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是怎麼確定湖裏有蛟龍的？”趙羽凡不解。

“那你是怎麼確定湖裏有蛟龍的？”牢甫反問。

趙羽凡一怔，他自己是怎麼發現湖裏有大妖的？

是那天的漩渦異象，妖怪雷達的蜂鳴，還有，傳說。他還沒有真的下水，沒有親眼看到，一切都是道聽途說。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沒法子找到水下的滇國古城，還有那蛟龍？”趙羽凡問，“除了蛟龍，孤山之下不是還有隻霸下嗎？霸下他們也沒找到嗎？”

“這個倒是找到了，可是找到了，也不能動啊，它已經和大孤山長在了一起，甚至就是它支撐起了現在的孤山，若是動了這隻霸下，那孤山可就沒了。”牢甫聳了聳肩，它倒是不像人類，對什麼山啊水啊房子啊都會有強烈的眷戀，不過若是孤山倒了，他當然也會感到惋惜。

“其實找不到也是好事，萬一真找到了，能不能捉到它，纔是最大的問題。”

趙羽凡看着牢甫，“聽你口氣，蛟龍非常厲害？那你還說着讓我去抓？我能抓得了嗎？”

“萬事沒有絕對，就算蛟龍再強，也不是沒有弱點。”牢甫高深莫測地笑着道。

“聽你這意思，你不僅有法子能夠找到捉妖人找不到的古滇國國都，還有辦法能對付盤踞在古城裏邊的妖精？”趙羽凡聽出了點兒名堂。

但是牢甫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法子。”

“你在涮我？”趙羽凡覺得這牢甫雖然一直笑眯眯的，但是那張笑臉背後，盡是虛僞，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

牢甫見趙羽凡似乎是惱了，趕緊擺手，“不不不，我不是要開你玩笑。是因爲不論是撫仙湖裏的蛟龍也好，孤山底下的霸下也罷，它們兩個，都不是我能夠比得上的層次的大妖精。它們可是連山都能輕易蕩平的存在，而我只不過立在河邊，唬一唬來往的游魚而已。”

趙羽凡面上斂去表情，他跟這牢甫在這裏扯了這麼一通，最後只知道了水裏的古城輕易是找不到的，這個消息說有用，其實也沒有，說沒用吧，好像又有那麼點用，起碼讓他少走點彎路。

“但是我需要的是建設性意見，你只是指出問題，卻不提供解決思路，這就讓人很惱火了。”趙羽凡嘴角彎起，笑得很危險。

“是這樣的，我雖然不大清楚要怎麼能夠在水下找到那古滇國的古城，是因爲古城是被蛟龍用法術遮掩起來的，整一個撫仙湖都是被蛟龍驅使的，所以它在水裏幾乎算是無敵的存在，這也就是之前的捉妖人爲什麼用盡辦法都沒能找到古城的原因。不過，雖然我不曉得，但是別的人知道啊。”牢甫說，趙羽凡的表情看得他有些慌了，趕緊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吐出來。

“別的人？”趙羽凡看着他。

“你從這裏，順着隔河往南走，轉過李家山，你會看到一個村子，村子裏有一處有名的古蹟，叫做神魚泉，那神魚泉裏，有一條活得比我還要久遠的大魚，都叫她魚姥姥，據說她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想要知道怎麼找到撫仙湖水下的蛟龍和古城，去問她就行了。”

“神魚泉魚姥姥？那地方怎麼個神法？叫這麼個名字？”

聽趙羽凡這麼問，牢甫笑了，“神魚之神，神在那池子裏的魚，會嗑瓜子。”

嗑瓜子的魚？

趙羽凡感覺新奇，他可聞所未聞。

“難道都是妖精？”

“不不不，除了魚姥姥那條古老的大魚，其餘的神魚，再沒有修成妖精的了。”

“那魚怎麼會嗑瓜子？”

“大概是魚姥姥教的吧，那位老人家，活這麼長時間，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嗑兩口瓜子。”

“神奇，神奇。”趙羽凡感嘆。

“是的，聽起來的確奇異，所以神魚泉，也是這裏很有名的去處。不遠，你可以等明天，那隻小妖精傷好了再過去，今晚的話，在這裏住下也行。”牢甫指了指趙羽凡背後，阿珠就在旁邊的房間裏。

趙羽凡也不客氣，牢甫才說完他就點頭了。

“多謝多謝，你不說我也要住你這裏的，對了，有吃的沒有？我來的時候走錯了路，走山上去了，到了你這公園裏還跟那小狼崽打了一架，現在餓得慌。”趙羽凡一點都不見外，摸着自己癟下去的肚子，瞅着牢甫。

牢甫大笑，“我這裏別的沒有，魚倒是不少。哦對，二毛在背後山裏還抓了幾隻山雞，就掛在廚房裏，既然你餓了，那我這就去給你做頓晚飯。”說着，他站起身，往門外走。

去到門口，牢甫回頭對趙羽凡說；“待會小川爺檢查完閘門回來，咱們可以喝幾杯，我從路居鎮上買來的包穀酒，味道還是可以的，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嚐嚐？”

聽到有酒喝，趙羽凡眼睛一亮，趕忙點頭。

牢甫笑着出去了，遇上能一起喝酒的人，是件快事，況且他還從來沒有跟捉妖人坐在一桌喝過酒。

趙羽凡點上一枝煙，吞雲吐霧。他已經好久沒有喝酒了，其實之前挺好這一口，只是近來實在是窮得不行，吃飯都成問題，酒自然就喝不起了。

煙抽完，他起身出門，到隔壁房間看了看阿珠。牢甫把她放在房間地上，依舊是一塊水泥塊的樣子，不過像是心臟一樣搏動的力量強了不少，牢甫說只用一晚小蘿莉就能恢復了，所以他倒是放心了。

走出阿珠的房間，趙羽凡看了一眼左手邊，祁業郎呆的那間屋子。

這狼人小哥遷怒自己，其實趙羽凡心裏也是虛的，他大概能夠確定祁業郎遭遇的捉妖人就是吞金，而被吞金打成重傷卻是因爲自己，他感覺有些愧疚。看了那屋子兩眼，嘆了口氣，擡頭朝上邊的一間房子望過去。

在大門右手邊，應該是廚房，開着門窗，橘黃色的暖光從門窗裏灑出來，還有熱油下鍋的響，鍋鏟擦過鍋沿，在翻炒着什麼。

趙羽凡朝廚房走過去，突然感覺後背像是針刺，他回頭，看見屋頂上蹲着二毛，居高臨下，瞪着眼睛瞅自己。

趙羽凡不清楚這小貓妖怎麼對自己意見這麼大，不過他懶得跟熊孩子計較，衝二毛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他心裏好笑自己怎麼這麼幼稚，轉身邁步去廚房。

還隔着幾步，肉香已經能聞見了。

油辣椒潑在雞肉上的味道，趙羽凡一聞，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

牢甫聽到聲響，回頭看門口，趙羽凡正捂着肚子伸着脖子往鍋裏看。

“辣子雞，馬上出鍋了。”牢甫拎着鍋鏟敲了敲鍋子。

“我不急，不急。”趙羽凡直勾勾地盯着鍋裏呲喇冒油的雞，口水快要從嘴裏淌出來。

“麻煩旁邊搬張桌子和板凳出來吧，就房門口，今天月亮不錯，坐外頭吃。”牢甫吩咐道。

趙羽凡一抹嘴轉身就去搬桌子了。

他剛把小桌子放在門口空地，凳子都沒來得及擺出來，那邊大門一開，江川抽着鼻子，施施然走了進來。

“嚯，還有宵夜吃，香啊。”江川走到桌前，牢甫正好把一鍋辣子雞和盤鹽水魚端了出來。

“裏頭有米飯，趙先生自己盛吧。”牢甫對趙羽凡說。

其實不用他說，趙羽凡早就自己拿碗添了滿滿一碗，湊到桌子前準備下筷子了。

江川在凳子上坐下，拿了碗筷，笑看着趙羽凡，“沒吃飯？”

趙羽凡搖頭，先塞了快雞胸脯進嘴裏，又燙又辣，直吹氣。

“慢着點兒，剛出鍋。”牢甫拎着個透明的酒瓶上桌，把三隻玻璃杯倒滿酒，推到江川和趙羽凡面前。

“先喝一杯吧，我還是第一次跟捉妖人坐這麼近吃飯。”牢甫看着趙羽凡。

江川也饒有興趣地看他，趙羽凡倒是混不在意，端起酒杯，跟這一機關術士，一大妖精碰了杯子，仰頭一口就喝乾，放下酒杯，吐了口氣，“好酒！好雞！”

“多喝，多吃。”江川笑道。

牢甫也笑，他擡手朝屋頂招了招，“二毛，下來吃雞。”

二毛從樓頂躍下，來到桌前，瞥了趙羽凡一眼，也不肯跟他同坐，拔了只雞腿在旁邊廚房門檻上坐下，默默地自己啃。

牢甫看看，也沒說話，由他去了。

趙羽凡不擅吃辣，這鍋辣子雞味道實在是好，他忍着辣吃了不少，嘴都腫了，就喝酒涮嘴，越喝越辣，但是就是停不下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