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的話，讓許多人懵了。
一些人的腦子，更是轉了幾分，才反應過來。
“《無翼鳥》！”
有人叫了出來，然後急忙捂嘴。不過這時候，沒人去關注他，反而恍然大悟。
一些人更是驚愕，“什麼，這動畫短片，是他拍的？”
“你不知道嗎？不會吧！”
“三年前拍的，還拿了滿天星最佳短片獎。”
“……不關注這個。”
安靜的現場，響起了細微的騷動。
趙山海放下雪茄，看了眼旁邊的高層，只見那個高層也是一臉的迷茫，估計也不知道，動畫短片是怎麼回事。
這很正常。
不要說高層，就是普通人，也對這種事情沒興趣，不關注什麼短片拿不拿獎。
三大獎項，每年都是紅紅火火，聲勢浩大。
但是除了利益相關的人，十分在意以外。又有幾個人，真是全程保持關注呀？
最多是在事後，看看影帝、影后，最佳導演的歸屬。
而且這結果，還是得了獎的人，滿天下發通稿，粉絲們跟着在慶賀，大家纔看到的。
這種割裂感，纔是真正的現實。
在大數據下，各大網站、APP，只會給每個人，推送他們感興趣的東西，然後形成一個信息孤島。
孤島以外的東西，如果不主動去了解，肯定不會知道。
《無翼鳥》就是這樣。
反正趙山海，根本沒聽說過。但是看一些人的反應，他就知道周牧不是信口開河。
動畫電影……
趙山海念頭百轉，然後揮手，“散會！”
呃！
衆人愣住了，不過在幾個高層的示意下，一幫人乖乖地起身，離開了現場，虎頭蛇尾的結果，讓他們心情複雜。
不過一些人慶幸……
從趙山海與周牧的對話，他們驚喜的發現，原來周牧不是被挖來山海，只是單純的合作而已。
這意味着，他們的地位，不至於受到威脅。
這算是好消息。
……
清場之後，整個會場空了。
一些人更有眼力，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趙山海掐滅了雪茄，淡聲道：“目前，票房最高的動畫電影，是多少來着？”
幾個高層面面相覷，才準備查詢。就聽見周牧開口道：“《XX歷險記》，總票房19.7億。”
“不足20億。”趙山海笑了，“但我們約定的目標是50億。周牧，你當自己是神仙嗎，可以打破市場的天花板。”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
周牧挑眉道：“我覺得這個市場，充滿了潛力，只要用心耕耘，肯定會爆發巨大的能量。”
“哈！”
趙山海一笑，“周牧，你巧舌如簧的樣子，像極了那些畫大餅，忽悠我投資的創業者。”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趙山海搖頭，“周牧，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想法？”
“是不是在懷疑我，故意坑山海的錢？”周牧眨眼道：“騙了山海的投資，然後故意搞砸？”
“……你倒是有覺悟。”
趙山海點頭道：“我有理由懷疑，你故意拿着山海的錢，去拍一部不賺錢的動畫電影，然後票房擺爛了，你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爛攤子，卻要山海來收拾。”
“這樣做，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呢？”周牧啼笑皆非。
是不是上位者，都那麼多疑？
“好處……”
趙山海不說話。
旁邊的高層，直接質疑，“好處就多了，誰知道你有沒有跟其他公司勾結，故意設了一個套坑害山海。要知道山海的股市一動盪，就是幾十上百億的盈浮。”
“對。”
其他人深以爲然。
他們經常收割韭菜，自然防範被別人收割。
周牧饒有興趣問道：“那麼你們覺得，我跟誰合作，纔有膽量往死裏得罪山海？”
“當然是……”
一個高層纔想脫口而出，冷不防想到了什麼，到了嘴邊的聲音硬生生被他嚥了回去。
“是誰？”
周牧問道：“盛世？輝煌？奔騰？還是……銀河？”
巨頭之所以是巨頭，除非巨頭內部出現了問題。要不然的話，單憑外部的力量，很難將巨頭擊垮。
縱觀百年影業史，巨頭的衰落消亡，基本是自己作死，投資電影失敗，決策層失誤，導致資金鍊斷裂，才被競爭對手找到破綻，將其拖垮……
但是山海，沒有這方面的隱患。財政很健康，決策層還算英明，趙山海更不會出昏招。
這種情況下，所謂的陰謀算計，就顯得可笑了。
要相信山海的護盤能力，根本不畏挑戰。不管怎麼分析，山海都立於不敗之地。
得出這樣的結論。
趙山海的臉色，也隨之緩和下來，“銀河不可能，洛離只會收編你們，不會想看到，青紅文化發展壯大。”
“輝煌更不用說，《太空堡壘》的票房，沒能夠達到顧輝的心理預期，他正煩悶着呢，沒空開戰。”
“至於盛世……”
趙山海笑了笑，似乎在感嘆，“盛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應該沒有這個精力針對我。”
“所以……”
他轉看，正眼看着周牧，“你真的有把握，把動畫電影的大盤，推到五十億的高度？”
“保本盈利，肯定沒問題。”周牧輕鬆道：“試試看嘛，就算不成功，山海也沒損失，不是嗎？”
他敏銳察覺到，趙山海沒提到奔騰。
這到底是在趙山海的眼中，奔騰不值得一提。還是山海與奔騰之間的關係，最爲密切呢？
“……”
幾個高層對視，皺着眉頭。
怎麼沒損失呢？對資本來說，本應該大賺的，卻變成了小賺，就是最大的損失。
趙山海沉吟了片刻，纔開口道：“周牧，這事再議，你們先回去吧。山海有了決定，再聯繫你。”
“好。”
周牧無所謂，“我恭候趙董佳音。”
他轉身走了。
郭淮急忙跟上去。
趙山海揮手，讓兩個高層相送。剩下的人，就轉移到私密的辦公室，探討這件事情。
“你們怎麼看？”趙山海詢問。
“我覺得……”
一個高層遲疑道：“不像是有什麼陷阱……不過也可以料定，他不甘心就此讓山海借雞生蛋，所以才搞出了這個幺蛾子。”
“動畫電影，虧他說得出口。”
另外一個高層，一臉不悅之色，“動畫電影的影響力，怎麼能與真人電影相比？”
“就是，心不誠。”
幾個高層，口誅筆伐。
罵得起勁的時候，忽然有人道：“也不能這樣說，其實動畫電影做好了，也有前景的……最起碼，周邊的利潤，比真人電影多。”
霎時，其他高層不說話了。
電影票房排行，或許可以矇蔽雙眼，數據卻不會騙人。
只要看過公司財務報表的人，都清楚一件事情。
山海投資製作的動畫電影，哪怕成績不怎麼樣，但是周邊居然也買得動，蠻有市場的。
所以纔會出現，動畫電影的利潤，佔總利潤20%的情況。
往年也不是沒有高層注意到這個情況，決定在動畫電影上傾斜一些資源，期望市場大爆，好立功受獎。
沒有想到，投資全打了水漂。
慘淡的票房，虧損的項目，讓他黯然離職。有了這前車之鑑，也讓其他高層引以爲戒，不敢造次。
大家寧願保持現狀，也不敢再胡亂投資。
在他們看來，動畫電影的項目，比真人電影項目，更沒有規律，不確定性因素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動畫電影投入的時間精力，又比真人電影要多，如果票房不夠爆炸的話。
從回報率的角度分析，無疑是投資真人電影更划算。
幾個高層也不是飯桶，很快就把這個行業的利弊，分析得十分徹底。好的，壞的，都擺在了趙山海面前。
趙山海沉默了許久，就走到了辦公室旁邊的落地大窗，俯視着四周低矮的建築。
一覽衆山小的氣象，讓他心生感慨。
“理智告訴我……”
趙山海道：“這個項目，沒有什麼意思。”
但是……
一幫高層不說話，等着轉折。
趙山海回身，嘴角逸出一抹笑容，“三十年前，我拋開傳統的傳媒業務，轉身投入到影視行業中。”
“在當時來說，這絕對是離經叛道的舉動。許多人不理解我，爲什麼明明可以繼承祖業，接手一個傳媒王國，卻偏偏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一頭栽進影視行業中。”
“這是由於，董事長高瞻遠矚，目光長遠。”
一個高層連忙奉承，“您當年見微知著，敏銳的察覺到，傳統的媒體，已經日薄西山，屬於落幕的餘輝，長久不了。相比之下，影視行業卻是朝陽初升，擁有光明的前途。”
事實證明，趙山海判斷正確，纔有了山海的崛起。
“不……”
趙山海笑了，輕輕搖頭道：“我哪來這樣的眼光。我之所以，投身影視業中。最大的原因，無非是兩個……”
“第一，影視行業漂亮女明星多，我爲之嚮往。”
他嘿嘿一笑，不介意自曝其短，“第二，我這個人喜歡刺激，加上當時是叛逆期，一幫人跟我說，不能幹這個。我自然產生了逆反的心理，偏偏要跟他們對着幹。”
“反正就是這樣，陰差陽錯之下，把公司做起來了……”
幾個高層面面相覷，心中叫苦不迭。老闆這樣自爆，叫他們怎麼接呀？馬屁拍不成就算了，會不會被滅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