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這玩意也是妖魔？”江川抽了抽嘴角，說了一句。

他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妖魔，不過聽到的描述中的妖魔，可不是這種一灘肉泥。

三舅瞥了他一眼，“它不是妖魔，它是我的朋友，以前它也有名字的，叫瓜。”

“瓜”趙羽凡唸了一句這妖魔的名字，它現在肉泥上的那張臉，已經看不出模樣來了，只是表情很哀傷悲慼，這卻是能感覺到的。

趙羽凡在捉妖人協會的時候，已經是蒼玉令的捉妖人了。儘管他剛剛升上蒼玉不久，就因爲各種原因叛出協會。但是，蒼玉等階的捉妖人，已經有資格單獨面對妖魔了。

只是趙羽凡並沒有來得及真的獨自出手捉來一隻妖魔，他就結束了自己短暫的蒼玉令身涯。不過他把蒼玉令牌交還給協會之後，身上還藏着師父的紫薇令，更比他的中級令牌好使。就是才用了幾天，就被協會追回

趙羽凡見過妖魔，見過很多。

因爲他師父是紫薇帝令的捉妖人，整個協會現今只剩下兩位紫薇令了。

如果是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趙羽凡面對一隻剛剛成型不久的妖魔，也就是剛剛被血煞之力掌控了的貪，他覺得勝負大概五五開。

是的，不是趙羽凡謙虛，事實就是這樣。

因爲妖魔，貪，很野性。

不過，現在面前這個，三舅口中的曾經的朋友，叫做“瓜”的不知道還算不算是妖魔的東西。

即使趙羽凡現在身上啥都沒帶，但是他也一點兒也不怕這個瓜。

趙羽凡蹲下身子，臉貼近了鐵籠子，湊過去非常仔細地瞧着籠中的瓜。

這個妖魔，在嚴格意義上，它也許並不能被稱作妖魔。

“捉妖人協會當中，對妖魔的定義是，沾染了人血的，遁入了魔道的，開始嗜血，殘暴，喪失了理智的妖精。”趙羽凡擡起頭，看了看江川，又轉過去看了看三舅。

身爲目前最權威的一個人，趙羽凡有必要向旁邊的兩位解釋一下，妖魔的概念。

“沾染人血，更加確切的說，是喝了人血。”趙羽凡解釋。

“瓜咬傷過一個捉妖人。”三舅擡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回憶。

“它是當初唯一一個最那批捉妖人造成傷害的妖精”三舅的聲音很低。

趙羽凡和江川都看着他。

“我知道，”趙羽凡回道，“那批挑選來開拓西南疆土的捉妖人，都是精英。很正常。如果說你們的生存狀態就是與妖精們很和諧地一起生活，那麼也就意味着，這些妖精很難具備強大的戰鬥能力，甚至是會被你們人類同化，連它們本身的野性潛能也發揮不出來面對從頭到腳都武裝完備的捉妖人精銳，要是真的出現打量傷亡，那捉妖人協會，也不用混了”趙羽凡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彆扭，似乎是自豪，又似乎是輕蔑不屑。

“所以瓜它非常慘最後它身子幾乎被剁成了肉泥它幾乎是最慘的一個。”三舅低頭看着籠子裏的瓜。

現在的瓜也是一灘肉泥。

它臉旁邊的那些手臂和觸手扭動得非常隨意，似乎只是沒有反應的，應激的行爲。臉周圍的六隻手臂，直直地伸朝天上，三十根手指頭也都是直立的，並不能彎曲活動。

“但是如果它是最慘的一個的話你又是怎麼能把它給救活過來了的啊？”趙羽凡瞧着三舅。

他總覺得三舅很不一樣跟別的人類。因爲三舅在黑暗中，他那雙眼睛，亮得太不正常了。趙羽凡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完全沒有光線的暗夜裏，也能看得清東西而這種夜視的能力，人類可不具備，那是妖精們動物們的特性。

趙羽凡看着三舅的那雙眼睛，他腦子裏突然產生了一個很荒誕的想法。那就是三舅如果能夠把別的妖精的手臂移植到這隻叫做瓜的被救回來的妖魔身上，那他是不是能夠把別的妖精的眼睛，移植到自己的身上？

畢竟他那雙眼睛，比人類的眼睛還是有些不同的。

這個想法讓趙羽凡不自覺地抖了三抖，真的荒誕，妖精的眼睛怎麼可能移植到人類的身上呢畢竟是兩種物種，就算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神醫，那也不現實。

“因爲別的妖精都沒法救了。”三舅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瓜不一樣，它曾經是條蚯蚓”

趙羽凡回頭看着籠子裏的瓜。

蚯蚓成的妖精。

蚯蚓又叫地龍，它們本身很脆弱，不過它們因爲脆弱而讓自己進化出來的生存技能非常強悍。那就是當一條蚯蚓被截斷之後，它就會像是分裂一樣，變成兩條蚯蚓；兩條蚯蚓被截斷，就會分成四條它們爲什麼能夠這樣分裂還活下來？

答案不重要，因爲這就是蚯蚓的能力。

也許正是這種能力，纔會讓這個瓜，在被捉妖人憤怒地剁成了肉泥之後，還能夠被三舅救活回來。

可是這要用什麼辦法來救活？

江川早就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他聞不得這個妖魔身上的惡臭，尤其是瓜那灘肉泥上滴滴答答往籠子底下的大盆裏流淌着的血水膿水。江川有點輕微的潔癖，強迫症，這個木屋的環境時時刻刻都在刺激着他的腦子。

“因爲它是蚯蚓，所以我用盡了辦法，才最後能結合着它的特性，留下它一條小命。只是救活回來之後，我也不曉得這是個什麼東西了捉妖人，你來幫我看看，我的這個朋友，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三舅伸手在趙羽凡的肩膀上拍了拍。

趙羽凡感覺這兩下拍在他肩頭上，非常的輕。這種輕，更像是一種希望，而不是責備。

趙羽凡突然發現，這個三舅嘴上說着與捉妖人勢不兩立，不共戴天，可是對他，三舅似乎收斂起了那種仇視。

三舅主動伸手輕拍他的肩頭，似乎是和解的意思。

他其實也是希望從捉妖人這裏，得到一些消息，他也希望知道瓜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態。

趙羽凡擡頭瞧了三舅一眼，對他點點頭。

三舅的表情因爲眼睛很亮，在這小木屋中是最容易看清楚的。

趙羽凡和江川都看得出來，他臉上寫着憐憫，還有哀慼。

三舅真的與他的那幫妖精弟兄們感情很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