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能不能不一回來就氣我？還曬太陽，你這是要欺師滅祖嗎？”陳老爺沒好氣的說道。

陳浩道：“太爺爺您別生氣，說個笑話，嗯，不過說起來，我有個事想問問太爺爺。”

“哦，什麼事？”陳老爺問道。

陳浩道：“太爺爺你知道荊南河青花水龍王的事，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一條美人魚的事？”

“美人魚？你說的是鮫人吧？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陳老爺驚訝問道。

陳浩道：“是從桃城一個小鬼的口中得知，當時它發現了鮫人，然後還救了它，結果自己死了，可這小鬼還不自知，以爲那鮫人是好的，還打算讓我送它去找鮫人。”

“呵呵，原來是它救得啊，還真是死的該，還想去找，難道還打算再死一次？”陳老爺撇嘴嘲諷。

陳浩驚訝道：“太爺爺你還真知道？”

陳老爺道：“那鮫人出現的時間很短，除了你說的那個小鬼，我所知最少有六個人被它吸了人氣而死，這些死的人，我也聊過，都說是遇到了美人魚，然後說什麼東海，還想去找人家。結果呢，沒過多久，全部煙消雲散了，你這遇到的小鬼倒是運氣好，居然留到了現在。”

陳浩面色凝重。

還真是邪惡鮫人啊，被吸了人氣，就會死，死後會煙消雲散。

那小鬼怎麼存在了三十年，看它模樣，過得還很滋潤，魂體穩固的很。

是天生魂魄強大，還是……

陳浩想起了學校。

讀書傳承之地，人類最重視的地方，或許這樣的地方有特別的力量，保護了小鬼的魂魄，讓它存在至今也說不定。

“那後來呢？”陳浩繼續問道。

陳老爺道：“後來那鮫人就消失了，估計是從地下水脈跑了。”

陳浩驚訝道：“還真有地下水脈啊。”

陳老爺道：“不學無術，有水源之地，必有水脈，天下水脈，水源之所，道道相連，四通八達。這是基本常識好不好。不過我們這裏的水脈，好些年前就不冒水了，否則荊南河怎麼會改道，變得小了很多。”

陳浩汗顏，自己一個新時代的知識分子，被一個老地主給批評了，果然我只能上垃圾大學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陳老爺的說法也給他開了眼界。

“好了，你沒事了吧？”陳老爺問道。

陳浩道：“沒了，太爺爺要去休息嗎？”

陳老爺道：“我是鬼，大晚上的休息，你讓我白天干啥？是我有點事找你。”

“啥事？”陳浩好奇問道。

陳老爺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附近又有一個人死了，我琢磨着你幫助鬼有功德，就幫你招呼着，等你回來，給它超度了。”

陳浩哭笑不得：“我的太爺爺，這正常死的，可以感知輪迴接引，自去輪迴的，你招呼什麼。”

陳老爺道：“我當然知道，這不是這傢伙不是正常死嘛。”

“橫死？”陳浩問道。

陳老爺搖頭：“喝多了，自己醉死的，迷迷糊糊的，就錯過了輪迴。”

陳浩：“……”

“這不咎由自取嘛，不能喝還喝，死也白死，這是哪位好漢？”陳浩問道。

陳老爺道：“是王釗，也是個可憐人，被母親的病拖累，家裏啥也沒有，窮的響叮噹，媳婦看日子過不下去，丟下爺倆，一去不回。結果外出幹活的時候，七歲的孩子沒人照看，跟着去河邊玩，也淹死了，成了孤家寡人。這幾年變得沉默無言，天天酗酒，在三天前終於喝死了。”

陳浩覺得這說的人很熟悉啊，想了想，恍然道：“這不是未老先衰的王大爺嘛。”

這人陳浩還真認識，倒不是熟悉，見過幾面而已。

而且這個人在本地很有名，不是好名聲，而是被人笑話，跑了老婆，死了孩子，家裏啥也沒有，就一手自學的瓦匠活，因爲家破人亡的原因，遭人忌諱，沒人請他做事。結果才四十出頭的人，和五六十歲的老頭一樣，被人稱爲王大爺。

雖然被人指指點點，但是王釗有一點無人能否認，那就是孝順，老母親各種病纏身，他咬牙切齒的爲母親治病，毫無怨言，最終硬生生的給母親拖延了幾年壽命。

就這一點，陳浩覺得那些背後笑話的人就該臉紅羞愧，或許等以後老了，兒子不孝順他們了，才知道王大爺這樣的好。

“嗯，太爺爺，你見過王釗的母親魂魄嗎？”陳浩問道。

陳老爺點頭：“他母親也可憐，死後魂魄很虛弱，看到兒子爲它受了這麼多罪，拒絕了輪迴，天天守在家裏，不過在得知孫子溺亡的消息後，它就憤怒了，連續罵了幾晚上的天，還各種詛咒，後來它就魂飛魄散了。”

陳浩默然無語。

這是上輩子做了啥孽，這才這輩子受這樣的罪過。

家破人亡，這是真真切切的家破人亡啊。

這樣的，自己能幫嗎？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猶豫了一下，陳浩道：“太爺爺，你去把王釗帶來，我看看再說。”

陳老爺多精明的人，聞言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陳浩道：“暫時說不清楚，不過這樣家破人亡，一生苦難的，肯定有原因，我要看到它再說。”

陳老爺若有所思的點頭：“也對，我存在這麼久，看過了過得苦的，但是過得和王釗一家這麼苦的，也是頭一次，小浩啊，咱雖然不是壞人，但是也不能亂做好事，不能影響了你。”

說完，陳老爺認真的看着陳浩。

它對於陳浩給予了極大的期望，絕不允許有人破壞自家崛起的希望。

陳浩笑道：“太爺爺放心吧，我心裏有數，不會亂來。”

陳老爺沉默了一下，還是轉身離去。

在不破壞自家麒麟孫崛起的情況下，能得功德，那是再好不過了。

它生前是一個普通人，死後是個普通鬼，當年抗拒兒子亂來，如今也不希望重孫兒亂來。

不過陳老爺不是，遇到了受苦受難的孝順子弟，也有同情心，不想因爲一個猜測，就連一個投胎的機會都不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