陳晉微微皺眉，如是想着。
不過他的表情落在了張善林的眼中，卻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解讀了。
“許律師，你看陳晉一臉吃癟的表情，相比是霍會長那邊的消息已經傳到他耳朵裏了吧？”
張善林陰鷙的笑道：“我就說嘛，一個土老闆而已，怎麼可能跟我們紅會鬥呢？”
許森淼在他的提示下也看了陳晉一眼，心中確實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就在這時，音響裏傳出聲音：“請全體人員注意，下面即將進行關於晉弘慈善基金會起訴紅會總會的案件審理……”
11月1號上午十點，這場舉世矚目的審判，終於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