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青檸與楊紅的注視下，餘念在角落中，慢慢走了過來，一臉不情願之色，“我說過，不要提我名字，我堂堂大導演，幫你拍這種低端小電影，很丟臉的。”
“餘導……你怎麼……”
楊紅驚喜交集。
她懷疑周牧，卻相信餘唸的能力。
畢竟餘念已經在市場上證明了自己，就算現在輿論上，最受業界期待的年輕導演，是才捧了最佳導演獎的莫懷宣。
但是楊紅心中有數，投資人更願意相信餘念。
因爲投資餘念，回報更豐厚。
只不過都市傳說下畫，餘念一直在籌建自己的工作室，也沒有傳出啓動新片的風聲。
再加上現在的餘念，身價與以前不同了。
根本看不上青春片項目。
更何況，在楊紅看來，這是她打造的項目，從投資到選角，全在她掌控中，導演只不過是工具人。
以餘唸的脾性，不可能當工具人的。
所以楊紅有自知之明，沒有去找餘念，而是在一些人的推薦下，找了一個廣告片導演。
沒有想到，這個廣告片導演，居然是白眼狼。
在最關鍵時刻，竟然跑路了。
如果那個導演，出現在她眼前，楊紅髮誓，自己絕對要把對方生吞活剝。
“你問我，爲什麼在這裏，是吧？”
餘念怒了，指着周牧吼道：“你幹嘛不問一問這個混蛋，昨晚是誰跑去我家，粗魯把我扯出門，然後連夜來到這裏，再通宵一個晚上看劇本，對照拍好的素材研究……”
“單單是咖啡，我就喝了好幾十斤。”
餘念憤恨痛罵，“搞得我現在，又困又累卻怎麼也睡不着。這麼一折騰，起碼折壽幾年。”
“……”
其他人默然。
這埋怨是要翻臉嗎？
感覺不像……
大家的情商還是在線的，如果餘念真的生氣，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外人怎麼可能強迫他，去做自己不樂意的事情。
楊紅目光一閃，想得更深一層。
餘唸的埋怨，何嘗不是在提醒她，自己到底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才決定過來幫忙收拾爛攤子。
周牧……
楊紅心中波瀾起伏。
她不懷疑，昨晚她親自上門求餘念，對方未必願意蹚這個渾水。但是周牧出馬，卻直接把人帶過來了。
兩人的交情，已經這麼深厚了嗎？
她定了定神，又問道：“劇組現在，什麼情況？”
“還算正常。”
周牧頓了下，目光瞥向別處，“對了，那個……他也跑了，他是男主角，沒有他的話，電影不好拍下去。”
楊紅面無表情，內心卻不平靜，“如果把他換了，這部電影……難道還有救嗎？”
換角，就意味着之前拍攝的鏡頭，全部作廢。
另外找演員來，重新拍攝一遍。這其中的消耗肯定不小，屬於額外的支出。
投資人、贊助商，肯定扯後腿。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本意。
畢竟投資的份額，大家已經分配清楚，再增加預算的話，這筆錢怎麼算，肯定是麻煩。
如果不換人……
男主演身陷醜聞之中，許多人反感，自發抵制。到時票房不成功，投資失敗了，問題更嚴重。
事實上，楊紅已經接受了自己失敗，不想再折騰下去。
她寧願快刀斬亂麻，直接解決這件事情，然後在幕後幫許青檸穩定公司的大局，應對即將來臨的風雨。
“沒救了，必死。”
餘念開口了，非常的直接，“電影的劇本，本身就平庸，沒有什麼亮點。主創的能力，也是垃圾……”
“演員還行吧，在及格線上。但是以他們的演技，根本沒能力拯救這部電影。”
餘念認真評價。
好的演員在爛片中，能夠奉獻精彩的表演，有時候甚至讓平庸的片子變得生動。
可惜……
這是青春片，幾個主演年紀不大，屬於本色出演。
最出色的是葉子衿，有幾分靈性。
其他人……
餘念覺得，一言難盡。
他搖頭，繼續道：“按照我的想法，這個項目沒必要進行下去。如果非要挽救……只能大改。要是讓我來操刀的話，那麼我會針對電影的架構，來個大手術。推翻一切，再另起爐竈。”
“那就相當於，重拍一部電影了。”
楊紅聽懂了，掩蓋不住心中的失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和金錢。
餘念撇嘴，“所以周牧沒聽我的，他另外有主意。”
“嗯？”
其他人愣住了。
許青檸驚喜交集，“什麼主意？”
“這電影的主線，應該是青春期，朦朧而青澀又美好的初戀。”周牧娓娓而談，“那種若即若離，似是而非的情感……”
“不過有點狗血，居然是三角戀。”
他想吐槽。
青春少年男女，哪來這麼複雜的感情啊。
但是電影嘛，要有衝突。
劇情衝突，人物衝突，命運的跌宕起伏。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才讓人看得揪心，情緒受到調動。
如果平淡如水，一點變化都沒有，估計觀衆看了，也覺得乏味，乾脆在影院中睡覺。
三角戀就三角戀吧。沒弄成四五個人，你愛我，我愛他，他愛你，他不愛他的倫理大劇，也算是厚道了。
“三角戀，有個好處。”
周牧繼續道：“這意味着，有兩條線……那麼砍掉其中一條，再另外增加一條線，也不會傷及電影原本的架構。”
“啊？”
楊紅錯愕，有幾分失神，“你的意思是，把男主角的線砍了，把男二的線，擡爲官配？”
“不，不是這樣。”
周牧笑了笑，轉身拿了厚厚的文件過來，“這是我和餘導，連夜修改出來的劇本，雖然比較粗糙，但是基本架構、脈絡，還算完整，你們看看，提點意見。”
“是你修改的，我可沒怎麼參與。”餘念打了個阿欠，“不行了，我要去眯一會，有事別叫我。”
他轉身走了，補覺去。
楊紅也顧不上他了，急忙接過新劇本，迫不及待翻看。
許青檸瞄兩眼，目光自然一轉，落在了周牧身上。濃濃的黑眼圈，一臉憔悴的模樣，讓她覺得心疼，“你……要不也去休息吧。”
“沒關係。”
周牧拎起保溫杯，打開了蓋子，濃郁的枸杞氣息，在空中瀰漫。他灌了口茶水，微笑道：“大白天，不容易睡着，晚上再說。”
許青檸蹙眉，“象城開機發佈會……”
“我跟胡英商說了，要麼他直接換角，我賠違約金。要麼他等我一個月，到時我再去報到。”
周牧隨口道：“他決定等我……”
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被換角的準備。但是沒有想到，胡英商似乎知道一些情況，儘管在電話中發火，把他一通大罵，最後卻同意了他的請求，不過只給二十天假期。
這也讓周牧驚奇之餘，也有一點兒暖心。
“……這是人情啊。”
許青檸眸光盈動，“記下來了，以後公司來還。”
說是公司，不如說她自己。
周牧不跟她爭這個。人情的事情，以後再說。當務之急，就是幫公司度過難關。
兩人聊天的時候，楊紅也把新劇本，匆忙翻了一遍。
她驚奇的發現，與原來的劇本相比，新劇本變得截然不同，似乎昇華了主線。
原來的劇本，正如同餘念評價的一樣，就是平庸……
不對，不是平庸，而是中規中矩的青春片。
一個男主學渣，一個女主學霸。兩人在新學期是同桌，在相互接觸之中，產生了碰撞、摩擦，最終誕生異樣感覺。
然後男二出現了，由於一場邂逅，忽然喜歡上了女主，從而進行猛烈的追求。就是由於男二的“助攻”，才促使了男女主開竅，最終確定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