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喜兒被那兩個丫鬟氣到了，回了梧桐苑也沒有吃東西，躲在房間裏哭了一場，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聽到外面有輪椅推過的聲音，趕緊找了塊洗臉布將臉擦乾淨了，這才笑着去開了門。
穆琨正艱難地推動着自己的輪椅，想要把自己推上堂屋的臺階，趙喜兒見狀便跑了出來替他扶好輪椅，將他推了上來。
趙喜兒不急着進屋，反而是站在屋子門口東張西望。
穆琨有些好笑，說道：“你不推我進去，站在這裏看什麼呢！”
趙喜兒說道：“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錦花和秀秀兩位姑娘，往常不是她們推你的麼？”
穆琨說道：“兩個丫鬟不聽話，已經被我攆出去了。”
“啊？”
趙喜兒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你好像很驚訝？”
趙喜兒結結巴巴地說道：“她們不是家生子麼？好像……夫人對她們也是另眼相看。”
“家生子又如何，還不是丫鬟？這梧桐苑裏的主人只有我……”穆琨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和你，這些丫鬟僕婦，你有看着不順眼的只管打發了就是。”
趙喜兒聽到他這麼說，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受的委屈都不算委屈了，眼睛忍不住一熱，泛起了一片紅。
穆琨擡手，用帶着薄繭的手指揉了揉她的眼眶，說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哭起來了？”
趙喜兒說道：“我纔沒有哭，是風吹到我眼睛裏去了。”
穆琨打趣她道：“你也知道風大啊，還不趕緊推我進去？”
趙喜兒這才破涕爲笑，將穆琨推到桌邊，然後突然說道：“哎呀，你把兩個小丫鬟都攆走了，都沒有人幫我們傳飯了，我這就去廚房催一催。”
趙喜兒說着便要往外走，被穆琨一把拉住，她一個趔趄直接坐在了穆琨的腿上。
趙喜兒臉都嚇白了，扶着輪椅的扶手就準備站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壓到你的腿的！”
穆琨卻一把將她抱住了，圈着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用帶着青色胡茬兒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說道：“沒事，你多坐一會兒，我膝蓋上的傷早就癒合了，現在不疼，只是用不上力，不能站起來而已。”
“哦。”
趙喜兒臉一直紅到脖子，她總覺得穆琨今天怪怪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小心翼翼地觸摸着她內心裏柔軟的地方。
穆琨咬着趙喜兒的耳朵低聲說道：“我先前那麼對你，你有沒有怪我？”
趙喜兒不明白穆琨說的是什麼事，便回道：“你一直對我都挺好的啊，我有什麼可以怪你的？”
穆琨隱晦地說道：“我一直沒……咳，是爲了不影響你以後改嫁，畢竟我是瘸子……”
穆琨話沒說完，臉先紅了，比趙喜兒的臉還紅。
趙喜兒終於明白穆琨說的是什麼了，一時之間又羞又怒，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別說你是瘸子，就算你死……呸呸呸，不說不吉利的，反正我不會改嫁！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此恩無以爲報！”
“這麼說，你跟我在一起就是爲了報恩？”
趙喜兒心中小鹿亂撞，糾結了一下然後說道：“是，也不全是，如果只是報恩，報恩的方式有千萬種，我爲什麼一定要選擇嫁給你！”
聽到趙喜兒這麼說，穆琨滿意地笑了，他不想要一段同情來的婚姻，他也不要一個來報恩的妻子，他要的是對他真心相待的趙喜兒。
趙喜兒看着他笑得曖昧，便問道：“你今天怎麼突然要說這些？”
穆琨岔開話題，說道：“聽說你今天下午替我熬了一鉢粥，粥呢？我餓了……”
趙喜兒從穆琨的腿上跳了下來，去把粥搬到了桌子上，有些懊惱地說道：“可是現在粥不新鮮了，荷葉的香氣都沒有了。”
“沒事，我正好不喜歡太香的，你盛一碗過來給我吧。”
趙喜兒盛了一碗粥出來，捧給穆琨，穆琨卻不用手去接，張開嘴說道：“今天自己推了半天輪椅，手累了，拿不動碗，你餵我。”
趙喜兒忍不住衝他翻了個白眼，明明剛剛抱着她的時候，還力大無窮，這麼一會兒功夫，連碗都拿不動了！
趙喜兒也沒揭穿他，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穆琨吃粥。
吃完粥，趙喜兒收拾了碗筷，然後笨拙地幫着穆琨洗漱，往常這些事都是由錦花跟秀秀做的，現在她們不在，只能她自己來。
她幫穆琨解了衣裳，看着他那古銅色的緊緻肌膚，還有飽滿的肌肉線條，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趙喜兒從頭到尾低着頭，不敢擡眼，她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趙喜兒將穆琨扶上牀，自己也解了外衣準備睡覺。
跟往常一樣，她準備睡在榻上，伸着脖子準備吹蠟燭，穆琨卻攔住了，說道：“別吹了，就由它這麼亮着吧，你過來。”
“啊？”
趙喜兒就像預感到了什麼似的，心撲通撲通地彷彿要從心口跳出來一般，一步一挪地挪到了牀邊上。
穆琨看着她，將她拉上了牀，手指狀似無意地劃過她的腰間，將她衣服上繫着的腰帶不着聲色地抽開。
趙喜兒驚呼一聲，捂住了自己散開的衣服。
穆琨嚥了口口水，手腳麻利地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了，低啞着聲音說道：“坐上來，快一點……”
趙喜兒急得都要哭了，帶着哭腔說道：“可是你腿壞了！”
“腿壞了，腰又沒壞。”
……
牀單上一片狼藉，趙喜兒把頭埋在被窩裏不肯出來，懊惱地說道：“完了完了，好丟人啊，變成這個樣子了，明天怎麼見人？”
穆琨將被子扯開，喜兒探出頭來，頭髮溼漉漉地粘在額頭上，眼睛亮亮的，蒙着一層霧氣。
穆琨將她臉上的頭髮撥開，勾着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脖頸。
喜兒拍開他的頭，焦急地說道：“不要胡來，牀單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
穆琨沙啞着嗓子，不以爲意地說道：“有什麼關係，一會兒讓丫鬟收拾一下就行了。”
“……”
她就是不想讓丫鬟看見，她可沒穆琨那麼厚的臉皮！
“不對啊，那兩個丫鬟不是被你趕走了麼？”
“我跟我妹妹借了兩個丫鬟，就是小春跟小蘭，你也認識的。”
“……”
趙喜兒哭的心都有了，這下可好，丟人丟到小姑子那裏去了！
穆琨看到趙喜兒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想岔了，勸慰道：“你放心好了，丫鬟雖然被我趕走了，你也不用着急，明天我去跟母親說，讓她再挑兩個丫鬟送過來就是，我們跟前不會缺人伺候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算了，跟你說不清，我不說了。”
穆琨從小被人伺候慣了，丫鬟在他眼裏就是服侍他的人，所以這些私密的事情暴露在丫鬟面前他也沒覺得不妥。
喜兒從小什麼事情都是自己做，丫鬟在她眼裏就是外人，有些事情她實在不想被外人看到。
喜兒嘆了口氣，既然嫁到了將軍府，就該習慣將軍府的事纔對，不能永遠這樣，表現得像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鄉野村婦一般。
穆琨有一搭兒沒一搭兒地撫摸着喜兒的背，問道：“你嘆氣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接下來母親會挑什麼樣的丫鬟來給我們？”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自己挑，或者你看看梧桐苑裏的粗使丫鬟，有沒有你看着閤眼的，你若看上誰了，直接把她提做管事大丫鬟也行。”
喜兒面上一喜，追問道：“我可以自己挑人麼？”
“當然可以啊，按照規矩，你可以有兩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
之前錦花跟秀秀就是梧桐苑裏的大丫鬟，按照道理，她們應該受喜兒管制。
“我一個人哪裏用得着這麼多丫鬟？”
“這還多？況且也不是你一個人，我也需要人照顧啊。”
“照顧你的人也算是我的丫鬟？”
穆琨看喜兒什麼都不懂，便耐心地解釋道：“男人不管內宅之事，丫鬟都是你的丫鬟，你想用誰就用誰，想把誰趕走就趕走。”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錦花跟秀秀欺負喜兒，穆琨都不相信居然有下人敢頂撞主子，他握着喜兒的手，鄭重地說道：“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後絕不讓人欺辱你，你是我的妻子，就是將軍夫人，要是有人敢不聽你的話，你儘管教訓就是，出了事由我承擔。”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喜兒心裏甜甜的，嘴上應道：“嗯，我知道了，你對我真好。”
穆琨揉了揉喜兒的腦袋，笑着說道：“傻，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喜兒得意地說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開心！還有，我真的可以自己挑丫鬟麼？”
“可以啊，你喜歡哪一個？”
“在小廚房裏幫忙的小廚娘翠玉，人挺老實的，我想讓她做我的大丫鬟，可以麼？”
“可以。”
喜兒用頭蹭了蹭穆琨的胸口，滿足地說道：“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