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最終沒說下去。
因爲周牧沒等她講完，人已經離開了辦公室。
“誒……”
楊紅無奈，嘆了一口氣。
她發現，周牧的事業心，真是不夠強烈。這有好處，不會與她爭權奪利，但是也有弊端，就是容易懶散，不願意幹活。
有得必有失！
不管怎麼說，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天堂電影院》在銀河TV中的點播率，越來越多了，慢慢地突破了兩千萬大關。
其中的速度，隨之緩了下來。
但是看趨勢，破三千萬的門檻，不是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是，電影在海外上映，也得到了廣泛的好評，許多電影人對於電影交口稱讚。
電影節黑幕疑雲，也隨之淡化了。
周牧的聲望，無聲無息之中，增長了一大截。
或許有人瞧不起獎項，覺得演員、明星之類，通過獎項評選決定優劣，這是很可笑的事情。
畢竟行業中，經常發生一些流量明星，擠掉了大家公認的演技派，拿到了獎項的狀況，導致了一些人對獎項失望透頂，質疑其中的公平公正性。
但是不可否認，獎項的存在，很有必要。
一個讓大家認可，趨之若鶩的電影獎項，哪怕存在了一些德不配位的情況，但是大體上它還是遵循了“優勝劣汰”的原則。
全是黑幕的獎項，絕對不可能長久。
獎項的價值，那是多數電影人，對於這部電影的肯定、認同。這在無形中，給獲獎人添加了一層光環。
這光環，不僅是光鮮的履歷，更是無形的聲望。
聲望這種東西……
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也重要。
反正聲望不能當錢花，但是花錢辦不到的事情，或許聲望可以辦到。
反正自從周牧拿了國際電影節的獎盃之後，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已經不是單純的商業片導演，已經有幾分藝術家風範。
未來的電影大師，冉冉升起。
真不是玩笑。
在一些公衆號中，已經有一些人撰寫文章，勸說周牧“迴歸”正道中，多拍一些注重人文思想的電影，堅持下去。
不出意料的話，十幾二十年之後，他必將成爲名留青史的電影藝術大師，受世人的景仰。
類似的言論，並不是很多。
但是有，也足夠說明，周牧在一些人心目中的地位，與以前截然不同。
這是好現象。
不過……
也有一個問題。
當他們發現，周牧以後拍的電影，不是他們想象中的“藝術”電影之後，肯定會格外憤怒，覺得周牧辜負了他們的“期盼”，現在的諸多讚譽，可能會化成一把把尖刀，扎向周牧。
當然，其他人沒這麼極端。不過也在隱隱約約之中，對周牧的感觀發生了一些變化。
比如說……
對於周牧的不營業，批評的聲音少了。
或許在他們看來，周牧這種級別地的導演，再“拋頭露面”，不符合他的身份。
行業中，有幾個導演，不琢磨着創作、拍好電影，反而在鏡頭前頻頻現身，迎合大衆的？
這樣的導演，肯定也有……
但是他們絕對屬於“不務正業”，最起碼心思已經不在電影上，不再是純粹的導演。
站在觀衆的立場上，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不覺得要小題大做。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他們走到了這一步，也意味着這些導演拜倒在金錢上，失去了一些堅持與底線。
這是行業的悲哀。
這現況下，更顯得周牧的風骨，難能可貴。
“呸！”
周牧不屑道：“是誰，又想害我？”
“這在吹捧你呢。”
崔吉笑呵呵道：“你怎麼反而不滿意的樣子。”
“道德綁架。”
周牧沒好氣道：“把他們的意願，強加在我的身上，讓我按他們的想法活着，這叫吹捧？”
“嘖……”
崔吉認真道：“當然算啊。”
他解釋，“有些事情，一些人做不到，發現有人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他們自然會產生崇拜的心理。只要這個人，一直不讓他們失望，他們進而產生狂熱的情緒，視對方爲神靈。”
“這是慕強的心理。”
崔吉輕聲道：“你也要承認，這樣的心理，也算是人類的天性，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症狀。”
“只要你滿足他們的寄託、期盼，他們絕對是最忠誠的鐵粉，至死方休的那種……”
崔吉感嘆，“鐵粉的戰鬥力，你無法想象。”
“不需要。”周牧搖頭道：“我覺得，我與粉絲之間，應該是交易的關係。”
“交易？”崔吉一愣。
“對。”
周牧解釋，“我提供作品，他們花錢買。大家銀貨兩訖，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哈！”
崔吉嘲笑，“天真。”
“……”
周牧聳了聳肩膀。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並不現實。
如果世上的關係，真有這麼簡單，也不會發生各種混雜不堪，糾纏不清的事情來。
他轉移了話題，“《源代碼》下畫了，你被業界評爲新秀導演之一，各種節目、酒會什麼的，應該不少會。你不去參加，跑來我這裏幹嘛？”
“嘿嘿！”
崔吉腆着臉笑道：“想你了唄！”
“……滾！”
周牧惡寒，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他板着臉道：“你再這樣噁心人，我就翻臉了。”
“行，行，行。”
崔吉收斂了笑容，一臉苦惱之色，“周牧，我現在……糾結啊。”
“什麼？”
周牧倒了杯茶，擺出聆聽的架勢。
“《源代碼》下畫，總票房順利破了12億，也總算是對得起你們的幫忙，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
崔吉慢聲道：“電影上映之後，有人稱讚，有人批評，我都虛心聆聽、接受了。”
“不驕不躁，心態不錯。”周牧評點。
“……”
崔吉撇嘴，“被你們打擊得，飄不起來。”
這倒是事實，周牧與餘念，兩人的電影票房加起來，應該超過三百億。相比之下，他“區區”12億，算得了什麼？
這樣的成績，哪有驕傲的資格。
所以崔吉很低調，奈何……
他嘆氣，“優秀的人，在哪裏都能夠發光。這不……好幾家公司找我，請我去拍電影，讓我發愁啊。”
“……”
周牧沉默了。
他這才明白，原來崔吉不是有心事，而是來裝比啊。
他喝了口茶，招手叫道：“保安！”
“喂喂喂！”崔吉連忙阻攔，低頭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呢，不至於轟我走啊。”
周牧白他一眼，“你是沒飄，但是膽兒肥了。”
“沒有，絕對沒有。”崔吉捏着臉頰肉，“拍這電影，我都瘦了二十斤。”
“少廢話。”
周牧哼聲道：“說正事，如果真是來消遣我的，就給我滾蛋，這裏不歡迎你。”
“真的，我說的是真事。”崔吉臉色一正，“真的有好多人找我拍電影，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那就拍唄。”
周牧無所謂，“反正你是自由人，沒有合約在身。”
是的。
崔吉有自己的工作室，他跟青紅文化，沒有任何關係。當然，在樂園公司，也只是有股份，沒簽署專門的合同。
這意味着，他個人並不受任何約束。
想幹嘛幹嘛，大家管不着。
“不能這樣說。”
崔吉鄭重其事道：“我拍電影的班底，基本來自青紅文化，電影的成功，也離不開青紅文化的關係網。從排片，再到宣發，都是紅姐幫忙搞定的。”
“現在我功成名就，轉頭把她撇開，未免說不過去。”
崔吉正色道：“所以我很猶豫……”
“嗯？”
周牧心中一動，聽出了弦外之音，“所以……你遇到了動心的作品，想執導拍攝？”
有這麼多的提前，還讓崔吉覺得爲難。最大的原因，肯定是他想接下來，苦惱以什麼理由自我開脫。
“……”
崔吉默然片刻，才嘆道：“你能不能別這麼聰明啊。”
“什麼電影？”
周牧也有幾分好奇。
“其實……”
崔吉吞吞吐吐，臉上多了幾分扭捏之色，“也不算是電影，就是一個劇本。”
“嗯？”
周牧偏頭斜視。
崔吉撓頭解釋道：“最近銀河TV搞了個劇本徵集大賽，你知道這件事情不？”
周牧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
崔吉沒留意，繼續說道：“本來這事，我沒有在意的，不過我有個編劇羣……你知道的，那是我經常聊天的地方……”
周牧點頭。
他自然知道，那個編劇羣。他更知道，崔吉在那個羣裏，用的根本不是本尊，而是小號。
這個傢伙，在羣裏裝新嫩，與一幫人打屁聊天，時不時吹捧“崔吉”幾句。這樣的騷操作，十分的無恥。
“就是通過羣裏的水友，我才知道有這事。”
崔吉解釋道：“羣裏不少人，覺得這是個出頭的機會，紛紛把劇本寄到了銀河TV……”
這樣的操作，更不奇怪了。
只要在國家版權中心，備註了自己的劇本。
編劇們就可以各種投稿了，恨不能把劇本，投遍全世界的影視公司，然後遇到了伯樂，賞識自己這匹千里馬。
可惜，這樣的情況，非常稀少。多數情況下，他們的投稿基本是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動靜。
多年以前，崔吉也是其中的一員，後來才慢慢有所起色。
最終遇上餘念，就此一飛沖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