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巨龍因爲被困在湖裏，十分憤怒，經常興風作浪，整個撫仙湖地界都不得安寧，老百姓沒法子正常生活，於是上天垂憐，派了神仙搬了一大一小兩座山壓在撫仙湖裏，鎮住這條巨龍，讓它不能再爲禍人間。”老狄頭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水煙，擡頭噴了好一陣才吐完煙霧，煙霧緩緩上升，消失在太陽光線中

“兩座山？”趙羽凡有了疑問，“撫仙湖裏不是隻有一座山麼？所以叫孤山？”

“原本不是，湖裏是有兩座山的，現在的這座孤山，以前叫做大孤山，原來在旁邊有一座小孤山。兩座山中間，還有一座鐵鏈橋相連，那座橋叫做飲虹橋。大小孤山壓住巨龍，讓它不能再爲非作歹，只能老老實實在在湖中蟄伏。經過了許多年，撫仙湖裏東西多了起來，抗浪魚青魚各種魚全都臣服在那巨龍的威嚴之下，巨龍也就成了撫仙湖裏的龍王，掌管這片水域的主人。”

“所以聽說撫仙湖每年都要淹死人，就是這條孽龍每年都要把人弄下去吃掉嗎？”趙羽凡問道。

“我還沒講完，”老人垂下眉，抽着煙筒，“你不是問爲什麼湖裏現在只有一座山。老人們都說孤山底下有龍宮，大孤山是由十根金柱子支撐起來的，而孤山的底下有許多的洞。湖裏的魚王率魚羣進孤山遊玩，結果因爲身子太大，而洞口太小，進去之後就再也出不來，永遠被困在孤山之下。魚羣爲了救出魚王，就一起撞向了孤山，可是誰知道大孤山沒有撞倒，反而是小孤山被它們給撞沉了，從那以後，魚羣每年都要來孤山朝拜魚王，把食物和消息帶來給孤山底下的魚王。所以每年夏天和秋天，撫仙湖孤山後邊，就會有魚羣集會，密密麻麻地攢在水下，從孤山上往下看去，湖裏黑壓壓一大片全是魚羣，它們繞着孤山旋轉，還會變換隊列，十分神奇。”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故事，很大程度上就是人們加工杜撰的，不過趙羽凡聽得也是津津有味，原來不遠處的那片青碧湖水裏，還藏着這麼多有趣的故事。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是後來加工的，又有多少是跟湖裏的妖精相關的。

不過，他算是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湖裏的東西，可能是條龍。

作爲一個捉妖人，還是天才的那種，趙羽凡能接觸到協會裏最機密的典籍，有關龍的記載他看過，不多，印象裏，提到龍的時候，似乎說它們已經算是神仙籍了，超越了妖魔凡人，是天上的東西。

難道撫仙湖裏還藏着個神仙？不過神仙總不至於還捉人來吃。

趙羽凡摸着下巴思索。

“撫仙湖是很奇怪的一個海子。”老狄頭重新從藍衫口袋裏掏出個小布兜，捻了撮菸絲放到水煙鍋上。

趙羽凡見了，掏掏口袋，拿出個打火機，給老人點上菸絲。他自己也有些犯煙癮，起身去樓梯口那賣貨的老頭那裏買了包紅塔山，回來點了一根，給老人發了一根，繼續聽老人講。

“不管是孤山，還是古代高人建造的這座文星閣，”老人伸手指了指下邊，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是爲了鎮住湖水，好讓這湖邊的百姓們安居樂業的。可是不行，撫仙湖就是要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就是要每年都有人要淹死。而且死法非常奇怪，就算是再會水性，被龍王爺選上了，你都逃不掉。”老狄頭在水煙鍋頭上把趙羽凡遞給他的紙菸點上，吐了一口，紙菸的煙霧比水煙鍋輕巧很多。

“從古至今，請過多少大師來看過這個海子，但是結果他們都是搖搖頭走了，然後留下話說，儘量不要靠近撫仙湖，這湖水，太陰。以前有個神婆子，她孫子從小就開了天眼，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一次她兒子帶孫子和家人來撫仙湖玩，孫子說看見湖裏一半是沸騰的泡泡，一半又是冰坨坨，但是他爹和別人都看不見，堅持讓他下水玩。孫子一下水，就感覺着了水的腿上又刺又冷，疼得不行。可他爹以爲兒子怕水，想教兒子游泳，就一把把孩子推進水裏，然後那孩子掙扎叫喚，他渾身劇痛，他爹和其他人看他動作確實奇怪，不像是單單的怕水，過去查看，發現孩子渾身通紅，臉上很痛苦，眼看要暈過去，趕緊把他拉起來，出了水，這孩子感覺就好了。然後晚上回到家，那個神婆子早就等在家門口，擺出符紙法器燒着菘矛草，準備好了給她孫子做法事去邪氣，掀起孫子的褲腿，孩子一雙小腿上盡是燎泡，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但是他說感覺不疼，就是陰冷，然後神婆把兒子痛罵一頓，說什麼也不再讓開了天眼的孫子接近撫仙湖。”老狄頭擡起頭，眯着眼睛望着趙羽凡，表情神祕兮兮的。

“這是什麼緣故？”趙羽凡擰緊眉頭思索。他們捉妖人也算是半個道士吧，不過他們就是專門對付看得見的妖精妖魔，有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也不是很專業，比如天眼見鬼，捉妖人就很少有開了天眼的，據說開天眼的捉妖人，根本不需要訓練鼻子，因爲他們可以直接看得見妖氣，還有化形的妖精。

老狄頭搖着頭，“撫仙湖水太深了，能藏下的東西太多了。而且不僅水下，你曉不曉得，撫仙湖的上空，是不能過飛機的。”

“咦？”

“以前，抗日戰爭的時候吧，有架軍用飛機，本來要在昆明的呈貢機場降落的，但是航向偏離，飛到了撫仙湖上，接着就失靈了，飛機撞在了那邊的老虎山上，機毀人亡。”老狄頭轉身，指着身後的方向。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又有一架飛機從撫仙湖上經過，也是失控了，直接掉進了湖裏。還有，九二年，撫仙湖特大風暴，幾百條船被困在湖裏，當時出動空軍救援，但是根本就沒有看見飛機，據說是盤旋在天上，離得非常遠，看不到。後來說撫仙湖是航空禁區，一般不能在撫仙湖上飛，一定要來，也要保持一定高度，不能低空飛。”

“這麼邪門？百慕大三角？可是不是說百慕大是個騙局嗎？”趙羽凡愣住。

老狄頭撣了撣菸灰，手裏的紙菸已經抽完了，他最後吸了口菸屁股，“你不是要聽故事嘛，撫仙湖裏老人們傳的差不多就是這些。現在麼，也很少有人會說了，都是封建迷信。”

趙羽凡抓着腦袋，“那您昨天還那麼激動地在街上喊，龍王爺來收人。”

“唉......是因爲昨天被淹死的人裏，有一個好孩子啊，老人說龍王爺只收壞人，但是報應爲什麼要落在一個好人的身上啊。”老狄頭悵然地嘆氣。

趙羽凡摸着嘴，回味着老人告訴他的這些故事。

“對了，您是不是還沒有吃午飯？我看別的老人都自己帶了飯了。”趙羽凡突然說。

老狄頭笑笑，“我沒帶，我等我侄兒子給我送飯呢。”

“您那侄兒，是不是之前提到的狄天鱗？”趙羽凡問。

老人點點頭，張嘴還沒說話，樓梯口就傳來一個聲音，“誰找我？”

趙羽凡轉頭，就看見一個穿件黑背心的魁梧漢子提着個不鏽鋼食盒走了上來。

是狄天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