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公社離東平公社不遠，不過天王公社隸屬容縣，可是天王公社的幾個大隊都在流傳一個傳說。

最近傳說很多，大家聽得麻木啦。傳說最多的還是說放糧了，結果大家頭髮都等白了也沒等到。

過年前就說上面要發救濟糧給大家，很多人天天早上都在公社那裏等着，生怕晚了分不到自己的那份救濟糧。等等啊，等到過年都沒有見到一粒米。

過了年又來傳說，又來救濟糧，等啊等啊，。等的都餓死人了都沒有看到救濟糧。

最近又來傳說傳了，關於水裏的妖魔鬼怪的傳說。

而且傳到後來越來越誇張，一種比較正面的說法：

有人說：東平出了一個水神，用手一招，水庫的魚都跑到岸邊了，社員們用籃子和籮筐撈撈就可以了，大家撈的魚都拿去換糧食呢，真美好啊。

還有人說：不是水神，是龍王爺，，用手一揮，水裏的魚都直接跳到岸上了，大家拿着籃子撿就可以了，不用下水的抓，好羨慕啊。

其他人說：不是水神，也不龍王，是水中仙，吹一口氣，水庫的魚直接飛到籃子裏面了，拿着籃子的魚去換糧食就好啦。

還有一個種比較邪惡的說話：

有人說：東平出了一個水怪，被他們社員抓住，用繩子拴住，讓水怪在水裏趕魚，哎，他們那些人都發大，把水庫的魚撈起來，開開心心的去換糧食，人人都吃飽肚子啦。

還有人說：不是水怪，是有人把淹死在水裏冤魂，變成的水鬼了，驅趕水鬼在水裏抓魚呢。你說說我們要不要也去茅山請一個道士回來，我們那個水庫也淹死不少人，應該也不少水鬼，讓水鬼幫我們抓魚多好啊。

其他人說：你知道個屁，不少水怪也不是水鬼，就是水裏的妖精，變成人形啦，人都沒有吃的，妖怪更沒有吃的，只能幫忙抓魚換糧食吃啊。

反正各地傳說有很多，妖魔鬼怪都出來，有的人是充滿希望，有的人是充滿害怕，越傳越遠，大家都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很多大隊書記聽到各種各樣的傳說，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判斷。後來實在餓的沒辦法了，不管是妖魔鬼怪，只要能抓到魚，讓大隊可以換到糧食吃，就是上供幾個女人和孩子給妖魔，社員同志們也是願意的，沒有糧食要死很多人的啊。反正你不說我不說，這個年代天天都死人，誰知道怎麼死的？

後來隊裏有水庫的大隊書記和社員們，都開始心動啦，死馬抱着活馬醫的態度，派一個沾親帶故人去東平公社打聽打聽，反正東平公社又不遠。跑得快的話半天就能來回拉。

金山大隊的一個社員急匆匆的跑了回來，用力砸開大隊部的大門，大隊部裏面坐着很多人，都在焦急的等待呢。

金山的大隊書記叫餘尚明，過年的時候聽到東平來了一個魚妖的傳說，餘尚明沒有當回事，餘尚明可是上過戰場的，雖然沒殺過人，但是幫忙收屍的。所以他不相信什麼妖魔鬼怪，所謂的妖魔鬼怪不是騙子就是神經病，他纔不信這個呢。

可是前幾天，一個去甸崗走親戚的本家長輩回來，那個餘書記的長輩，在金山大隊也是挺有威望的一個老人，他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和餘書記講了東平幾個大隊抓魚大會戰的事情。

他回來之後就去找了餘書記，和他商量商量，是不是也派人去請省城來的專家來一下金山大隊，金山大隊的金山水庫也是非常大的水庫，比浮山水庫大多了，裏面的魚三千斤應該有，可以換幾萬斤糧食了，金山大隊也能分到不少糧食，現在糧食可是救命的啊。

餘書記聽到自己堂叔的打算非常心動，急忙問他堂叔打聽到的消息。

金山大隊和甸崗大隊靠的近，兩個大隊的社員都多都是沾親帶故。甸崗大隊建了很多高爐，所以甸崗大隊社員日子過得很慘，已經有人餓死啦。

餘老頭的女兒嫁到甸崗大隊，過年的時候女兒一家也沒有過來拜年，餘老頭擔心女兒餓死了沒人知道，就去看看自己的女兒。

餘老頭到了從甸崗大隊，看到自己的女兒還活着，就放心啦。隨便問起了東平老妖怪的故事，這個謠傳現在傳的特別火啊，都可以上頭條啦。

甸崗大隊都知道這個事情的，因爲水庫大會戰時候，甸崗不少小青年都去幫忙啦，用勞動力換點小魚回來吃吃也不錯，怎麼說魚肉也是肉啊。

甸崗的人告訴餘老頭，哪裏來的什麼妖魔鬼怪啊，就是周家村大隊來了一個省城下放的專家，這個專家很厲害，有祖傳祕方，在水裏拍拍手，就能把水庫的魚都引過去，呆着哪裏一動不動，等着人們去抓，周家村的人幸福啊，拿魚換糧食，家家戶戶都能分到糧食啊。

現在東平其他幾個大隊把專家邀請過去，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水庫大會戰，抓了幾萬斤魚，可惜甸崗大隊是個小山坡，沒有水庫，只有看着的份。

餘老頭聽到消息，也顧不得聊天了，急忙趕回來，告訴自己的大隊書記，也是自己本家侄兒餘尚明，餘尚明聽到餘老頭說的情況，頓時激動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餘老頭帶回來的消息，餘尚明還是相信的，比什麼妖魔鬼怪靠譜多了。

餘尚明和幾個生產隊長商量一下，馬上派一個和周家村大隊沾親帶故的社員，過去打聽消息，一定要準確的消息。

那個社員看到大隊書記和幾個隊長都在，也不轉彎抹角，拿起磁鋼子喝了一口水說道：“書記，打聽清楚啦？”

餘尚明和幾個隊長立刻豎起耳朵，不敢漏過一個字，這可是關係到很多社員的糧食問題，可不能含糊。

那個社員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真的有那個人，叫周少苦，他父親挺有名的，叫周正海，以前在這一帶打游擊的。周少苦是南都鐵廠的，今年回老家過年的，幫白鹿大隊在浮山水庫抓魚。兩次抓魚他都去啦，真的非常厲害，我那個親戚家過了年分了兩次糧食呢。”急匆匆的說完，又喝了幾口水。

餘尚明慢慢的思考這個社員帶回來的消息，周正海還是有點印象的，以前他們金山大隊還支援糧食給新四軍的，領的頭好像就是周正海。

新四軍挺進蘇南打游擊，周正海就成了地頭蛇了，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的，老鄉對老鄉，比較好溝通，附近不少人對他還是有印象的。

餘尚明用眼色詢問了其他幾個人，有個生產隊長立刻提醒說道：“周正海我認識，以前送糧食到老人山的時候見過的，對，他那就是周家村的？”

“咦，不對啊”那個隊長剛說完發現不對勁，疑惑的問道：“周正海年紀不大，最多四十多歲，他兒子能有多大啊？你確定沒有搞錯？”

那個社員聽到隊長疑惑，十分肯定說道：“絕對沒搞錯，這麼大事情我肯定弄清楚。我還去了他們家，可惜不在家，好像被的大隊請走啦。那個專家只有13歲，不知道跟誰學，非常厲害。前幾天大慄水庫大會戰，撈了好幾千斤魚呢。那多人都看到了，肯定錯不了？還有，餘書記，你還記得吳閻王吧？”

“吳閻王？”餘書記和幾個隊長想了一下，想起來了，一個隊長馬上破口大罵：“你說那個王八蛋，上次把我們坑慘了，真他孃的不是人，你自己放衛星就算了，還把我們拉着幹嘛？我們又不是你們大隊的。”

說起吳閻王，餘尚明和幾個生產隊隊長火冒三丈，吳閻王上次可把金山大隊坑慘啦。

大鍊鋼，甸崗建了100個高爐，於是上面下命令了，要各個大隊支持大鍊鋼運動，餘尚明帶着金山大隊兩百個多個勞動力去支援甸崗的鍊鋼運動。

吳閻王拿着雞毛當令箭，欺負他們是外來的，處處刁難。

剛去的時候，金山大隊就吳閻王點名批評了，人的太少，才200多人，看看的吳家村的大隊，全部出動了800多人，餘尚明就看着吳家村大隊那多人，老頭婦女都來了，孩子都來湊人數了，真不知道吳家村大隊是不是不種田啦？這說明吳家村大隊響應領袖號召，金山大隊的人只能認了，不敢頂嘴。

金山大隊帶的木材太少，點名批評，你看看吳家村大隊，家裏櫃子和牀都拿來燒火了，金山大隊只能認了，沒有人家積極性高，只能被批評。

金山大隊的人幹活不積極，餘尚明怒了，你睜開眼睛開開，我們都幹了15個小時了，還不積極？吳閻王不屑的指了指吳家村大隊的人，餘尚明臉紅了，不說話只能認了，吳家村的人真狠，幹了30個小時還在幹，佩服啊。

後來餘尚明帶着金山大隊灰溜溜的回來了，然後再也不去支援甸崗鍊鋼了，金山大隊的人寧願多跑幾十里路去窯上大隊，也堅決不去甸崗。

金山大隊爲了支援甸崗鍊鋼運動，大隊的糧食都爛在地裏了，金山大隊一共多少人，他都帶着了200個勞動力了，剩下的人就是累死，也收不了多少糧食啊。

秋收的時候，吳閻王堅決不讓他們回來，餘尚明氣的吐血啊，有什麼辦法，吳閻王威脅金山大隊的說：“你們要私自回去，就是抵抗大鍊鋼運動，我要上級舉報。把你都拉出去批鬥。”

金山大隊的恨牙癢癢，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咬着牙累死累活的幹啊。結果耽誤了秋收，五八那年，金山大隊都沒有過上好日子。59年春收，大家都在哎放衛星，餘尚明也沒辦法，跟着放吧，秋收的時候一場乾旱，要不然金山大隊怎麼也不會餓的死人的地步。

金山大隊都是餘家人居多，宗族勢力還很強大了，所以相對來說還是非常團結的村子。就是人民公社的大鍋飯，幹活的時候，金山大隊的社員都很積極賣力，從來沒有出現餓死的人情況。所以說起吳閻王，金山大隊的人恨不得把他煮了吃啦。

“吳閻王死了。”那個社員輕輕說道。

“噗”“噗”，好幾個喝水的隊長直接噴了。

幾個隊長同時激動大喊：“你說什麼？吳閻王那個禍害死啦？”

那個社員點了點頭，輕鬆的說道：“死了。”

餘尚明也激動的叫到：“死了好，死了好啊，那個禍害害死多少人啊。真的該下地獄啊？”

那個社員看着大家那麼激動，靜靜的說道：“聽說是被周少苦整死的？”

“啊？”餘尚明和幾個隊長嘴張大大大，半天沒有回過神啦。

.......

少苦家裏今天來了客人，是容縣過來的，已經等了少苦兩天，本來少苦沒有打算理會，少苦最近實在被折騰的火啦。可是聽說以前都和周正海打過交道，只能請了進來。

來人自己介紹了，金山大隊的餘尚明，李塔大隊的李子灣，茅西大隊尹文根，茅南大隊的許華，四個過來過來學習抓魚大會戰的經驗，想請少苦過去指導一下。

茅西的尹文根和李塔大隊的李子灣還真的和周正海經常打交道，那時候新四軍經常在茅山-方山-老人山-瓦屋山一帶活動，他們幾個大隊以前幫新四軍籌糧和運糧的，都是領頭人，要不怎麼當了大隊書記呢。

四個人來的時候都打聽清楚了，少苦底細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來了先拉拉父輩之間的感情，你看看吧，大家都是有交情。

現在我們有困難了，你看着你父親的份上也要拉我們一把吧。

中國人，人情社會，萬事都講究情面的。

少苦怎麼辦？只能同意啦？

少苦讓周少安駕着驢車，帶了三個和少苦比較熟悉本家兄弟準備出發，幾個本家兄弟都是幹活比較賣力又聽話的，這種好事情，肯定優先照顧他們。

跟着少苦出門抓魚好啊，有吃有喝，還有糧食分。你想想也是，別人到你村裏來幫忙抓魚，抓到魚了肯定要分點吧，一個大隊那麼多人，也不在乎多分幾個人吧。

這個時候，勞動力都是不值錢，值錢的吃的，更別說魚還是奢侈品啦，不過這種好事情輪不到別人，少苦爺爺的幾個孫子，爲了這個事情，總是說少苦吃裏扒外呢。

少苦和他們不熟，肯定照顧比較熟悉的人啦。反正都是堂兄弟，叫誰不是叫呢。跟着少苦來的都是少苦的本家兄弟。三爺的周少安，周少陽，還有本家爺爺家的周少展，和周少衝。

又是大會戰，真佩服啦，不管做什麼事情，先來一個響亮的名頭，有了名頭，大家的積極性才能高。

第一次站茅西水庫，這是容縣最大的水庫，好幾百畝呢，水深魚多。那天來看熱鬧的人更多，聽說幾個書記把水妖請過來，老人小孩都出來了，水庫周圍有上千人看熱鬧啦，擠來擠去，也不不拍危險。有人惡作劇的大叫一聲：“水妖吃人啦。”

結果“譁”的一下，人羣四處逃散，有人摔倒了，其他也顧不得扶他，直接踩在他身上跑了啦。場面混亂狼藉，很多人被衝到水裏和田裏，哀聲慘叫四處都是。

後來幾個書記出面，制止混亂的場面，很多人都受傷了，罪魁禍首也找到了，把幾個隊長綁着哪裏吊着呢，罪名：散發謠言，引起恐慌，人民生命受到威脅，要批鬥。

不用等批鬥，已經很多人撿起石頭砸了過去，太可惡，很多人都胳膊和腿都撞嚴重受傷，還有幾個倒黴蛋被踩斷胳膊和手腳。

“啊”那個就是水妖啊，少苦出現了，很多人看到少苦都失望嘆氣。

“天啊，是不是找錯人了，那就是一孩子麼啊？”有人不相信問道。

“看到沒，水妖又變成人了，大家要小心啊。”有人不死心，恐嚇自己的孩子。

“我就說謠傳不可信啊，哪來什麼妖怪？”有的人開始馬後炮啦。

“太不靠譜，難到又放衛星？”有人不相信少苦直搖頭。

“被騙了吧？幾個書記老糊塗了吧？實在不行就讓我當書記，肯定不會被騙？”有人不甘心的想奪權。

“他們要能抓到魚，我把魚全部吃光？”有人不相信的賭氣說道。

“你做夢吧，給你吃光，毛都沒給你吃的？”旁邊的聽到有人想把魚吃光，頓時都急了，你把魚吃光我吃什麼啊？想的美。

在大家的質疑和議論中，少苦拿出了自己的祕方，其實有一罐子水，慢慢往水裏散，然後偷偷作弊。

大家看到少苦的動作，不約而同想到說道：“我靠，找來一個騙子？”

就是幾個大隊書記心裏也在發毛：“真的找到騙子，這下丟人丟大了，這麼多社員看着呢？”想着想着臉都紅啦。

.......

“我的親孃啊，好的魚啊？有一米半了吧？20多斤吧？”有人看到水裏好大一個黑色魚背，十分驚歎說道。

“你眼瞎啊，至少30斤以上，看着都流口水啊。”旁邊的人反駁啦。

“天啊，這麼多魚，漁網吃的消啊，千萬不能跑啊，求求你啊水妖，千萬不能讓魚跑了。”有人感慨完了這麼多的魚，又開始擔心啦。

幾個書記看到魚真是太多了，心裏激動死了，這下子信心十足啦。粗粗估計，兩千斤以上，這下有信心啦：不虧是省城來的專家。

爲了魚爆發吧，瘋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