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億嗎？”
陳晉抿了抿嘴，挑眉想了想：“好，知道了，我來處理。”
“嗯~”孔闕應了一聲，聽口氣卻並不那麼的堅定。
陳晉笑了笑：“質疑我的決定嗎？不是連你自己都猜中了，有人要搞我們……”
“我不是那個意思。”孔闕嘆了口氣道：“只是……以前無論什麼情況，你都是往上衝的。這一次，我覺得你有點奇怪。”
她終於問出了一直沒敢問的話。
對於孔闕來說，她是一路跟着陳晉，跟着晉涵集團成長起來的，而且她對陳晉的瞭解極深，當然更明白陳晉的行事風格。
曾經面對金胤，面對吳德民，面對吳青山，甚至到後來的梅家，龍倉集團，兆基集團，海地集團……
在一連串的考驗中，陳晉可從來都沒用慫過！
但是這一次孔闕知道，陳晉應該是真的慫了。否則絕不會做出這種完全收縮的決定。
要知道現在的晉涵集團在東海市可謂暢通無阻，無論要做什麼，都是最好的機會。就算不吃海地集團的盤子，他們也正處於爆發式發展的階段。
在這種時候收縮防守，無異於自斷雙臂！
其損失，孔闕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衡量了，用金錢是肯定衡量不出來的。
聞言，陳晉沉默了，沒有應話。
孔闕自顧道：“是因爲……顧慮多了嗎？”
陳晉依舊不語。
“我明白了。”孔闕掛斷了電話。
“哎~”心中暗暗一嘆，陳晉想着：以前並不是愣頭青的去衝鋒，現在也不是慫。審時度勢是陳晉的一貫作風，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
當自己的倚仗成爲了自己的牽絆，要是還傻乎乎的硬往上衝，就屬於找死了！
就像薛國祥那樣。
這一次薛家父子莫名被拘，海地集團轟然倒塌，不就是因爲他們看不清楚現狀嗎？
前車之鑑近在眼前，陳晉哪敢越雷池半步？
對頭是誰？他用指甲蓋都能想到。可能想到，並不意味着有辦法，至少現階段身是沒辦法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跟降維打擊已經沒什麼差別了，大致相當於託尼·屎大顆剛穿上馬克1代，那邊六星滅霸已經屁顛屁顛進入大氣層了……
怎麼玩？沒得玩！
陳晉苦笑了一聲，隨後想到賈瓊，擔憂更深，催促着查木林加速。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他終於趕到了嘉山縣醫院，下了車就急匆匆的跑到了搶救中心門外。
“手術中”的燈還亮着，算了算時間，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門外還有一個穿着制服的交警，陳晉上前問道：“同志，我是賈瓊的同事，接到消息就趕來了，請問……他人怎麼樣了？有肇事者嗎？”
“同事？”交警看了他一眼。發生車禍的是賈瓊的賓利，明顯是個有錢人。所以交警也比較慎重，認真應道：“沒有肇事，完全是駕駛員自己超速，然後還喝了酒。根據他行車記錄儀裏錄像顯示，車禍發生的時候，他似乎正準備打電話。”
“根據監控中心調取錄像，車速起碼200多，又沒綁安全帶……左腿開放性骨折，右臂粉碎性骨折，頭部應該還受到了碰撞，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完全昏迷了。具體的，還要等醫生手術完了才知道……”
開放性骨折。
聽見這幾個字，陳晉就知道賈瓊有多慘了。作爲跟着自己起家，無條件支持着自己打江山的功臣，陳晉現在根本無暇去考慮他跟孫興業和李守忠到底怎麼回事，只知道自己絕不能讓他出事！
想當初就是他讓賈瓊跟着自己再拼一把，爲子孫後代再拼一把，結果現在集團蒸蒸日上，賈瓊卻出事了！
兩人正說着呢，搶救室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渾身血污的醫生。
陳晉忙問道：“醫生，我同時他……”
“沒有生命危險。”醫生也知道他最關心的是什麼，直接應道：“只不過接下去病人起碼需要很長時間的恢復期。”
“那他的腿……”
“我們只是暫時控制住傷勢，但是具體治療的話，還需要”
陳晉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已經明白醫生的意思了。
沒有衝醫生喊什麼“錢不是問題”這種話，因爲沒有多大的意義。醫者父母心，只要能做的，肯定會去做。
“可以安排轉院治療嗎？”陳晉追問道：“東海市的醫療條件會不會好一些？”
醫生點了點頭：“我也準備建議你們轉院。只不過，病人的傷勢很嚴重，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上京市積水潭醫院骨科是國內的權威。”
“上京嗎？”陳晉認真的點了點頭。
醫生跟他交代完，又立刻回到了搶救室裏，留下陳晉一個人。
“同志，駕駛員的家屬來到了嗎？”交警上前問道：“有一些散落在路面上的東西，錢包、手機之類的，能不能麻煩你轉角給家屬？”
“好的。”陳晉接了過來，下意識的按亮了賈瓊的手機。
手機的屏幕上，是正在編輯的微信內容，卻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陳總，經過我的核查，孫副總和李副總，有一些不太好的行爲。”
“所幸，對集團造成的損失不算太大，只有6000多萬。”
“我這樣坦誠的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處理他們兩個人。”
“賬面上的窟窿，我願意個人出錢補上。”
“希望陳總務必幫我忙，畢竟他們都是我這麼多年摸爬滾打老兄弟，我還是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善終！”
“抱歉先用消息給你發了這些，本來應該鄭重些，但是我怕面對面，我說不出這些話來。”
“畢竟我知道，爲了集團，你自己同樣也……”
賈瓊沒能把這段文字打完，但陳晉卻看的有些激動，心潮澎湃！
以陳晉對賈瓊本人的瞭解，他可絕對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但是在面對這種抉擇的時候，陳晉知道，賈瓊是毫不猶豫的做出這個選擇的。
跟那兩個人較真？這種想法從來都沒有在賈瓊的腦海中出現過，他思慮更多的是怎麼樣不讓這件事情對集團產生影響。
“老賈，你可真是夠單純的。”陳晉感慨着：“自古忠義兩難全，你怎麼就學不會他不仁你不義呢？”
這一刻，陳晉心裏是有些悲哀的，替賈瓊感到悲哀……
“陳總！”
一聲叫喊，秦珍終於也趕到了醫院，臉上滿是驚恐。
陳晉起身迎了上去：“嫂子，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那就好！”秦珍鬆了口氣道：“他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他。”
陳晉無言以對，只能看了看依然亮着燈的搶救室……
秦珍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顫抖道：“傷得有多重？”
陳晉嘆了口氣，只能把醫生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不料那讓他都聽得心驚膽戰的傷情，反而幫助秦珍平復了下來。
她念叨着：“人還活着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就算是殘廢了，我也可以照顧他一輩子！”
“哪怕是植物人，我也要照顧他一輩子……”
“嫂子，真沒那麼嚴重。”陳晉安慰道：“你放心吧，賈哥所有的醫療費用，我會一力承擔的。我們送他去上京，去最好的醫院，一定會讓他活蹦亂跳回到你身邊的。”
秦珍聞言，衝着陳晉鞠了一躬，然後疲憊的也坐了下來，緊接着她的手機就響了。
“老孫，嗯，我到醫院了，沒事，骨折而已，養一陣子就好了。”
“老李也跟你在一起？不用不用，不用來看了，一會都該出院了。”
陳晉有些詫異的看了秦珍一眼，眼中帶着疑問。
“陳總~”秦珍掛斷電話後強擠出笑容：“你應該能猜得到，老賈他跑到這裏來，是跟老孫、老李碰頭吧？”
“我要幫老賈解釋一句，他絕對沒有多拿集團的半毛錢。只不過，老孫和老李，他們都是當年一起闖出來的人了，老賈難免會有點不一樣的感情，所以……”
陳晉擡手：“嫂子，不談這些了。我完全相信賈哥的爲人。”
接着他又問道：“賈哥，是把這件事跟你說過？”
秦珍點了點頭：“他出發的時候，打電話跟我抱怨過幾句。他還說陳總你待大家都已經這麼好了，集團也越來越好，錢是賺不完的……”
陳晉點點頭，沒再說其他的，只是跟秦珍一起在搶救室門外等着。
一直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手術纔算做完。賈瓊被推出來的時候，依然還在昏迷當中。
片子陳晉也看到了，左腿從膝蓋到腳踝，是密密麻麻的一排鋼釘，觸目驚心！
他又在病房裏安撫了秦珍幾乎之後，就開始安排轉院的事情了。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陳晉對秦珍道：“嫂子，你安心照顧賈哥。公司那邊的事情不用太擔心，我會親自盯着的。”
“不，陳總！”秦珍道：“我已經跟我表哥聯繫過了，他和我表嫂會一起陪老賈去上京，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公司裏，我會幫老賈頂上去的！陳總放心，當初我們本來就是一起創業的，建築行業的東西，我不比老賈懂得少。而且他有什麼事，也都會跟我說，不會影響交接的。”
陳晉一愣：“你不去上京嗎？”
“去！”秦珍道：“但是等老賈手術完我就立刻趕回來！”
“那……也好！這幾天我先頂着吧。”陳晉答應下來。
他確實想體恤一下這夫妻倆，只不過建築行業他確實只懂個皮毛，真要上手恐怕會很難。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
就這麼讓秦珍接替老賈，也算不錯的選擇。
同時，他也在替賈瓊感到欣慰。男人一輩子無論飛得是高是低，能有這麼一個裏裏外外都可以支持他的女人，確實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吶！
安頓好了一切之後，陳晉開始繼續朝東江市趕去。
賈瓊和秦珍的榜樣就在眼前，讓他忽然間對蔣藝涵的思念變得無比強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