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石繼續說道：“有句話你們可能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就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今天我說出來，是想告訴大家，事物是會隨着時間改變的。”

說完他停了停，讓大家有個時間想一想。須臾，他繼續說：“作爲神農氏大巫，九天玄女當初和蚩尤交好，是因爲蚩尤部是三大部落之一，實力不凡。榆罔失敗後，黃帝吞併榆罔部，勢力大漲，九天玄女投靠過去，也是因爲實力和能保證她大巫地位的利益，所以她的轉變無可厚非，實力纔是利益的保障”

“而今是個什麼情況呢？九天玄女在尋找她未來的保障，顓頊身具神農和軒轅血脈，實力也不俗，是她未來最好的選擇。”

“野人谷裏我答應顓頊，給他玉米和紅薯，這兩樣作物，是可以幫助顓頊提高在北方的聲望和實力。這樣做我們就和九天玄女有了共同的利益，至少可以讓如芒在背的這根芒刺，不會那麼快發作，贏得我們發展的時間。”

說到這裏，闞石轉頭對姜平說：“這次交接種子，平叔一定要放下成見，而且你還要代表九黎族，傳遞我們願意支持顓頊上位的意思。”

“不，神子，我親自去。”姜洛搶先答應，他阻止有話要說的姜平，繼續說道：“我去纔有誠意，不必擔心。如果我出事，請神子接任酋長一職”

“大首領！”“阿爹！”

姜平和小楓急急驚呼，姜洛擺擺手阻止他們的勸阻，誠懇地對衆人說：“這些日子，我也想了許多，我接任族長以來，九黎族也好，鳥部落也罷，都是每況愈下。我知道自己只適合衝鋒陷陣，不適合當首領。所以大家不要再勸了，聽神子的安排。”

闞石請大家坐下，這才說道：“大首領大可放心，那個鬼女人鬼精鬼精的，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她派人盯了我這麼久，她是想從我這裏得到更多。”

闞石安撫好衆人，繼續往下說道：“第二點就是近攻，這個近攻又分爲先文攻後武攻兩步走。穩定了九天玄女和顓頊部後，我們先要對認同大首領爲族長的部落實行文攻，我們可以利用手中的玉米和紅薯先拉攏這些族人，提升大首領的威望，贏得人心。”

“接下來，我們要製作大量的青銅工具和武器，改變耕作方式。你們也看到了，有了新工具和牛耕，我一個人就能生產出七八個人一個春秋的糧食。有了糧方可聚兵。”

“接下來，我準備在我這裏和鳥部落各建一座城堡，增強防禦力。最近我這裏一直在燒磚，先期已經夠用了。等兩處城堡建成後，我們要將散居的各部落合併過來，先小後大，先窮後富。”

說到這裏，闞石把目光投向姜洛，對他說：“大首領，這兩天我這裏有兩條帆船要下水了，我需要二十名可以信任的戰士，我會配給他們最好的武器，十個人守住這裏，另外十個人我要帶走，去找尋銅礦。”

“沒問題”姜洛爽快地答應道。

闞石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等第一步有起色，我們就要從各部落挑選戰士，要對牛部落實施打擊，重點是打擊爲首的屠厝之流，拉攏分化其附庸，以形成各個擊破，消化吸收其部衆，讓九黎族形成一股繩。”

“這個過程中，要以攻心爲上，武力爲輔，只誅首惡，對投降者要寬容和同化，不要搞歧視政策。”

“另外，各部落信仰的圖騰太雜，什麼牛羊花鳥，這樣不行。我們將來要統一圖騰，大家在一面圖騰下，生產生活戰鬥，這樣纔會形成合力。”

……

十天後，野人谷山澗入口。

姜洛看着遠處山道上徐俆走來的一隊人馬，又回頭看着自己身後三十名戰士的裝備，嘴角不由露出一沫冷笑。

姜洛身後的戰士和他裝扮大同小異，全身是藤盔藤甲。這種桐油浸泡過的藤甲，別說銅戈，就是現在手裏配備的鐵矛都難攻破，再加上三十多張複合弓，每人二十支鐵箭，他現在敢與十倍之敵對抗。

想到這裏，姜洛心中暗自嘆息，聽說爲了造船和配置武器，神子把天坑裏的鐵屋都拆得乾乾淨淨，好容易才配齊了六十來人的裝備。這個人情太大了。

對面的隊伍已經停下，款款走出一美婦，只見她肌膚雪白，長髮飄飄，身着紅色長裳，身上環佩叮噹。姜洛快步上前，俯身行禮，口稱：“外侄見過九天姑姑。”

姜洛此時執禮甚恭，低頭俯首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樣子。九天玄女繞着他轉了兩圈，上下打量半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你這是跟誰學的，這可不像當年蚩尤十八子的樣子啊！”九天玄女調侃道。

姜洛臉上微微有些抽搐，旋即又恢復平靜，恭聲答道：“時過境遷，苟且偷生，當不得姨娘笑話”

“嘖嘖嘖”九天玄女繼續調侃：“這麼會說話了，這不會是那個神子教得吧？”

姜洛一臉平靜，平淡地說道：“姨娘見諒，洛責任在肩，這麼多族人跟着我求活，不敢不從心。”

九天玄女轉過身去，片刻，她幽幽地問道：“阿洛，你叫我姨娘，心中可還恨我。”

“不敢有恨，姨娘也是爲族人求活，讓族人們過得好一點，少些殺戮，也談不上有錯，時勢爾。”

九天玄女霍得轉過身來，兩眼紅紅地看着他。半晌，她突然哈哈大笑，只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流了下來。笑罷，她幽幽地說道：“阿洛啊！你真的好命啊，能遇到神子助你，蚩尤兄長也算在天有靈了。“

沉默了半晌，她又哀傷地說道：”大傢伙，且都好好活着吧！”

說罷，長袖一擺，飄然而去……