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要習慣，我發現的時候，你們是不曉得我有多難受，那玩意可是屍蠟啊，我連着快半個月啥都吃不下，每天就喝點兒葡萄糖續着命，後來還是車隊長跟我講了他之前在水下探索還有在古墓裏發掘時候遇上的更噁心的東西，以毒攻毒，我才緩過來。而且現在我對這些噁心東西的抵抗力強了不少，算是因禍得福吧。”狄天鱗笑着說。

“你也是還能笑得出來啊。”守銀搖着頭，表示佩服。

“不過就算是潛水服上還遺留着一小塊屍蠟，最後也沒有派上什麼用場，”狄天鱗表示遺憾，“我們上浮之後，回到攝製組營地，把在水下看見的東西跟導播說了，雖然沒有找到古城，但是聽到那立屍的時候，導播的臉色變得很驚喜。我們把攝影機拍到的內容導到電腦上，所有人都圍着屏幕看，因爲水下光線不是很好，而且攝影機畢竟不是人眼，記錄下來的內容比真實的要更深更幽暗一些，更添了兩分恐怖。本來看見水底下孤零零站着個死人的時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起來，而當他們看見車隊長靠近立屍，而且立屍伸手抓住他腿的時候，我更是聽見四周砰砰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害怕在營地裏蔓延。因爲所有人都清楚，這屏幕上的內容全是真實發生的，不是演戲。”

“只有導播，他一臉的興奮。在我們上來之前，聲吶探測和另外的蛙人們都差不多結束了調查返回營地了，他們都沒有什麼實質的發現，但是我們發現的這個立屍，雖然不是古城，但是同樣也是一件詭異的事件，可以進行跟蹤報道。導播問了我們屍體的位置，還有車隊長被他抓住之後發生的事。我讓他彆着急慢慢看，在一小段靜止的湖底畫面之後，畫面上又一陣抖動，是我重新拾起攝像機之後，鏡頭對準車隊長，然後是他撕碎那屍體的場景。在場所有人都轉頭去看車隊長，他們都沒想到平日裏待人很溫和的車隊長在被屍體纏住的時候竟然那麼暴力。”

“大力出奇跡。”守銀笑道。

“然後就是車隊長拎着屍體上浮的畫面，直到上浮了一段電源不足我關閉了攝像頭。導播問我們最後不是把那玩意帶上來了嗎，我告訴他那具屍體在半道上炸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他馬上捶胸頓足，把我們大罵了一頓，說是第二天就是直播的日子了，然後現在什麼都沒有找到，這不是欺騙全國觀衆嗎。但是我們也不想，於是歇了一會又下水去找，這一次更是仔細，整個撫仙湖連一寸都沒有放過，但是依然沒有什麼收穫，連站在水底的屍體也沒有再見到了。最後只是撈出了我之前說的那塊石頭和些陶片。當天，導播頭髮都抓掉了一半，因爲廣告早就打出去幾個月了，宣傳造勢做得特別足，可是事到臨頭，古城卻一根毛都沒找到，雖然拍到水底下的立屍，而且還會動，可是這玩意也炸沒了，那些詭異的鏡頭不可能拿來做直播的，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我們堅定的無神論者絕不會信。我們也愁，但是一籌莫展。”

“遇上這種怪事，能有什麼辦法，最後還不是隻能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吞金總結。

“第二天到直播的時候，只是把前一天我們下水拍攝的鏡頭剪在一起，然後放了一半，給了一個那個立屍模模糊糊看得見個輪廓的鏡頭，就切斷了，”狄天鱗嘆氣說，“因爲這次直播的烏龍事件，那個導播引咎辭職，聽說提前退休了。然後撫仙湖古城這個事也被當做當地旅遊的宣傳噱頭，說是個騙局。被罵了好一段時間。”

“都是沒做好前期調查的鍋，什麼都沒準備直接來說直播下水搜查，被打臉了唄。”守銀對那個攝製組的安排很不以爲然，他們的行爲方式太沖動，一無所獲是有道理的。

“其實這都不是攝製組的原因，因爲他們再怎麼樣也只是些普通人，”吞金摸着下巴，“而撫仙湖裏的古城也好，蛟龍也好，都是超出了普通人想象的東西，要真的讓你們這麼輕易地找到了，那纔是怪事，說不定，還是禍事。”

吞金雙目瞪大，瞳孔收縮，似是在威嚇狄天鱗，“如果當年你們真的找到了古城並且進去了，一旦你們碰到盤桓在古城當中的那條千年的大蛟，你覺得你們還能有命活下來嗎？”

狄天鱗被對面那小青年的表情驚到了，而且他略微一想，確實是這樣，幸虧他們沒有真的找到古城，要是找到了他後怕得額上冒汗，之前本來還以爲是遺憾，但是其實是好事。

“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想開了，”狄天鱗無奈地笑了笑，“畢竟我不是你們，專業的捉妖的人，幸好我沒有找到古城啊。”

“後來攝製組還有車隊長他們那些參與調查的研究人員一起撤了，臨走之前，車隊長找我喝了頓酒，就坐在陽光海岸的沙灘上。他跟我說了很多，他說他總覺得這撫仙湖裏是有東西的，雖然沒有找到，但是這麼深的湖，絕不是沒有故事的湖。我說撫仙湖的傳說很多，故事不少。他說那爲什麼找不到。我搖搖頭沒有辦法回答。他說太氣了，要不是跟那導播欠了協議，他想要留下來再繼續找找，他相信我說看見了古城的事。”狄天鱗擡起頭，望着師兄弟二人，“車隊長是第一個說相信我看見了古城的人。”

“我們是第二個和第三個。”守銀指指自己，又指指吞金。

狄天鱗微笑點頭，“謝謝你們。”他長出一口氣，“那天，我和車隊長喝完酒往回走的時候，他一個趔趄往前摔倒，我趕過去扶他，被他推開，他說是喝醉了，沒大事，要自己走。但是我看他站起來重新走的時候，右腿很奇怪，像是突然瘸了，但是他並沒有摔得很重，是摔在沙灘上的，也沒有磕在什麼堅硬的地方。而且在他走過的沙灘上留下的腳印裏，我還看見了別的東西”

“腳印裏能有什麼，是他踩到狗屎了？”守銀和吞金猜測着。

“是屍蠟，就是蹭在我嘴上的那種東西。我看見車隊長右腳的腳印裏，留下了屍蠟。我覺得他的右腿似乎是像水底的那具屍體一樣，融化成了一灘屍蠟，走一步，就往腳下漏一灘。”

吞金和守銀面面相覷，有點不敢相信。

“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確實算是熟悉屍蠟，那種東西我這輩子都忘不掉，在車隊長的腳印裏的，絕對是屍蠟。我就看着他那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右腳邁步艱難，每走一步，就流下一灘屍蠟。他走出去一段，回頭朝我招招手，讓我跟上，可我跟過去，心裏有話，又不知道怎麼說。等我們沉默着回到廣場邊，攝製組和調查組的車已經等在路邊了，車隊長上車就走了。他上車的時候先擡的右腳，我眼睜睜地看着一大灘屍蠟從他腳上滴下來後來，我在那灘屍蠟旁邊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