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見……

這是周牧披着馬甲，向餘念發起的挑戰。這意味着他的電影，也應該在元旦之前製作完成。

怎麼不見他來找公司安排宣發呀

楊紅不解，乾脆打電話。片刻，信號通了，她直接問道：“你在哪裏，電影拍完了嗎？”

一會兒，手機之中，才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小心翼翼回答，“楊總你好，我是高雯，導演在做電影后期，讓我幫接聽電話。”

“……”

聽到陌生女聲的瞬間，楊紅下意識地蹙起了眉毛，但是聽完了解釋之後，她眉頭才舒展開來。

這個高雯，她有點印象，好像有幾分導演才能，

周牧提過，打算培養對方，當徒弟看待。

“……知道了。”楊紅念頭百轉，聲音不慢，“你讓他有空了，再給我打電話。”

“是！”

高雯應聲，就看見通信切斷了。

她纔拿着手機，回到了工作室之中。

這時候，周牧與幾個人，在給電影渲染、調色，順便添加一些“五毛”特效。

見此情形，高雯一臉崇拜之色。

這段時間，從電影的拍攝，再到殺青之後的剪輯，還有配音、配樂……她心裏歷程，就好像坐過山車，大起大落。

但是，等成片出來了，她覺得三觀受到了顛覆，一切迷茫都消失無蹤，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那一瞬間，她豁然開朗，徹底明白了。

爲什麼才幾年時間，周牧就登上了大導演的寶座。

幾乎是同時，她也認同了，周牧的理論。

沒錯，電影就是用來“玩”的。

只不過平庸的導演，大機率把電影玩砸，而高明的導演，卻把電影玩出了新格局、新高度。

毫無疑問，周牧屬於後者。

在她感慨的時候，周牧回頭問道：“怎麼樣，電話說了什麼？”

“呃……”

高雯回神，連忙道：“楊總讓您有空了，再給她打電話。”

“沒說事情嗎？”

“沒說……”

高雯低下頭，小聲道：“不過她在電話通了之後，一開口就是問你在哪裏，電影拍完了麼？”

周牧微微皺眉，就知道楊紅對高雯，談不上信任。當下，他釋然一笑，“估計是問宣發的事情。”

高雯笑了笑，這個她可確定不了。

“不管她，等有空再說。”

周牧的注意力，又回到電影的本身。這電影，可以說是一種新嘗試。能不能成功，他心裏也沒底。

不過他相信，這電影一定很好玩。

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少。

與他的沉寂不同。

餘唸的電影，宣傳攻勢卻是轟轟烈烈。從拍攝到殺青，再到上映之前的一個月。

打開電腦、電視機，甚至電梯、地鐵、戶外廣告屏，包括影院的內置廣告，都有電影的預告片。

線下，線上，廣告全方位覆蓋。

大片的待遇，自然有大手筆的宣發。

許多觀衆，表示十分期待。

一些票務軟件，更是趁機搞起了預售。沒幾天，電影沒上映，預售票房已經破億。

大大小小的院線，更是許諾了電影開畫30%的排片。

這是大導演的威勢。

要知道，元旦檔期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在這個檔期上映的電影，不乏巨頭投資的大片。

四五部大片，擠在這個檔期。院線還願意給餘念這樣的待遇，可見大家對他電影的信任。

餘念感受到了壓力，破天荒參加了不少節目，爲電影做宣傳。

這一天，他才結束了一個訪談，上車的第一時間，就是詢問，“周牧那邊，有動靜了嗎？”

“……沒有。”

今年快畢業的實習生，纔跟了餘念三個月，對於他的異常關心，十分的不理解。

憋久了，忍不住說出來，“餘導，就算周……導，也拍了電影，但是宣發明顯跟不上，說不定要跳票，改檔期呢。”

言下之意是，何必在意呀。

“我信他。”

餘念搖頭，淡聲道：“他說元旦見，絕對不會失約。至於宣發，他的電影，就算明天上映，今晚宣傳，也不差票房。”

“……”

實習生嘴脣動了動，不知道怎麼反駁。

因爲他上網，知道周牧的人氣、聲望。但是餘念也不差啊，大導演的光環，不遜色任何巨星。

這段時間來，粉絲的追捧，電視臺、網站高層的禮遇，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更何況，餘唸的新電影，那是標準的頂級大片。

大投資，大場面，大明星。

萬衆矚目，世人期待。

周牧的電影有什麼？

沒人知道。

據說，那是小成本電影。

沒有任何明星參與。

這樣的作品，在宣傳上首先就缺乏爆點。哪怕是周牧自己，可以承擔宣傳的噱頭，吸引大衆眼球。

可是電影，終究是要靠內容說話。

噱頭終究不能持久。

無數的事例已經證明，在主流的市場上，大片的吸引力更強，更容易收割票房。

所以實習生，對餘念充滿了信心。

車子開了，平穩行駛路上。

餘唸的目光，多了幾分深邃，神色有異，“真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明天就是元旦……”

實習生眨眨眼，小聲嘀咕一句，“還有半個月，很快的。”

時間這種東西，十分的奇妙。有時候，讓人覺得度日如年。有時候，在不經意之間，一晃而過。

餘念天天數着數着，終於數到了元旦前夕。

他的電影，《定鼎》迎來了首映禮。這一天，星光大影院門口，人山人海，鑼鼓喧天，紅旗招展……

一個個光鮮亮麗的一線明星，從豪華的車子中走下來，然後走上了紅毯。或是意氣風發，或是搖曳生姿，在巨大的聲浪中，邁步走進了影院。

這場面，這聲勢，一年也沒幾次。

哪怕是頒獎典禮，也要黯然失色。

沒辦法，頒獎典禮上，沒入圍的明星、藝人，肯定不好參與。但是這秀場上，不僅參演的明星藝人來了，另外這些明星藝人，還邀請自己的親朋好友過來助陣。

多數人願意給餘念與胡英商面子，更知道今晚的首映禮，屬於行業中的盛況，不可能不來。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

足足兩個小時的紅毯秀，讓許多人滿足了出風頭的念想。

當然，這風頭，是不是焦點，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網絡上，肯定有一大波通稿。

不過當餘念，還有胡英商，一同出現在紅毯上的時候。大家就知道，誰纔是今晚的王者。

撕破了耳膜的聲潮，驚濤駭浪。

哪怕胡英商，見慣了大場面，心神還是有些波動，燦爛的笑容中多了幾分激動。

他左手揮一下，覺得不得力。連忙又揮右手，還是覺得不得勁。他乾脆舉起雙手，好像鐘擺一樣，搖晃擺動。

兩百米的紅毯，兩人足足走了十幾分鍾。

不是他們戀棧不去，而是導播、主持人，一再要求他們，與觀衆粉絲互動。

一拖再拖，還是走完了。

在媒體專區，密集的燈光閃爍。

餘念擺了幾分鐘造型，覺得累了，纔想離開。冷不防，一個記者大聲問道：“餘導，今晚怎麼不見周牧導演來啊。”

一瞬間，餘唸的腳步一頓，纔想迴應。

就在這時，胡英商錯步過來，攬着他的肩膀，低聲道：“這事不方便在這裏談。”

“……”

餘念點了點頭，跟着胡英商走進內場。

到了長廊，胡英商也好奇，忍不住問道：“這時候了，周牧還是沒動靜嗎？”

“沒有。”餘念搖頭，“反正我沒聽說。”

胡英商眨眼，“你沒打電話聯繫他，打聽一下？”

“不打。”

餘念淡聲道：“我們現在是競爭對手，不能刺探軍情。他要是給我打電話，我肯定馬上掛斷。”

這麼認真的嗎？

胡英商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算了。

不說了。

兩個人鬧彆扭，讓他們鬧去吧。

胡英商想到了，自家孩子在學校中，跟朋友吵鬧了，前一秒還互不搭理對方，後一秒又和好如初，說說笑笑。

所以這種事情，“大人”最好不要摻和。不然的話，跟了餘念三個月的實習生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警示。

他被餘念打發走了，推薦去一個劇組當副導演。

看似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在其他餘系“實習生”心目中，這人屬於“流放”的性質，以後的成就有限，不堪造就。

嚴格來說，這個實習生，也沒犯什麼大錯。

無非是在日常言行中，踩一踩周牧，擡一擡餘念。偏偏就是由於這無傷大雅的小事，斷送了他的前程。

可悲、可嘆。

這件事情，胡英商看在眼中，記在了心裏。所以他提了一下週牧之後，只是點到爲止，不再深入下去。

畢竟這時，首映禮正式開始了。

作爲主創、主演，餘念與胡英商，自然率先出場，然後“引見”一個個演員，介紹他們在戲中的角色。

這期間，難免老生常談，聊一聊拍攝過程的趣事，點評演員的表現等等，老是常規的套路。

說說笑笑，你來我往的互動。不知不覺之中，大半小時過去，訪談接近了尾聲。

主持人把收尾的話題，拋向了餘念，“餘導，你拍了這麼多的電影，這一部《定鼎》，在你的心目中，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

餘念遲疑了，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