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歡而散！
雖然，光子臨上車之前，每人發了一條黃鶴樓香菸，仍舊沒有改變順子戲謔的眼神。而光子酒足飯飽，卻是氣呼呼的架勢，使勁按了一下喇叭，就一溜煙跑沒了影兒。
“上車，回家。”順子把煙向後坐上一扔，又悶聲悶氣地說：“讓你Y牛逼哄哄！”
這一句話，強子總算曉得了順子爲何鼻子不是鼻子臉也不是臉。一方面，真的懷疑那小子豬鼻子插大蔥，另一方面，整個就是看人家不順眼。
“何苦呢？”強子甩給他一個白眼，轉頭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洋洋灑灑，把一切你願意看到或是不願意看到的東西，齊整整地籠罩在白色裏。而雪花顯然是在精益求精地覆蓋一切，被風捲着打着旋，儘可能鑽進縫隙裏。就像順子，非得在人內心看不到的角落裏撒上一把鹽。強子知道，光子說的輕鬆，其實也不容易。
順子向右邊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個後腦勺，悻悻地說：“看不慣他裝逼的嘴臉，有錢很了不起嗎？操！”
很不同意他的看法，強子說：“兩條黃鶴樓香菸兩千四百塊，人家光子比你付出的多，你也賺了兩百，不是？”
算算經濟賬，整整比哥倆多付出一千塊錢，結果，被順子一通攪和，一臉鐵青地跑了。強子想想就爲光子叫屈，這特麼何苦？站在大街上每人發一百塊，十個人把準都說光子是好人。
賺了兩百塊錢的實際價值，順子仍然怨聲載道：“特麼的！他甩手兩千四，未來幾天裏照樣吃香喝辣的，咱倆呢？”
強子一愣，想了想，這樣說也沒毛病！
……
當一覺醒來，順子看到短信通知卡上轉入二十萬之後，彷彿整個人被拋到了虛空，天旋地轉暈暈乎乎！倘若，不到取款機驗證一番，順子無法原諒自己不夠謹慎！
始料未及的意外，宛若天上掉餡餅，砸的他神智不清！中了邪一樣，又一次走上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老路。
顯而易見的事情，這次不是見證老隋那個喪門星那樣，而是銀行卡上實實在在多了五個零。一時，晃花了順子的倆眼。
取款機上的餘額連續數了三遍，確定是二十萬塊錢，又狠狠掐了一下大腿，這纔算完！
“你能不能快點！磨磨蹭蹭，卡里沒錢滾蛋！”
身後，等着取錢的人，早已不耐煩。
嗷嗷尼瑪了戈壁！順子心中大罵，燒包地取出三萬，用手攥着轉過身。
“握草！是順子啊！這事鬧的，不好意思啊……呵呵呵……”
說話的，順子認得，是同行。胖乎乎地一身肥肉，下巴上都耷拉下一塊，標準的三角眼，藏在鏡片後也掩飾不了他的狡黠。
此時，瞄了一眼順子手裏的錢，笑眯眯的嘴角又向上揚起三分。
“順子，你等我一會，正好找你有點事情要商議。”
這個死胖子，口碑不咋地。礙於面子，順子冷冷地“嗯”了一聲，走出屋外叼上了香菸。
“噯…，我說順子啊！跟你打聽個事兒。就是磊子那廠子倒閉了，是不是少你挺多錢？”
胖子，屁顛屁顛地跑出屋，胡亂把錢塞進錢夾，嚷嚷着。
你特麼能不能好好說會話？尼瑪，開口說了三次話，兩次不中聽惹得人不待見！腹誹着，順子皺起眉頭看過去，沒有搭腔。
“別誤會！是這樣……”
原來，磊子沒法再經營下去了。可工廠租賃合同還有五年纔到期，由於種種原因租賃價格有所上漲，磊子乾耗着等這一筆錢治療，東家愣是說破了嘴皮也要不回。這胖子，想要擴大生產規模，慢慢從作坊轉化到工廠，看好了廠子原有部分工人和部分設備，因而，想要順子幫幫忙從中斡旋。
順子雙眼一亮，這麼好的主意，自己怎麼沒能想到呢？嘴上打着哈哈，“這事……，正在和磊子在談，我正有這個打算，你說我幫你還是放棄？”
胖子，吃了蒼蠅一樣，眼看着他上車揚長而去，恨恨地罵了一句：你麻痹的！咱走着瞧！
同行，不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就有可能是冤家……
順子沒有回家，直接到了小超家，把這一想法對他一說，小超也很爲難。
磊子手裏沒錢了，急需用錢治療和將來再發展，順子從中插上這一槓子，將要到手的資金將大打折扣。
“你先回去吧！我給你談談，成與不成我會給你個話，不過，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能力付出餘下的租金，得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後繼資金能跟得上。”
順子掏出手機，給他看了看銀行發來的短信。
……
結婚那一天，順子也沒能像現在這樣熱血沸騰過。
走在半路上，買了幾個菜，給了強子一個電話，晚上聚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議。
“開工廠？就咱倆？”摸了一把驚愕的下巴。強子，好似是在證實下巴還在不在。“別扯了！”
生活上爲什麼一直捉襟見肘，就是因爲賺的錢少了。其實看似工人每年有所增加，設備也同期增長，經營費用同樣不容小覷。唯一的原因，就是被上游工廠賺去了太多利潤。
兩家合起來，有五十個工人，這在像磊子那樣的小工廠，已經是鶴立雞羣了。只要能夠接到訂單，自己做一部分，然後外放一部分，最後以成品出廠，效益絕對很可觀。
順子如是對強子說了一通。
夏天的時間，強子給順子代爲生產那一萬件貨物，利潤就可見一斑。更何況，工廠還有利潤空間。可以說是順子已經嚐到了甜頭，倘若不是磊子出了意外，絕對是一筆不錯的收益。
“我沒錢……”
強子心動了，可實際資金情況，他心裏明鏡一樣。自己沒有錢，順子比他也就能強上多少？
“借雞下蛋！”順子嗞一口酒，舔着嘴皮。
“握草！光子把錢打到你卡上了？”
始料未及，強子夾起的菜，又掉到了碟子裏。
“二十萬……”
“啥？”端上紅燒鯉魚的順子老婆，驚得不輕。在廚房隱隱約約也能聽個大概，知道家底，也就沒有出聲發表意見，想着，順子也就是心血來潮，免不了沒錢打消這個念頭。誰知道，這傢伙不知從哪裏鼓搗來二十萬，這一下可算是慌了神。
如今這樣，小打小鬧地經營者，雖說今年忒不順當，怎麼說也還能維持下去，總不至於年年厄運。開工廠，要是賠了進去……那可是萬劫不復！砸鍋賣鐵賣房子都還不上債務！那日子，還能有法過？
“我不同意！”她說。
“你是不是同意咱就這麼窮下去？”順子粗聲粗氣地扔給她一句，又說：“一個老孃們，別摻和爺們之間的事，還有一個菜，趕快做好端上來。”
“日子過得不如咱家的多了去了，你就不能消停點？要是……要是……”
“要是個屁！去去去……”唯恐她再說出什麼晦氣的話。順子，慌不迭地打斷她的話頭，皺着眉頭用力擺擺手，讓她趕快離開。
強子對她笑笑，“嫂子，這事我也不看好，你先忙着，我勸勸他。”
“誰勸也不好使！我拿定主意了！”
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順子自覺着渾身熱血激昂，有使不完的氣力充斥在四肢百骸……
“這點錢，能夠？”強子問着，瞄了一眼他燒包的模樣。
“不夠。所以得想辦法，現在我真不好意思找光子，你和他是親戚加朋友，好說話。”
這就是空手套白狼！強子眯起雙眼看向紅光滿面的順子。你Y就想着賺大錢，就沒能想想一旦賠個傾家蕩產，你特麼拿什麼還光子的錢，人家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可不是大北風颳到了腰包裏。
再者說來，現在又想起光子來了，不是中午頭那陣，鼻子不是鼻子臉也不是臉的那副吊樣了？
人家光子，或許酒勁沒過，一時意氣用事把錢打到了你Y卡上呢？還想着再借，是不是想多了？
碩大的問號從腦子裏蹦出來，令強子越發遲疑。
“你現在，就給光子打電話，就說你也需要二十萬。咱倆合夥，你那十個工人和十臺機器，一起併到廠子裏，咱五五分成你不吃虧！我特麼是你的四倍，你心裏還沒有個小九九？”順子咧開嘴，雙眼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強子。
說實在話，強子雖說不看好這沒譜的事，隱隱地還是心動，誰不想多賺幾個錢在人前風光。面對順子拋出的巨大誘惑，就那麼無恥地打消了勸順子打消念頭的想法，偷偷瞄了一眼廚房方向，暗暗地嘆了口氣。
付出的籌碼大小，果然能夠讓搖擺不定的心跡改變軌道。
“容我考慮考慮，明早給你答覆。”
“操！能不能像個爺們那樣乾脆爽快！”
看他動搖了，順子暗暗心喜。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起碼，小超那裏還沒有個準確話，就是緩上兩天，也不晚。
這半斤酒，喝得痛快！
以至於，三十塊一瓶的地方酒，愣是喝出來中午喝茅臺那樣的味道。
爽！
送走了強子，順子的興奮勁還是沒有過，酒精的作用加上多日積壓的慾望，再也壓制不住下體的火熱。
“我去洗浴中心泡個澡醒醒酒，回來晚了，你就先睡。”
“別開車了，到路口打個車也方便。”收拾着碗筷，順子老婆頭也沒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