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餐桌的大小有限，這麼多菜也放不下。
穆珂掃了一眼，說道：“把凍豆腐、嫩豆腐留下，還有那個菜心也好吃，這盤魚片，還有那些炸好的雞肉，還有那個小肉丸子，都留下。”
秦天序指着那一盤黑漆漆的東西對着穆珂說道：“那是山裏纔有的木耳，你要不要也嚐嚐。”
“好吧。”
秦天序指了指托盤裏的幾樣東西，“把這一些也留下，其它的都撤了吧，你們看看有沒有合口味的，另擺一桌自己去吃吧，我們這裏留小春跟端硯服侍就行了。”
那幾個婆子歡天喜地的下去了，骨頭湯熬了一大鍋，她們在廚房裏另燒了一鍋暖爐，把那幾個挑夫也喊上了，大家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
外面的雪又開始下了。
穆珂一邊吃着，一邊看着窗外，唏噓道：“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秦天序夾了塊嫩豆腐放在穆珂碗裏，“快吃，你看看這嫩豆腐多像你啊，水靈靈的。”
小春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
穆珂臉一紅，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秦天序一腳，提醒他丫鬟還在，說話稍微注意點。
秦天序站了起來，說道：“我出去一下。”
穆珂一愣，“你不是生氣了吧？”
秦天序不說話，走了出去。
穆珂有點委屈，怎麼這麼容易就氣了？她埋着頭一頓猛吃，氣就氣吧，氣死他最好！
片刻功夫，秦天序又回來了，他走到桌邊，把一樣東西放下了。
穆珂依舊埋着頭，不理他。
秦天序也不說話，自顧自地吃，等了一會兒，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穆珂碗裏，“別盯着碗看了，吃這個吧。”
“我纔不要吃豆腐！咦……”
話說完了才發現秦天序夾給她的不是豆腐。
“開心麼？爲了你，我今天早上特地命人去山下扛了半頭羊上來。”
怪不得看到挑夫進進出出的，原來秦天序還記着她說過的羊肉暖鍋。
秦天序拍了拍肩上沾着的雪，又放了幾片羊肉下鍋，說道：“你不
是說你一直爲那頓沒吃完的羊肉暖鍋覺得遺憾麼，我看到今天下雪了，就想着一定要讓你好好地吃一頓，這樣以後，你就沒有遺憾了。”
穆珂心熱熱的，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隔着暖鍋升騰着的熱氣，彆扭地說道：“謝謝你。”
秦天序又夾了幾塊羊肉放在她的碗裏，說道：“真傻，你跟我有什麼好謝的？”
穆珂低着頭吃肉，不說話了。
秦天序站了起來，拿了個小碗撥了點醬汁在她的碗裏，“你也別隻顧着吃肉了，沾點醬，這是廚娘特別製作的芝麻醬，特別好吃。”
“嗯，真好吃。”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着，只不過小了很多，隔着薄薄的窗戶紙，室內一片暖融融的，到處都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這是穆珂這麼久以來，吃得最酣暢淋漓的一次。
雖然時過境遷，雖然物是人非，雖然以前的葉沐溫跟喜兒變成了今天的秦天序，雖然這一次跟上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甚至上一次的老母雞湯這一次變成了骨頭湯，但是穆珂真的覺得人生無憾了。
有了秦天序的這份心，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等到他們吃飽了，秦天序防止她積食，撐了一把傘，帶她出去走了走，也沒有走遠，就繞着別院逛了一圈而已。
“秦天序，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又說傻話了，不是說了不用謝麼？你可以把你這一生想做的事列一張單子出來，我要跟你一起做完你想做的那些事。”
“你才傻，全用來做我的事了，你怎麼辦？”
“我最想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呀。”
“什麼事？”
“娶你啊。”
穆珂垂着頭，口是心非地說道：“你油嘴滑舌。”
“其實我還想做的事也有很多啦，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
“當然啦，你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的！”
秦天序露出一個壞笑，“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從《女誡》的第一頁開始做起，爭取在我去南壤前全部做完。”
穆珂擡腳便去踹他，他趕緊躲了開去。
穆珂一邊追一邊吼道：“秦天序，你個混蛋，你能不能想一點正常的事？”
秦天序一邊跑一邊笑：“不能！”
次日清晨，雪終於停了，穆珂睜眼的時候，窗戶裏投進來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她眯了眯眼，看到了背光而坐的秦天序，他手裏捧着本書，漫不經意地翻着。
“你醒啦，先喝碗粥吧。”
看到穆珂醒了，秦天序放下手裏的書，端了一碗粥送到她的面前，穆珂倚着牀邊把粥喝了。
“你在看什麼？”
秦天序又把書拿了起來，說道：“南壤的一些風土人情，隨便看看的，你現在要起牀麼？”
“不要。”
穆珂發覺自己越來越懶，根本就不想動，她擡了擡頭，枕在秦天序的腿上，就這麼仰着頭看着他，“你接着看書吧，我再躺會兒。”
“嗯。”
秦天序一臉寵溺地摸了摸穆珂的頭，穆珂用鼻尖在他的手心裏蹭了蹭，蹭得他癢癢的。
“別亂蹭，你再這麼蹭下去，就別想好好地躺着了。”
“太不公平了，你能摸我，我卻不能蹭你！”
秦天序笑了一下，不答她的話。
“你笑什麼？不是在笑我吧？”
秦天序輕輕地搖了一下頭，“不是，就是突然覺得現在好幸福。”
“我也是，覺得現在好幸福，不想回京城了，就想待在這個山上，過一輩子。”
“可惜我們不是普通人，秦家跟穆家都需要我們。”
一生一世一雙人固然很好，可是人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每個人的身後都有屬於自己的龐大家族，他們弱小之時，家族會給他們倚仗，他們成長之後，家族裏其他的人需要倚仗他們。
這是獨屬於人的輪迴，沒有人能割捨得掉。
穆珂坐了起來，拉着秦天序的手說道：“我不想躺着了，我們再出去走走吧。”
“想去哪裏？”
“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就是想走走了，總覺得把時間耗在屋子裏太浪費了。”
“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