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接連兩個噴嚏，眼淚也流了下來。

雪皺皺眉頭說，“你感冒了？”

摸摸額頭，還真是有些燙。順子捏了捏發酸的鼻子，“家裏太涼，看來是感冒了。”

就連神情動作都是那麼相似，讓雪又陷入到回憶之中不能自拔。想不明白，這是誰對她一次又一次開玩笑，更想不明白自己的婚姻竟然比唐僧取經都曲折，難道說，也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

愛着的初戀遠赴國外，子女估計都能打遊戲機了。

眼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替身，也是有了妻室並且有了身孕。

自己這有孕之身，如何能掩蓋在衆目睽睽之下？

捏住眉心沉思的雪，在順子眼中，輕易就能看出有煩心事，“覺得悶，到外邊走走？”

搖搖頭。雪可不願意以第三者的身份落入他熟人眼裏，岔開話題問，“生產進度會不會有問題？實在不行，我就跟客戶再談談貨期。”

就這一批貨，她已經跟客戶商談了數次。順子不知道那些利益爲重的商人，在什麼樣的條件下才能一次次妥協，知道雪爲他做了很多，其實足夠！男人的尊嚴告訴他，不能再讓這個女人低聲下氣求人了。

“原工廠的工人，一段時間之內應該會到我的新工廠，生產進度應該不會受到影響，放心好了。”

一聽這話，雪很開心。笑笑，這麼有把握，應該是有倚仗。想想也就是，一個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接手工廠，脾性不瞭解是一方面，關鍵是必然擔心跟着他能不能有錢賺。原老闆，總得來說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再者，順子對他們也確實說得過去，價格給的合理福利也能跟得上，沒道理不去追隨。

“是真的，我來之前已經有一半後道工人到了廠，安排生產已經就緒。加上我原有的四十多個前道人員，稍微有點困難也不算是個事。還有，強子昨夜跟我說，他的前道人員最近也會到工廠。”順子又補充說。

有些不可置信，雪輕聲問：“強子？你原先的合作伙伴嗎？”

順子點點頭，一臉笑。

短時間之內，順子成長爲一隻商場狐狸的可能性微乎甚微。那麼強子搖擺不定的立場，就值得雪去深思懷疑。

“有問題？”順子問。

“有一點。他在你那裏能夠賺到更多的錢，還是你的人格魅力就是強於光子？”

順子一頓，仔細一想，那一方面也沒有那麼好。不由得大急，“你是說……是光子設的圈套？可這能危害到我什麼呢？”

“行業誠信，一個騙子只能在行騙行業立足。”雪說。

“不至於吧？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在強子眼中，我比較與光子應該更可靠，畢竟我們倆是光着屁股長大的發小，都很瞭解。”

雪不知道，強子的搖擺不定純屬人窮志短。順子說的信誓旦旦，只能勸他注意商場如戰場，雖說沒有真正的刀光劍影，一樣能夠傷人或者出人命。更是特別囑咐他，一定要小心光子這個放高利貸的人，總得來說，這樣的人見慣了生死，惹急了什麼事情也能做得出來。

順子不以爲然。

窩裏橫沒什麼可怕，同在一畝三分地能搞出什麼花花樣？人際關係網不是那麼容易撕破！倒是真有些擔心，這是一個未知圈套。就像上一次，想想就心有餘悸，被光子無意間撞破雖說他也沒安什麼好心，順子知道倖免於難這麼幸運的事，很難說再一次光臨。

以強子性格的瞭解，怎麼也和陰謀詭計搭不着邊。

同一時間。

強子在側耳傾聽光子口吐蓮花。

“順子打上學那時候就猴精猴精！哪一次打架不是他跑的飛快，哪一次吃東西不是他吃的滿嘴流油？特麼的，就沒有一次是他提議去偷過一次雞！”

說起第一次偷雞，真是好笑。

那時候，學校後不遠的小山坡上，有一家養跑山雞的養殖戶。沒有比雞再好偷的家禽了，你把手插到它肚子底下，它能配合着擡擡身子還不肯出聲。當然，白天不行。

知道順子膽小，放風打掩護的事自然就得他去做。半夜，光子和強子捏着鼻子潛進雞舍，刺鼻的惡臭險些讓哥倆一吐爲快，想想燒雞的香美愣是忍住了腸胃翻騰。一人提溜一隻，就待再偷一隻完成一人一隻的計劃時，養雞戶的房門有了聲響。

嚇得小哥倆慌忙趴在了地上，也顧不得雞糞遍地。

那人打着哈欠，徑直向雞舍旁的茅房走去，原來是起牀撒尿。

或許是緊張所致，光子一忍再忍也沒忍住，“噗”一聲放了一個響屁！

那人一驚，大喊一聲：“誰！？”

怎麼也意料不到一個屁引發了意外！暴露了再不跑，被人逮到可就麻煩了！更何況，兩隻雞的雞脖子已經被扭斷，罪證確鑿。夜色中，眼見得那人拎着褲子跑出來，還不忘手裏的雞，爬起來撒腿就跑。

好傢伙，人攆人不怕，養殖戶回到住房旁把熟睡的狗放了出來。聽到狗叫聲，光子和強子好似腳下踩了風火輪，倘若每次運動會都有這樣的表現，保證能夠一次次刷新校記錄。沒敢往學校方向跑，直奔商議好的另一個小山頭，那裏樹木濃郁好隱蔽。

養殖戶回去解狗鏈耽誤了工夫，讓小哥倆有了充分時間得已逃脫。可順子呢？既沒聽到動靜也沒看到人影，人間蒸發了？

“纔怪！一定是溜了！”光子當時這樣說。

強子遲疑地“不能”倆字一出口，來路上狗叫聲震天響起……

好麼！養殖戶年歲偏高，狗卻活力充沛，愣是把順子才穿了一天的新褲子撕成了布條，若不是時值深秋穿的厚實，保證得咬出傷勢。順子後來說，被咬急了，抓起飯碗大的石頭砸在狗腿上，這才把狗砸的嗷嗷叫着跑遠。

原來，順子見一人一狗追去以爲沒事了，小心翼翼地準備繞道目的地，沒成想被狗發覺，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遭遇戰。損失大了！新褲子是沒法穿了，回家肯定得挨一頓揍！因而，烤好的燒雞被他吃了差不多一隻還多吃了一支雞腿。

說是得補償補償！一條褲子能買兩隻雞，這可倒好，一隻還沒吃了。

氣的光子大罵：你丫怎麼也不撐死！

最可氣的是，第二天，順子第一個發覺養殖戶手拿校服布條進了校長室，瘋了一樣跑到操場，說是昨天夜裏吃多了雞肉很不好意思，下個月回家拿了生活費，一定請他倆吃一頓燒烤。不過有一條，不論事情敗露與否，堅決不能損毀了他三好學生的大好形象。

有一頓燒烤爲前提，光子和強子拍着胸脯跳進了他的陷阱。

結果，趁上課的工夫，學生會挨個宿舍查，很容易就查到了兩身雞屎味校服……

罰款、寫檢查給養殖戶道歉，再就是全校通報，把光子和順子折磨得不輕。

別說一頓燒烤，就是吃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也無法彌補光子內心的傷痕！當時明說找上門來了，完全有時間去掩蓋罪證不是？這下好了，打架鬥毆的慣犯又加上一條偷雞摸狗，光子搖身一變成爲了全校差生典範！

……，“所以說，你別被順子矇蔽了！看似是我光子不道義，你有沒有想過，他小子有錢不還是幾個意思？”丟給強子一個白眼，光子又說：“要說他原本就有錢，非得借我二十萬是什麼意思。若說是沒有錢，看到沒有，人家一轉身就重新營業了，廠房都準備的妥妥當當！所以呀，這都是順子老早就算計好了的事情，也就是咱哥倆，每次都落在他的陷阱裏。”

這話一出口，還真說到了強子心坎上。

前段時間就懷疑，順子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大筆錢，經營上也不透漏就讓強子心疑，是不是那小子要把他清理出局。很明顯，少一個分利潤那不是一筆小錢。

光子的話，好似醍醐灌頂！一下子讓強子清明起來。

特麼的！老子還準備投到他那裏，看來真是不靠譜，不由得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光子，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了。

親戚裏道、老同學感情，真是不應該。

光子，久見風浪，在三教九流之輩摸爬滾打多年。強子臉上的懊惱意味輕易就能看得出來，暗暗笑笑臉上自然是不動聲色，“說實在話，這門生意我真是無心經營……”

果然，強子大驚失色地瞪大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表情！那是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光子放緩了口氣，“原本打算看看你的經營能力，再把工廠交給你，沒想到玲瓏也不信任我，要帶手下的工人離開……”

“廠子讓我來打理？”

無法抑制狂跳不已的心臟！強子慌忙嚥了一口唾沫，好似這樣才能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吞下一般。

“嘁！你以爲呢？就這幾十萬成本的買賣，能有多大利潤？都值不上我一臺車錢。”自覺得大功告成，光子心裏一寬，臉上也真正得以放鬆，不屑的神情溢於言表。

“可……我沒錢經營。”強子很難過，多好的機遇就在眼前.特麼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光子大手一揮，道：“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