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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農夫 - 身陷絕境字體大小: A+
     

    身陷絕境

    庭霜籌到第一筆糧食和款子興沖沖親自解運到平南軍,準備見到寶琪好好掐他的脖子,不許他放縱手下官兵搶掠奸那啥,到了軍營卻只見到耿相華,原來寶琪這傢伙聲稱去湖南打吳王,卻半道祕密拐去陝西打王輔臣了,只命副將立着主將的旗幟南行,自己帶了一支輕騎突襲王輔臣的兵營。庭霜萬分失望,罵這臭小子不地道,明打湖北暗打陝西這麼機密的事居然瞞着他,等見着他,一定揍得他滿頭包。

    更多的是擔心,聽說王輔臣這傢伙也是久經沙戰的傢伙,不知道寶琪槓上他能討到便宜不,爲了行軍迅速,這廝居然沒帶大炮。焦慮不安中等到捷報,寶琪偷襲成功,已經大獲全勝,殲滅了王軍的主力。庭霜又喜又憂,喜的是寶琪繼續建功解除了後方之患,憂的是下一步對抗是更難對付的吳軍,忍不住又埋怨皇帝,幹嘛把這難啃的硬骨頭讓寶琪去啃。

    大戰過後要料理傷亡,需要大量的藥品,長平那邊的庭秋和黃藥師帶着夥計連夜趕製,救命防病治傷的藥保質保量的供應到軍營,藥瓶上還印着敬德堂的字號,士兵們用了藥後覺得藥效很好,自然記下了孟家的牌子。

    寶琪又開始了對陝西全境的肅清,嚴厲鎮壓暗通叛軍官員和商人。庭霜去了封信勸他,勸他不要擴大打擊面,最主要的敵人吳王還在,那些牆頭草們沒必要嚴打,否則把他們逼急了徹底倒向叛軍那邊就不好了。

    寶琪看了信直笑,問庭芝:“你知道‘廣泛統一戰線’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庭芝抹汗,“大哥的怪詞很多,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領會精神。”

    寶琪揚揚手裏的信:“其實就是爲免引發變亂,不宜誅連太甚,首惡必究脅從不問。但是你大哥說了一堆新詞,什麼團結可團結的,爭取中間派,打擊頑固派,最大限度孤立對方,壯大自己的力量。真好笑,但是很有用。”

    “是啊。”庭芝也贊同,“歷朝對叛逆無不是誅九族,鎮壓太過反而逼得人挺而走險。”

    雖然庭霜用的詞太過新潮太過古怪,但是寶琪還是領會了精神,只鎮壓了少數王輔臣的頑固黨羽和部分激起民怨的奸商,其他的和叛軍來往提供軍需的商人都從寬處置罰款了事,撈了一大筆錢還拉攏一大批富商協助軍餉。

    在開封,庭霜一邊坐鎮糧臺,一邊關注着陳家的動作,果然公款存入後,永盛錢莊投資在山西幾處煤窯挖礦,卻出現礦難,投資失敗本錢難回。庭霜知道後立即下了命令要求即刻提出八萬兩銀子急用,這下永盛錢莊慌了手腳,掌櫃是陳安泰的表弟孫興,急忙找陳安泰想辦法求庭霜寬限時日。

    陳安泰爲人精明,至此也懷疑庭霜是有意下套,也知道他不可能放永盛一馬,於是去找以前和孟家相熟的老朋友馮老爺求情。

    庭霜做爲難狀,好一會兒,才答應先提五萬,並嚴厲威脅:“吞沒公款其罪不小,誤了軍需更是要抄家封門的。”

    孫興嚇得屁滾尿流,回去趕緊籌錢,可是五萬銀子短時間根本湊不出來,遇上緊急情況,也只能請錢業公會出面,向同行求救調頭寸,可是同行援手,也是救急不救窮,永盛的財務狀況已經敗壞,要救如井裏救人,不好下手。這個時候,庭霜指使人用事先買下的永盛錢莊的銀票提現銀。

    永盛做生意不地道,按說錢莊做生意應該發多少銀票就存貯多少現銀,而他卻發了幾萬銀子的空票,庭霜只用三萬銀票提取登時就要了它好看。

    沒有現銀子可提,庭霜的手下鬧起來,威脅說要上衙門報官,永盛的資本是陳安泰的,倒不怕告,可是這名聲一出去,客戶們恐惶,紛紛提現,再加上庭霜逼着立提五萬銀子公款,同行們看到永盛開了這麼多空票,救也救不出來,索性不管,於是永盛很快在擠兌的風潮下倒閉,庭霜還以吞沒公款的名義查封其所有產業,包括房子土地,再拿寶琪預先簽過名的奏摺參劾陳安泰吞沒公款。

    朝廷上看見是前方的統兵大員在前線上奏,自然不便駁斥,將陳安泰撤職,命令其迅速補上所欠公款。

    陳安泰看着庭霜一副子壯志得躊的樣子,心裏徹底明白這是他下的一個局,設套把永盛引進坑裏再下手整垮,現在的他已經不象三年前的懵懂少年,渾身上下都充溢着一種自信沉穩的氣度,而這些,都來自於實力的強大和心智的成熟。

    “真是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孟兄已非吳下阿蒙,以後青雲直上指日可待啊。”陳安泰微微冷笑。

    庭霜也回以微笑:“陳兄過獎,卻不知道陳兄以後是否也能重整旗鼓繼續青雲直上?不過,這不是小弟該管的事,還請陳兄儘快補齊公款,免得小弟差使難做。”

    “孟兄手段高明狠毒,殺人於無形,小弟佩服。”

    “小弟的手段哪裏比得上陳兄,是永盛自身有問題,眼光不準投資失誤,又開了幾萬銀子的空票。十年前四大恆聯手擠兌義源,結果人家做生意地道,從未開空票,被擠兌仍然屹立不倒,反而聲譽更好。永盛如果象義源那些遵守營業規則,它自然立於不敗之地,怎麼會倒?陳兄把這功勞算在小弟頭上,實在是過譽了。”庭霜很誠懇地指出陳家失敗的根源。

    陳安泰也是做事爽利的光棍,該自己承擔的事不會混賴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這次永盛關門,說到底還是經營不善,庭霜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不過,小弟要提醒孟兄,得意不可忘形,免得高興過頭眼皮朝天栽了跟頭。”陳安泰笑得誠懇。

    “陳兄好意,小弟謹記,倒是陳兄要好好吃飯休息,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庭霜笑得更誠懇。

    兩人兄弟相稱,親熱的就象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不知道的人哪裏想得到這兩人是誓不兩立的仇人。

    只是庭霜笑中帶着得意,陳安泰笑中帶陰狠,就這麼就樣認輸可不是他的作風。

    寶琪整肅了陝西全境,這才放心南下對陣吳軍。可是吳王是打江山的功臣,老奸巨猾又深諳戰事,絕不是好大喜功的高成和剛愎自用的王輔臣可比。他先佯敗退走,把寶琪誘入口袋,等平南軍佔據了宜城,再派人四面合圍包抄。

    寶琪退守到襄陽,急命人火速求援,偏偏靖寇軍在閩浙戰場和閩王的軍隊膠着,只派人說要寶琪堅守兩個月等到殲滅閩王的軍隊,就會馳援。

    寶琪接到信件氣得摔在地上,大罵:“等他滅了閩軍再來馳援,我們早餓死了。”

    庭芝勸他說:“將軍息怒,如果順承王真的派軍來援,等於敞開了門戶放閩王的軍隊趁虛而入進浙江,到時江浙落入敵手,局勢更壞。”

    耿相華也明白了:“這麼說我們等順承王滅了閩王纔有可能有援兵了?”

    寶琪生完氣也看清了眼前嚴峻的局勢,順承王的靖寇軍被閩王魯王的軍隊牽制在江浙戰場,這個地盤是萬萬不能丟的,等他消滅了閩軍再回頭馳援自己,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只得想法子堅守,再看襄陽城池堅固,只要糧草充足還是可以守一陣子的。

    寶琪立即手書信件,附兩萬兩銀票,命人急送庭霜,要他想法子籌集一萬石糧,無論如何儘快運抵襄陽。

    庭霜收到手書神情嚴峻,以往寶琪與他來往文件只是籤個名,這一次除了簽名還用上了大將軍印,還用了“無論如何”四個字,可見事態緊急,再看襄陽已經被敵軍包圍,運糧過去是千難萬險,可是再難也要想法籌到。

    庭霜立即命手下分頭籌糧,強行搜刮了開封及附近地方所有糧店,籌了過半就急命裝車啓運,又交待琴書繼續籌剩下的糧食。

    “萬一我回不來,這裏就交給你了。”庭霜鄭重向琴書交待事情,他也知道突破敵軍的包圍線把糧運到是極困難極危險的事。

    琴書抹把眼睛,壓住擔憂和悲傷,表示一定把剩下的事辦好。

    庭霜帶了直屬自己的民兵押糧,還有鎮守開封的一部分兵馬,押着糧車用最快速度到達襄陽附近地區。

    寶琪派出來的探馬看到糧隊急忙上前接引。

    庭霜趕緊問襄陽的情況。探子說,雙方經過幾次交戰,平南軍的箭矢用盡就用石塊木料扔下去阻擋攻城的敵人,石塊用完就拆民房,將磚木什麼的統統往城下扔,城頭都是滿滿的鮮血和腦漿。

    寶琪苦苦支撐等待援兵,眼裏流的都是血。

    那探子口才極好,一番描述驚心動魄,再現當時慘絕人寰的攻防戰。

    庭霜聽了萬分悲痛,心急如焚,再問援兵情況更不樂觀,順承王的靖寇軍在閩浙戰場被敵軍牽制住,爲了立保江浙不失不能馬上發兵馳援,總之一句話,等援兵很難,援兵不到只能靠城池堅守,要堅守必須得有糧草,否則不戰自亂。

    庭霜跟着探子登上旁邊的山頭用望遠鏡一望,只見黑色旌旗林立,襄陽被圍的水泄不通,看來吳王是勢在必得,非得拿下襄陽不可了,庭霜在小說裏看到,襄陽是北上南下的門戶,位置急重要,是兵家必爭之地,再看密密麻麻的敵人兵營和連綿不斷章法有度的兵營,除非有十萬大軍馳援才能打破一個突破口,否則突圍也是很難的。

    庭霜查看地形再看雙方兵營,再搜刮所有腦細胸,把所有軍事電影和論壇書籍看過的東西過一遍,也沒找到能突破包圍的法子。

    李東昇看他又愁又急,安慰道:“別急,小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偏那探子腦筋太直,說:“帶兵將官守土有責,當與城共存亡,以死報君恩。”

    李東昇和平安狠瞪這個沒眼色的探子一眼。

    “他與城共存亡,我就與他共存亡,沒什麼大不了。”庭霜下了決定,也不急了,開始想法子,問探子:“附近可以村莊或是山頭可以存放糧草?”

    “西邊有一座牛首山,還算險要,可以暫避。”探子指着襄陽城附近的一座山頭。

    庭霜帶人押着糧車上牛首山,經過山下一處村莊,只見村子荒涼,一片蕭索不見炊煙,連人氣都沒有,只有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靠在破土牆上曬太陽打盹。

    庭霜過去詢問:“這位老丈,可知這村子裏可有人家能給我們燒鍋熱水熱飯?”

    老頭擡了一下眼皮,說:“吳軍一來,把所有糧食都搶走了,現在村裏只靠樹根草皮過活,連鍋都被徵去打造兵器了。”

    “連鍋都沒有。”庭霜沮喪,再看村裏人陸陸續續從屋裏探出頭來,一臉菜色眼裏都是恐懼和戒備,幾個小孩子胳膊腿都瘦得跟麻桿似的。

    庭霜心生憐憫,道:“我這裏有糧食,給你們幾十石暫渡難關。”

    那老頭一聽,幾乎不敢相信,待看到庭霜領人從糧車卸下袋袋糧食,感動得老淚橫流,領着全村老幼磕頭道謝。

    庭霜趕緊扶住:“老丈請不要這樣,折死我了。在下有事相求。”

    這個村叫呂家村,那老者是村裏的里正,姓呂,是種地打獵的好手,庭霜有求於他,就是想求他帶路,把糧食藏在牛首山一處可靠的地方。

    “老丈可知有沒有祕密小道可到襄陽城內?”庭霜萬分期盼地看他。

    呂老頭乾脆地答:“沒有。”

    庭霜萬分失望,只好另想法子,在牛首山藏好糧食,再帶一幫人以呂家村爲根據地重施舊技,就是挖地道,希望能通過地道打通一條通襄陽的路。

    呂家村的村民不明白這些人做什麼,也幫着他們打掩護,運土挖地什麼的。

    庭霜督促着手下連夜開挖,眼看挖了三天,快挖到敵營下面,只要挖到城裏,就可以打通糧道了。

    不料挖到第四天,居然被敵人發現,敵軍爲防城裏用地道偷襲,也嚴密監視地下的情況,所以很快發現有人開挖地道,用開水澆灌,又派了一隊人馬殺來。

    庭霜趕緊領着人逃回山裏,藏到山洞中。到這一地步,庭霜想哭都哭不出來,所有的路子都成了絕路,難道這就是他和寶琪的葬身之地?

    大不了,和他死在一起好了。

    “圍攻襄陽的兵馬中有哪部分弱一些?”庭霜問探子。

    “都是吳軍的精銳,還有魯王的部隊,是由魯王的次子魯文傑率領,兩家合兵攻打襄陽。”

    “就這樣吧。”庭霜下了決定,趁夜偷入城內,看看城裏還有什麼可利用的資源,能不能發動羣衆啥的。

    平安聽了他的決定堅決反對:“現在這種情況是絕境,寶將軍手裏有幾萬人馬被困城內,現在他只能苦苦待援,你跟着進去也起不到啥用,這不是白送死嗎?”

    “大不了我和他死一起。”庭霜已經看破,不懼生死了。

    “可是……大少爺……”平安快急死。

    “帶兵將官戰死沙場,我這運糧的也免不了責任,到時候落個軍需不供導致大軍固守失敗的罪名,還不如死了。”

    庭霜主意已定,命平安和李東昇好生看守糧食,如果三天內他回不來,就把糧運回去,接濟其它軍營。

    “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少爺自蹈死地,”平安哭得眼淚嘩嘩,如生離死別。

    “烏鴉嘴,你好好祈禱,說不定我不會死。”

    平安聽了真的立馬跪地叩拜上天,庭霜哭笑不得,摸摸他的頭,道:“回去後給二少爺說讓他撥給你三十畝地,一百兩銀子,你自己討個媳婦過日子吧。”

    平安愈發哭得哽咽難言。

    庭霜交待了事情馬上叫探子帶路,半夜溜進敵軍大營。

    “你說魯王的軍隊防衛稍薄弱些,我們就從那裏穿過去。”庭霜說。探子也覺得有理,領着他摸進敵營,打蒙了兩個敵兵,換上他們的衣裝。

    原想着換上敵人的衣裝會順利通過敵營進入城內,只是若這樣的法子能讓對手輕易摸進來,帶兵的將官也就不用再混了。巡邏的看見兩個人影,喝問口令,兩人答不上來,當即把偷入軍營的抓了起來。

    巡邏兵把兩人捆了押到領兵的將軍帳內,領兵的將領是魯王魯之孝的次子魯文傑,奉父命聯合吳王的軍隊打湖廣,說白了就是想在打下的地盤裏搶得一杯羹。看到巡邏兵押進來兩個趁夜摸入軍營的傢伙,從身上搜出官印,得知是朝廷官員,當下也沒二話,直接下令推出斬首。

    庭霜看着劊子手的鋼刀,眼前忽然現出寶琪動人的笑顏,千思萬念匯成震人心魂的三個字:

    “救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今天休息一下,可是一早起來發現被扔了一手榴彈,雞凍得又趕緊碼字更新了。感謝扔彈彈的親。

    正在努力碼明天的字,如果明天更不了,親們可以在下列選項先自行腦補

    A,小寶突然出現把小霜從屠刀下救出。

    B,第三方突然從天而降把小霜從刀下救出。

    C,小霜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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