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苦被周少偉的鬼樣子嚇了一大跳，差點不認識了，以前多麼意氣風發，得意幹練的小夥子，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身的頹廢，頭髮也亂糟糟的，跟雞窩一樣，渾身也是髒兮兮的，好像還有白頭髮了。

少苦吃驚的問道：“偉子，你咋搞成這樣了？被搶劫了？”

周少偉生無可戀的說道：“五哥，帶我去自首吧？”

少苦往後面看看了說道：“怎麼就把你一個人啊？其他人呢？”

周少偉痛苦的說道：“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貪了公家的錢，所有責任我一個人扛，不連累其他人？”

少苦沒好氣說道：“不連累纔怪，現在硬氣有個屁用。你被槍斃了，整個周家都跟着倒黴。錢呢？帶來了嗎？”

周少偉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打開了遞給少苦，低聲說道：“只有600元了，其他的花光了？”

少苦震驚說道：“你瘋了吧，一年花掉400元？偉子啊偉子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啊？沒看出來，捨命不捨財啊，那我成全你吧？”

周少苦痛哭說道：“五哥，我也不想死啊，可是錢被他們花光了，要不回來啊？他們都想讓我死啊，你讓我怎麼辦啊？”

少苦兇狠的說道：“偉子，錢還回來我幫你求求情，坐牢就可以了。400元，足夠你槍斃兩回了，你不懂嗎？”

周少偉哇哇大哭說道：“五哥啊，他們都沒有良心，用我的錢的時候，一個個花的比誰都開心。可是聽說我要槍斃了，一個一個都和我劃清界限，讓我不要連累家裏，讓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都抗了。”

少苦點頭說道：“這個正常，死一個還是死一片的的問題。你還不錯，有周家的骨氣，願意一個人扛，既然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周少偉急忙吼道：“五哥，我不想死，我的兒子還沒出生呢。可是他們都盼着我死，我死了，所有罪過我一個人擔了啊，他們就輕鬆了啊。”

周少偉回到家裏，把事情給周家的人說了，頓時把那一幫膽子小的嚇的直哭，都是一幫慫貨，拿錢的時候膽子牛的很，可是承擔責任的時候，一個一個都慫包了。

周老爺子吵着鬧着要來找少苦算賬，大吼道：“錢是我拿的，小兔子能把我怎麼樣？敢動我就是不孝，我死在他面前。”

周少偉哭喪着說道：“那是軍區的錢，五哥也沒辦法，五哥也要被連累。拿了軍區的錢，要槍斃的，你們都是我的同謀，不槍斃也要坐牢。”

周老爺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頓時嚇得直囉嗦，槍斃和坐牢，兩個字太恐怖了，黑了少苦的錢，老爺子沒有心理負擔，可是軍區的錢，給老爺子一個膽子，也不敢啊。

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饑荒的時候偷偷拿大隊的一個玉米，一個紅薯都嚇得尿褲子，現在居然敢動軍區的錢。

當初錢財迷人眼，以爲是少苦的錢，拿了就拿了，周少偉怎麼說他們都不相信。少苦能把他們怎麼辦？反正都是一家人，有本事你咬我啊？

現在周少偉說少苦兜不住了，要槍斃和坐牢，一幫慫貨都差點嚇的癱地上了。當初叫的最兇的周老頭和周少偉他媽，現在嚇得都不敢說話了，生怕大聲點，馬上被人抓出去槍斃了，一個個都在顫抖呢？

周正江顫抖說道：“偉子，我們就拿了那麼一點，怎麼會發現呢？”

周少偉也在流着淚說道：“年底了，會計查賬，把幾家的賬目放在一起比較，就查出來了，拿了1000元，夠槍斃好幾回了？”

周老爺子還在那裏發抖呢，沒有嚇成中風算是幸運的，但是也不敢說話了，當初他叫的最兇了，現在開始裝死狗了。

周正江心裏在流血啊，眼前這個是他最有出息的兒子啊，年紀輕輕就是股級幹部了。去年過年的時候，少苦就逼他分家呢，可惜他沒有堅持下去，被周正山和周正湖的花言巧語和迷惑了，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啊。

這兩個兄弟就是禍害啊，要不是他們兩家那麼多人連累自己的偉子，單憑偉子的工資和補貼，養活他們一家足夠了。去年的時候少苦就說了，不能連累偉子，不能連累偉子，可是看到偉子風光回家大展身手的時候，自己耳根子淺，經不起老大和老四一家的恭維，自己一家飄飄然了，現在連累的自己的兒子，後悔啊，腸子都綠了，心裏在滴血啊。

周正江大吼一聲，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抄起板凳直接砸到周正江的腦袋，頓時鮮血飛濺，回頭又是一下子，直接把周正湖磕的飛出去，鮮血橫飛。

周家頓時打的一塌糊塗，周正江抄着板凳追着周正山和周正湖打了，一打一邊鬼叫：“都是你們兩家的禍害，連累我家兒子，我家偉子要槍斃了，我和你同歸於盡。”

兩個人都心虛的要死，哪敢還手，一邊躲一邊求饒。

周家熱鬧了，很多人來看熱鬧，三爺帶着周少安也過來了，看熱鬧的人不想走，但是看到周少偉的慘況，都嚇得灰溜溜的走了。很多人靠着周少偉吃飯呢，領導的醜事不能隨便看，萬一領導給你穿小鞋呢。周少安過來了，看到周少安趕人，少安可是公社書記，大家都不敢看熱鬧了。

三爺看到自己大哥一家慘兮兮的，跟殺人的一樣，都馬上過年了，這是鬧哪一齣，還要不要過年了。

周少安急忙把周少偉扶起來，這個堂弟現在混得不錯，已經是股級幹部了，周家的人才不多，要相互扶持才行。

三爺問了半天，沒人講的清楚是怎麼回事，打人的不說，捱打的也不說，三爺就懵了，打的那麼慘，肯定是大事。

周少偉現在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都到了這個地步，在怎麼隱瞞也沒有必要了，就把事情直接說了。

三爺和周少安聽完周少偉的話，都驚呆了，三爺佩服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沒有想到一輩子窩囊的大哥，老了老了還有這個魄力，軍區的錢也敢拿。這個要是擱在民國軍閥時期，人家直接拉大炮把村子轟平了，全村都跟着倒黴啊。

人家都說老了老了，都是爲子女考慮。周老頭到好，他的孫子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有出息的，他們不幫忙也就算了，一家人都來拖後腿，1000元，一家人都拉出去槍斃幾次都夠了。

三爺和周少安心裏也在發抖，真的槍斃罪過就大了，會連累整個周家的，周少安肯定會被連累，周少安本來就沒有根基，少苦要被連累了，周少安還能跑得掉嗎？

三爺氣的真想給自己大哥兩腳，這可真的是自己的親大哥啊，周家的後人好不容易混出個前途，他就下毒手啊，真的是要毀了周家啊。三爺再看看自己的這幫侄子侄孫，一幫好吃懶做窩裏橫的廢物，三爺有點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大嫂不想活下去了。

周少安腦袋飛快的轉動，抓住重點問道：“偉子，那筆錢？還過去沒？”

周少偉認命的說道：“還錢了也要坐牢？我也完了？”

周少安憤怒說道：“把命保住再說吧，錢呢？快點籌錢？”

周家一頓雞飛狗跳的去找錢，結果全家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了，只有600元，其他的錢呢？花光了，媳婦和孫媳婦那麼多，有好處一起上，都拿回去補貼孃家了。

三爺絕望的看着600元，自己大哥一家真的夠狠啊，也夠牛叉啊，一年花掉400元，哦，不止，還有周少偉的工資和補貼，一年至少花掉700元。

天啊，三爺覺得自己真的不認識自己大哥他們一家人了，當年的大地主謝家都沒有自己大哥怎麼豪氣啊。

錢花是好花，可是想要回來，那就要命了。三爺看到自己的大哥已經廢物了，基本是老死狗一條了。三爺只能自己出面，讓那些侄媳婦和侄孫媳婦去孃家把錢要回來了，這可是關係到周少偉的小命呢。

要了兩天，除了周少偉的老婆要回來一點錢，其他的一分錢都沒有，周少偉一直照顧的 舅舅一家，更是絕情，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三爺是看出來了，自己的幾個侄媳婦和侄孫媳婦他們盤算好了，400元買周少偉的一條命。錢交出去了，周少偉還要坐牢。這樣還不如不交呢，估計那600元也想分掉。在農村，400元可以買幾條命了。

三爺是絕望了，除了周正江還在和兩個兄弟天天在家打，其他那些拿了錢的人都躲起來了。周少偉也絕望了，一個一個花錢的時候都興高采烈的，出了問題一個一個躲的比誰都快。

周正山和周正湖要分家了，擔心周少偉連累自己，反正逼着周少偉貪錢的是周老爺子和周正江，周少偉貪的錢他們兩個拿的最多，有問題也是他們抗，和自己沒有關係。

哀愁莫大於心死，當初周少偉和周正江一心一意想分家，狠話絕話都說過了，兩人死活不同意，差點跪下來磕頭了。

現在好了，風水輪流轉，周正江要給其他人磕頭了，求大家把錢要回來。可是其他人擺明要一刀兩斷了，至於他們兩家在老爺子那裏哄過去那些錢，沒憑沒據，老爺子糊塗了，死不認賬。

三爺和周少安幫周少偉湊了一筆錢200元的樣子，周少偉沒有要，覺得自己沒臉要。三爺是人精，給周少偉說道：“偉子，你把錢交給小五，小五不缺錢，不會看着你被槍斃的，他會把你補齊的。”

周少偉悲哀的說道：“我對不起五哥，我給五哥丟人了，也給周家丟人了，我以死謝罪。”

三爺憤怒的罵道：“屁話，說什麼胡話呢。你纔多大啊，你兒子還沒出世呢，你死了，你的兒子怎麼辦？真的爲了周家，你就好好活着。”

周少安安慰說道：“偉子，不要氣餒，我陪你去見小五，我幫你求情？”

周少偉拒絕說道：“不用了，五哥不會要我的小命的，真的要我的命也不會讓我回來過年了。我是傷心我的大爹和四叔他們，看到我死，都不願出錢，難道錢比我的命重要嗎？”

少苦聽了周少偉說的情況，一臉的嘆息，看着周少偉慘兮兮的樣子，嘆氣說道：“你還挺聰明，知道不會要你的小命。哎，你是活該，自作自受。浮山有個砂石場，你知道吧？”

周少偉點點頭說道：“知道，很多勞改犯都在哪裏幹活的？”

少苦揮揮手說道：“家裏誰黑你的錢最多，你就帶着他一起去幹活吧？他不願意去，就找少安，就說是我說的，必須去。什麼時候賺到400元，什麼時候出來吧？”

周少偉默默的點頭說道：“嗯，謝謝五哥。我給你磕頭了。”

少苦一腳把周少偉踢到，罵道：“滾，給我好好幹，周家的臉被你丟光了。累死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