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年很慘，基本都看不到幾家有笑容的，去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串門拜年，多麼熱鬧，多麼喜慶啊。可是今年都顯得非常冷清，今年周全勝不在南都過年，可是少苦還是要去拜年的。

少苦先去楊書記家裏，楊書記看到少苦來了比較開心，楊書記今年過的也不好，倒不是爲了兒子和兒媳的工作問題，是被那些老夥計煩心的。

很多都是自己的老夥計，有的還有過命的交情，他們都找上門了，要求保住一份工作，要是精簡標準之外的，楊書記肯定沒有話說。可是都是精簡標準之內的，大家一個一個都拿着放大鏡相互盯着呢，隨時準備拉人墊背呢，要死一起死的那種。你要把他保下來，其他人都要造反的了。

楊書記也在頭疼呢，任誰還沒有三五個親戚嗎？人家都求上門了了，你能怎麼辦？而且以前都是欠人情的那種，所以不好辦啊，初一一大早。楊書記就在家唉聲嘆氣的。

楊書記打算留下來少苦吃飯呢，可是家裏的人越來越多，只好忙着招待客人，少苦就告辭了。楊書記是不打算升職了，就打算在鐵廠養老了，少苦以爲他無慾無求呢，應該過的不錯啊，可是事實相反，人老了，情感就多，找上門的人更多，哎，不好辦啊？

少苦出了門楊書記的家裏，就直奔趙書記家裏去了。少苦到的時候，趙書記家裏已經不少人了，趙書記和他老婆都是一臉焦愁，他們家的兒子本來就多，加上老家的侄子之內就更多，這次很多人都在精簡範圍之內，人家可不管趙書記有多難，反正精簡到他們頭上，他們就會找趙書記的麻煩，少苦來的時候，他們就吵的熱鬧的很。

趙書記看到少苦過來，勉強的笑了幾下，趙書記家裏那些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少苦算是外人，呆了兩分鐘就走了，趙書記真想跟着少苦一起走，可是沒辦法，都是親戚啊，走不開啊。

少苦出了趙書記的家，找個地方坐了一下，不停的在嘆氣呢。看來這次精簡風波波及的範圍很大啊，楊書記和趙書記都是一方諸侯，連他們都是這種慘樣，別人估計都是泥菩薩過河了，自身難保了。

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時候，任誰還沒有個七大姑八大姨的，中國就是人情社會，八杆子打不到的親戚，都會找上門了，何況那些沾親帶故的親戚呢。就算自己沒有什麼親戚，可是自己親戚的親戚，朋友的親戚呢，富在深山有遠親，趙書記和楊書記有的頭疼了。

其實不光趙書記頭疼，少苦又何嘗不是呢？自己的姐夫也是也跟着精簡嗎？幸好大家比較通情達理，加上少苦的惡名在外，所以大家沒有鬧起來，要不然少苦家裏，也肯定要鬧翻天了。

少苦在外面溜達了一下，就到了公安局這邊，直接去了章劍家裏。

章劍家裏也熱鬧的很，章劍看到少苦過來了，苦笑着給少苦到了一杯茶，解釋說道：“你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上門拜年啊？我的門檻有那麼高麼？”

少苦沒好氣說道：“不要冤枉我，去年我來了，你的大門關着的，你回老家去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啊？”

少苦看來一眼裏面的那些人問道：“你們家的親戚那麼多啊？”

章劍嘆氣說道：“誰家的親戚不多呢？你們家的也不少吧？你兄弟姐妹就好幾個，你爸爸兄弟姐妹那麼多，你媽那頭的親戚也挺多的吧？”

少苦豪氣的說道：“我和我媽那頭親戚都斷了關係了，我和老家的親戚來往的也不多，你也知道以前的情況，反正我爸死了，各管各的。”

章劍搖頭說道：“我可沒有你的那個魄力，再說，一代隔一代，你這代當然可以不管，我們這代不行，我們以前欠人家的比較多，禮尚往來麼，該還的得還，總不能連累下一代吧？”

少苦知道各家有各家的情況，以前周正海活着的時候，周家老家的那些人，不也是每年都過來打秋風，王大美每次鬧得的天崩地裂，可是人家一點都不當回事，第二年繼續過來打秋風。

周正海死了之後，周家老家那些人和王大美鬧翻了，周家老家的人才消停下來。雖然少苦崛起了，可是畢竟隔了一代，沒有那個感情了，自然沒有那個臉皮上門了。

少苦總章劍家裏出來，坐在石凳子感慨半天，起身繼續去毛專員家裏了，毛專員家裏情況要好點，比較冷清，不過毛專員也是愁眉哭臉的樣子。

少苦好奇的問道：“毛叔叔，亮子哥不在家啊？”

毛專員苦笑說道：“不知道野哪裏去了？你說說他多大的人，他要是有你三分之一能幹，我給祖宗燒香了？”

少苦呵呵笑道說道：“亮子哥比我有前途，馬上讀大學了吧？”

毛專員又在嘆氣說道：“大學估計夠嗆了，聽說明年大學也要精簡。”

少苦吃驚的問道：“精簡大學？那初中和高中呢？”

毛專員嘆氣說道：“也一樣，精簡的力度非常大。”

少苦實在無語了，第一次聽說精簡老師和學校的，把那些老師和學生精簡到哪裏去呢？工廠也在精簡，肯定不會是招工了，難到讓老師和學生都回去種田嗎？也搞不清上面怎麼想的，反正不是左的厲害就是右的厲害，所有人都頭疼死了。

少苦苦笑着說道：“不說這個話題，最近聽到精簡就頭疼，大過年，說點開心的事情？”

毛專員奇怪的問道：“我大半年沒有遇到開心的事情了，你有開心的事情嗎？說來也讓我開心開心？”

少苦不高興說道：“誰說沒開心的事情，你們把上海的豬肉給吃掉，把上海那幫人氣的半死，這個不是開心的事情嗎？”

毛專員哈哈笑道：“這算是唯一開心的事情的，上海那幫阿拉太拽了，一個一個腦袋朝天看，不過你們家的豬肉真不錯，也幫市裏大忙了，這個我要感謝你啊？”

少苦急忙拒絕說道：“別謝我，薛書記要把我吃掉了。我算是倒黴了，據說被上海市長記住了，你們吃肉我倒黴，我招誰惹誰了？”

毛專員笑的的更開心了：“呵呵，人家可是高層的委員啊，能讓他記住的人不多啊，記住你多榮幸啊。”

少苦鄙視的說道：“都說痛苦來自比較，你看看你，你就把你的快樂建立在我痛苦之上，你們吃肉我捱打，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毛專員開心的說道：“好，我安慰你，中午在我家吃飯，紅燒肉？”

少苦翻着白眼說道：“不吃，你家的豬肉也是我的，想到豬肉就頭疼。我改行了，以後吃牛肉和羊肉。”

毛專員馬上安慰說道：“行，那我我們不吃豬肉，吃牛肉吧，你的牛肉罐頭。”

少苦搖頭說道：“我等會還要去何副省長家裏拜年了，你呢？不出去拜年嗎？”

毛專員羨慕說道：“何副省長還是疼愛你啊，初一就讓你去他家裏拜年，我今天不能去，我們這幫人都是默認爲初五過去的拜年，那你去吧，中午過來吃飯，我們喝幾杯，商量商量今年怎麼辦？。”

少苦無奈說道：“你和我商量？這不是不平等條約嗎？”

毛專員馬上反對說道：“哪能啊？我照顧你還來不及呢？放心吧，在我家我怎麼也不會欺負你啊？”

少苦出了毛專員家裏，到了何副省長家裏，老何同志家裏比較熱鬧，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都在，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少苦覺得好彆扭啊，他們一大家子，都是親人，自己一個外人，太難受了。少苦覺得自己應該和毛專員一起過來拜年了，可是今年是老何同志特意關照少苦初一過來拜年的，少苦也沒辦法了啊，只能硬着頭皮做在哪裏了。

何副省長熱心的給少苦介紹他們的家人了，真的把少苦當做侄子輩的人，還讓少苦和他的兒子女婿多來往，以後相互幫忙。

何副省長的兒子級別還沒有少苦高呢，心態比較好，知道少苦的一些事情，比較羨慕少苦，很熱心和少苦請教呢。

何副省長也在感慨今年的精簡政策，力度非常大，各市的壓力非常大，就是他自己的兒媳都被精簡了，應該說主動做表率了。很多省裏的幹部，都積極主動做表率，讓自己的兒媳或者女兒主動退下來，把崗位讓出來，大家看到領導的子女都做了表率，所以才這麼配合精簡政策。

少苦在何副省長家裏呆了一會找個理由就走了，呆着他家裏實在難受，所有人都圍着老何同志，老何同志左一個國家政策，右一個民計民生問題，中間還夾着一些國際形勢，還能好好聊天嗎？反正少苦是沒有興趣，和他說話太累了。

少苦出來了就去毛專員家裏混飯吃，和毛專員聊天比較開心，沒那麼多拘束，也沒有那麼多大道理。

初一的拜年，少苦溜了一圈回來，基本都沒有碰到開心的事情，張大媽有張大媽的煩惱的，何副省長那麼高高在上嗎，也有他的一堆煩心事。就連少苦都要自己的煩心事情，今年的新年都不好過啊。

初二時候，周少成帶着林小思回林家拜年了，去年過年的時候鬧得不開心，氣的林小思一年都沒回孃家，雖然氣的要死，可是那是她的孃家，只要不氣死，還是要回家去的。

少苦讓鬍子安排一個兄弟送一下，林小思好東西準備一大堆，很多都是少苦從香港帶回來的稀罕貨，那麼多東西，坐車肯定不方便。

不知道周少成今年回去會怎麼樣？去年少苦也聽了周少成的遭遇也比較生氣，不過賴的和林家計較的，不理他們就行了，何必和他們計較呢。

林老頭還是精明的，對少苦的脾氣也比較瞭解，知道林家的人找上門肯定討不到好，他把林家的人都看住了，去年一年時間都沒有林家的人上門，可是林家裏那麼多人，都有各自的心思，林老頭也不知道管到什麼時候？

少苦在家呆着的時候，少苦家裏也來了很多人來拜年，都是西門口街坊的小夥伴，一些跟着少苦混飯吃的，很多人都憂心忡忡的，有的家人的已經被精簡了，年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大家的笑聲都少了很多。

少苦也沒辦法，只能儘量把那些跟着自己混飯吃的兄弟照顧好，至於其他人，就是他們的家人，少苦也無能爲力了。

今年的新年少苦過的最差的一個新年，就是最慘的六零年，大家都沒有這麼多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